第65章 旁观者清(1 / 2)

许婕住在莘庄附近,我设定了导航地址之后便一路驱车往那里赶去。

路上,秦莉坐在副驾驶,她显然对我之前提到的许婕怕我哥的事情颇感兴趣,所以这会儿见车子已经开出了酒店,上了大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妹妹为什么这么怕你哥了。”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我回忆道:“那年我应该是初一,我二表哥初二,我妹那年好像是两年级,我大表哥比我大10岁,那年他大四,正在实习。”二表哥比我大两岁,但因为生日月份的关系,我大月生,他小月生。所以只比我大一届。

说到这里,秦莉突然打断我道:“那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警觉道:“干嘛?”

秦莉白了我一眼说道:“紧张什么?了解一下不应该吗?”

我想想也没毛病,于是告诉她我生日8月16号。

秦莉惊呼了一声,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解释道:“那岂不是我们项目那一天?”

我一想还真是,感叹了一句:“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挺有缘的。不过你不说我真不记得我生日了。”

秦莉疑惑道:“平时都没人给你过生日的嘛?”

我思索片刻:“公司每个月都会给当月过生日的人准备个蛋糕,这算不算?”

秦莉没好气地反问一句:“你说呢?”

我呵呵一笑:“那好像除了小时候我爸妈会郑重其事地给我过生日以外,从来没有人给我像样地过过生日。我生日在暑假,正常情况下我爸妈每年这天会给我煮碗长寿面。后来工作了,这天如果我在家,势必还会有这碗面的。如果我不在,我妈一般也就给我发条百度关心一下。剩下能记得我生日的,就只有各种银行了。呵呵……”

这真不是我刻意卖惨,虽然我这话说得……确实显得多少有点辛酸。一方面是我真的不怎么在意这种纪念日,即使同学同事关系都还算不错,但给自己郑重其事地庆祝生日……我还真没有过。可能这种事情在情侣之间会特别在意,但不管是大学时候的廖欣,还是工作之后的陈依依,我好像也都没有跟她们庆祝过生日。

廖欣是因为根本没在一起过,而陈依依……则是因为我生日的时候,正赶上她母亲住院,所以我根本没敢提到过这茬。

秦莉听了我的话,轻轻握住我的右手,柔声说道:“今年我给你过吧。”

我随口说道,“直接在你们活动现场点蜡烛吃蛋糕吗?”秦莉白了我一眼,于是顺理成章的,我问她道,“那你生日呢?”

秦莉坦然答道:“我生日是10月份,10月18号。”

我应了一声默默记下,随即问道:“那你一般生日怎么过?”

秦莉想了想,略显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过,我又没什么朋友,所以一般都是跟爸妈一起过。”顿了顿,她又不无自豪地补充道,“但是每年我生日,我爸不管多忙,都会过来找我,包括在日本的时候也是。我妈工作比较特殊,但只要她有空,也是会陪我的。”

我听秦莉提到她母亲,于是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你母亲到底是干嘛的?”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她应该能告诉我点了。

但秦莉还是没能让我如愿,她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妈了,你自然就知道她是干嘛的了。”

“呃……”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见我吃瘪,她笑着说道,“行了,跑题了。你继续说你兄妹的事情。”

我应了一声,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年我外婆在外地的哥哥过世。那时候我外公已经不在了,我外婆年纪也已经不小。但她亲哥走了,所以她还是坚持要去奔丧。于是我妈她们姐妹四个,就陪着我外婆去外地奔丧。我大哥的父亲,也就是我大姨夫,借了辆车,送他们过去。”

我顿了顿,“当时应该是一个周末,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就说那不如让我们兄妹四个都住到我大哥家里。他大学生了,又马上参加工作了,照顾我们弟弟妹妹也没什么问题。算是体验一下长兄如父的感觉。于是我们几个顺理成章地去了我大哥家。”

秦莉这个时候不无羡慕地说道:“你们兄妹四个感情应该一直都不错吧。”

我点点头,“其实那个时候主要是我跟我二哥关系好,因为年纪差不多。我妹妹那时候还小,大哥年纪又比我们大好多。虽然感情是有,但要多好,也不至于。”

秦莉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接着说道:“那天大哥本来是要在家陪我们的,但因为单位临时叫他有事,所以他中午给我们买了午饭之后就出门了。他这一走,我跟我二哥就带着我妹在他家各种翻箱倒柜,最后一不小心,失手砸了他的一个瓶子。”说到那个瓶子,我一阵唏嘘。

我解释道:“那是个瓶中船的模型,具体什么样我记不清了。但我后来了解到,这东西是我哥当时的女朋友,在出国之前送给他的,算是最后的礼物。因为那之后,他们就分手了。所以这东西对大哥很重要,他一直当宝贝供着的。一开始这东西被我们砸了之后,我们也没当回事。一直到我哥回来……”回想到这里,虽然时隔多年,我不禁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秦莉没发现我的异样,追问道,“你哥回来,然后呢?”

我呼出一口气道:“我哥回来之后,当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见这个瓶子完全没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们都以为他疯了。然后……他就像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抓着我和我二哥一顿胖揍……要不是我妹哭着拦住他……我觉得我和我二哥现在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成问题。”

我叹口气道,“虽然事后我大姨夫回来带着他到我们几个家里挨个道了歉。但从那之后,我们兄妹三个看到大哥都跟见了瘟神一样。一直到好几年前,他跟我前嫂子离婚之后。有一次吃饭,他才跟我们兄妹三个才说起当年为什么会揍我们揍得这么狠。甚至他跟我前嫂子离婚,都跟送她这个瓶子的人有关……”说到这里,我突然下意识地看向秦莉,因为我哥这段婚姻多少跟她父母有些相似……

秦莉很敏感地意识到了这点,试探地问我道:“难不成你哥现在和我爸一样……娶了老情人?”

