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多吃几口，秦莉就拿起她面前那个支票夹在我面前晃了晃，略带戏谑地蛊惑道：“刘总，空白支票哦，要不要？”

我翻了个白眼，嗤笑反问：“你觉得我敢要？”

秦莉同样反问一句：“为什么不敢？”

我随口抬杠：“我要一个亿，你爸给得了吗？”

秦莉反唇相讥：“你敢填，他就敢给。”

看着秦莉一脸执拗的样子，我放下筷子看着秦莉无奈道：“你不要跟我抬杠。我不信你不明白你爸的意思，反正现在我的表现应该算是在他那里勉强过关了。这支票你自己拿去看着办吧。”

说罢，不理秦莉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秦莉笑了笑没说话，见我专心吃饭，又开始给我夹菜。

待我吃到八分饱，包厢门又被推开，毫不意外，我看到沈毅诚从门外进来。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此时脸上已经带了一些微醺的红晕。但人还是很清醒，说话也没有大舌头或者逻辑混乱。

如秦莉所料的那样，他坐下之后直截了当地问了我，关于刚才说的那套运营方式的想法。并在我说之前就掏出手机，准备录音。

我虽然惊讶于他的认真，但也无所谓。不过秦莉却轻描淡写的制止道：“沈叔，你这就不合适了吧？”

沈毅诚闻言立刻呵呵笑地指了指秦莉，说了句，“果然女生外向。”

在秦莉撒娇地哼了一声之后，沈毅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我看了看，路虎。

只见他把车钥匙推到我面前说道：“这是秦总的车，你拿去开，想开多久开多久。后备箱里还有十几条中华，和几瓶茅台。这些你都拿去，算是抵你这套方案的报酬。另外，秦总让我再次提醒你，慎重考虑一下市场部经理的职位。”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沈毅诚解释道，“我知道你现在的职位是总监，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经理这个职级，岗位工资是三万，绩效工资和每个月的各种补助加在一起差不多一个月五万左右吧。还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福利，比如企业年金，保险，以及购买我们集团名下楼盘打折福利等等。总之正常情况下，一个经理在我们公司一年百十万总有的。希望你考虑一下。”

我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知道大企业福利好，但这……也太好了一点吧。

沈毅诚说完这些没有看我，转头看了眼我身边的秦莉，那意思我感觉是：怎么样，没亏待他吧？

秦莉听了他刚刚这话，也是没吱声。

我看了看桌上的车钥匙，要说不心动，那就是骗人的了。我这么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满打满算估计也就50万，这还是今年升到客户总监之后才有的收入。之前两年也就30万左右。再往前就十来万，甚至几万。

如果我现在点头，立刻可以跨入年薪百万的行列。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工作强度将会大大降低。虽然压力肯定只多不少，但熬夜通宵，同时跟十几个项目，面对几十个不同行业客户到处装孙子的情况，瞬间不复存在。

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我还是咬着牙，把钥匙推回了沈毅诚面前。

颇为留恋地看了一眼，心说这估计起码是一台揽胜，弄不好还是加长版……老子见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开了。

但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压抑内心短暂的贪婪，我的目光恢复坚定，看向沈毅诚说道：“沈叔，承蒙厚爱。但无功不受禄。我刚刚跟秦总说的东西，我个人觉得有点投机取巧的成分在。您应该也知道我是做活动出身的。这些内容无法就是换一种说法和包装而已。本质上还是个落地活动。”

眼神瞟过桌上的钥匙，继续说道：“如果秦总只是因为我这三两句话，就给台车开，外带几万块钱的烟酒……那这多少有点哄抬物价的意思。我虽然一直觉得创意这东西值钱，但也没想过能通过这么个方式变现。所以，东西您收回去，想法……就当我给您卖个好，再给您说一遍。”

沈毅诚看着我问道：“那工作呢？”

我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坦诚道：“沈叔，我现在一年累死累活也就50万，你这一开口就年薪百万，如果不心动，那我就是傻子了。”

沈毅诚闻言立刻接口道：“那你是同意了？”

我摇头道：“不不不，我不会同意的。”

沈毅诚皱眉，语气不悦：“那你是什么意思？”

此时秦莉在我身边略显不耐烦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就直接说但是吧，沈叔自己人，你不用跟他绕圈子。”

见沈毅诚点了点头，我苦笑道：“沈叔，我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没学历二没经验，贸然进入商业地产这个领域，怕力不从心。所以……还是感谢秦总的好意。我不能接受这个工作。”

沈毅诚皱眉道：“这年头学历肯定不是问题，随便念个mbA就是硕士了。至于经验，我觉得你现在的经验已经比我们市场部大多数人都要丰富了。不然也不可能你随便说两句，就让秦总这么重视。”

我呵呵一笑道：“所以我说我是投机取巧，利用我自己以往的经验套了一个想法。碰巧这个想法是你们暂时还没意识到的。但我不认为光凭这点，就能说明我比你们市场部的人厉害到哪里去。而且市场部也不可能就这一样工作，其他的工作我没做过，可不就是没经验嘛？”