我摇摇头,叹息道:“他没你爸这么好命。他那老情人很早就因病去世了。临终之后她家人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留给我大哥的一封信。辗转之后托人交到了我哥手里……”

说到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好几年前,我哥跟我前嫂子离了婚,找我们兄妹三个吃饭时候,那副丢了魂的样子。

我唏嘘道,“当初我哥跟我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真的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按我哥说法,那封信大意是表达了对我哥的歉疚和想念。”

“其实她出国之后没多久就病了。本来她跟我哥约定好,等她回国两人就结婚的。但因为这病,这女人选择断然分手,当时也没跟我哥说出真正的原因。我哥颓废了一阵,无奈接受现实之后就一直把那个瓶中船当做寄托。之后就相亲认识了我前嫂子,结婚生子了。”

“而那个女人的病一直断断续续拖了好几年。这封信……应该是她临终之前写的。我哥说那个女人其实一直都有了解他的近况,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有病在身时日无多……所以一直没敢过来看他。但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能也算是一种寄托吧,就写下了这封信。当然,她也没主动寄出这封信,只是后来她父母见到正封信之后,才按照信里的内容交给我哥。算是帮自己女儿完成遗愿。希望我哥看了之后不要恨她,好好和现在的妻子孩子生活……”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其实说得挺艰难的,因为这是发生在我哥身上的故事,离我很近。一边的秦莉也是一直在安慰般地拍着我的手。

我叹了口气道:“我前嫂子起初也没太过介意,毕竟逝者已逝,就是一封信而已,她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我哥……”顿了顿,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哥自从辗转找到前女友父母,并且自己过去见过那老两口之后,整个人就跟走火入魔一样。他们住在宁波,我哥有事没事就开几个小时车,过去看他们。直接把自己当成人家儿子了……”

秦莉适时地插了一句,问道:“那你前嫂子什么反应?”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秦莉,反问道:“如果你老公为了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前女友,撇下老婆孩子,去照顾前女友的父母。你什么反应?”

秦莉耸耸肩,答道:“礼数上过去探望一下是应该的,甚至如果条件允许,我都可以跟着他一起去。但……如果真把对方当自己父母一样照顾,这我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我赞同道:“对嘛,正常人都是这个反应。第一次登门拜访,是我哥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我前嫂子也没说什么。但随着我哥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就有点反对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这事,我哥跟她大吵了一架。吵完没多久,我前嫂子就主动提出了离婚……我哥挣扎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当时我还被家里委派着去劝我嫂子,但……她就跟我说了一句,她说,我哥的心已经跟着那女人一起死了,她如果守着我哥这个活死人过下半辈子,肯定不会幸福而且也没有任何意义。”

秦莉略显惊讶地说道:“这……说的不好听一点,人都已经走了,而且俩人也分开了这么多年,你哥……不至于吧?”

我叹了口气:“所有人都觉得不至于,但我哥认为值得。然后一条道走到黑,最后净身出户。哦,也不算完全净身出户,他好歹还留了一辆车……”

见我说完,秦莉轻声问道:“那你哥现在……还是一个人?”

我苦笑着说道:“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能怎么样?用我妹的话说,他没出家就不错了。而且也算有后了。其他……就别指望了。”

秦莉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家的男人都挺痴情。”

我愣了愣,答道:“我当你这是夸我。”

秦莉笑了笑没接话。

沉默一会儿之后,我不无感慨的说道:“我哥和我嫂子最终还是离婚了,他并没有如那女人的愿,和他的老婆孩子好好生活。所以这到底是谁做错了呢?那个女人吗?我觉得她没错,她只是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弥补了自己的遗憾,并且给我哥送了一个祝福而已。但这个祝福到我哥这里,却变成毁了他生活的毒药。”

我顿了顿,继续问道:“我哥做错了吗?看起来好像责任都在他,但站在他的角度,他只是想替一个故人尽孝而已,只不过这个故人是他的前女友,这有错吗?”

“至于我嫂子呢?她更没错了,她爱我哥,跟她结婚生子。最后因为一封信,让我哥走火入魔。她挽救不了自己的婚姻,选择离婚。这……这到底谁错了?如果都没错,那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秦莉想了想,略带试探地对我说道:“我说了我的想法……你别生气啊。”

我愣了愣,笑道:“你是旁观者,你看这件事肯定比我客观,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说呗。”

秦莉点点头,组织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不太理解的是,你哥为什么会走火入魔?甚至到了让你嫂子觉得他已经是个活死人的程度?”

我想了想答道:“可能我说的太简单了。我哥后来告诉我,他刚收到信的时候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充其量也就是唏嘘加惋惜。随后通过朋友的渠道找到她的家人,表示了一下慰问。但他去了之后,对方父母开始还挺惊讶的。交谈之后,他们交给了我哥一个U盘……我哥说当时老两口为了这个U盘给不给我哥,起了争执。父亲觉得应该给,但那母亲坚持不给。最后我哥说既然拿出来了,就给他吧。所以问题就出在这个U盘里。”

秦莉问道:“这里面有什么?”

我答道:“这里面……有这些年来,那个女人给我哥录的视频,或者叫视频日记更合适一点。按我哥说法,详细到每个节日,他们之间的每个纪念日,甚至我哥结婚,生孩子都提到了……”

秦莉皱眉道:“这……我怎么听得这么慎得慌……啊……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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