沈毅诚思考片刻，也没有继续勉强我，只是让我再考虑考虑，他是觉得，光凭我能随口说出让秦泰安重视的东西这一点，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其他的，都是可以后面慢慢补足的。

我谦虚几句，把刚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沈毅诚录了音，并且提了几个操作层面的问题，比如我提到的AR技术实现起来是不是很困难，我介绍说这个技术就现在来说门槛已经不高了。

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公司都在做现成的AR引擎，收费很便宜。有包月，有按使用量收费。泰安地产肯定有自己做百度公众号小程序的供应商，到时候去找这些供应商咨询一下就可以了。

沈毅诚想了想，提了一句他们有自己的App。

那就更容易了，如果有自己的App，那比在百度里实现AR功能技术难度更低，因为腾讯有自己做AR的公司，一般不向第三方开放AR的接口。所以在百度上做AR操作起来还是有挺大难度的。

反正这些东西他去找相关的人咨询一下就好了。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有的客户提出过类似的需求，我特地去了解过。但毕竟我不是专业的，不保证我说的都百分百准确。技术这东西，日新月异，保不齐现在发展到了我想象不到的程度。

聊完这些，沈毅诚拍拍我都肩膀，表示既然我不收报酬，那方案就不让我做了，到时候他会让市场部的人去细化。但是希望我之后有空的话，能帮他们把把关。

我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但还是应了一声有需要随时找我。随后沈毅诚就顺势要加我百度。

此时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秦莉直接按住我的手机，朝沈毅诚扬了扬眉毛道：“沈叔，你找刘畅可以通过我，加百度就免了吧。”

我疑惑地看向秦莉，沈毅诚却笑着说道：“小莉，至于把刘畅看得这么紧吗？加个百度都不让？”

秦莉坦然点头道：“我太知道你们的套路了。刘畅要是收了你的好处也就算了，毕竟拿人手短。但现在他没要你们东西，那以后你要是找他，他是帮你还是不帮你？不帮你，说不过去。帮你，你要不提报酬，碍于身份，他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最后不就变成免费劳动力吗？”

我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秦莉，她这也把沈毅诚说得太不堪了。好歹人家身份摆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刚想开口替沈毅诚辩解几句，那边沈毅诚却笑呵呵地坦然承认了秦莉的说法，他说道：“呵呵，到底还是小莉了解我们啊……”

“啊？”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随即秦莉哈的冷笑了一声。

我看看秦莉，又看看沈毅诚，后者略显尴尬地说道：“这个……刘畅啊，其实后面找你是肯定的嘛，毕竟这个想法是你的，按理说应该由你来做的，但现在我也不好开这个口。我们这里做个框架，具体细节你再帮忙细化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嘛。你说是不是？”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毅诚，敢情要不是秦莉有先见之明，他们还真打算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了？

虽然我心里不爽，但毕竟跟沈毅诚也是第一次见，而且秦莉又叫他叔，我也不好甩脸。导致此刻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沈毅诚貌似脸皮很厚，他毫不在意地坦然说道：“那这样，刘畅我也不为难你。不如就让秦莉说个办法，怎么能让刘畅帮我们把这个方案做了。”

秦莉嗤笑道：“那还不简单，让他介入这件事呗。既然他不愿意入职，那无非就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公司名义的区别了。”

沈毅诚点点头，看向我。

我理解秦莉的意思，无非就是如果以公司名义，那么就由我们公司来承接这个项目，所有的方案策划和落地执行都交给我们。等于就是接了个活。

而个人，那就更简单了，就是接个私活，谈好价钱就行了。

但……坦白说我一个都不想干。

首先以公司名义接项目，这个项目其实执行难度非常低，只要策划完善，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市场部的人来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商业地产公司的市场部，百分百都有自己相熟的供应商，我这样贸然插一脚，非常有可能遭到下面人的刁难。虽然我认识沈毅诚甚至秦泰安，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所以我对以公司名义做这件事并不看好。

至于个人……那就更麻烦了，我要参与到什么程度？是做个方案就完了？还是连供应商筛选沟通，外加执行文件撰写全部一手包办了？如果做个方案就完了那还好说。

但如果要我后续继续跟进呢？我哪里来时间和精力这么做。

如今看沈毅诚这个样子，摆明了是不可能让我做个方案就完事的。

一时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未曾想，沈毅诚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直说我想太多了，他表示，我这么个想法，完全是可复制的，且可以作为常态化运作的方案。

他建议我以公司名义接了这项目，先去武汉做个试点，形成一套标准化的流程。再在泰安集团旗下其他的商场推广。到时候我们公司就作为督导，或者顾问收取一定管理费就好了。

关于我担心的小鬼难缠这个问题，他更是拍胸脯保证，其他地方他不敢说，单说武汉那里的人，绝对是他的心腹手下。只要他打招呼，一定不可能出现故意刁难的情况。

至于其他地方，在武汉那里形成标准流程之后，剩下的事情也都交给当地的市场部去做了，我们既然只收取顾问费，那与当地的地头蛇也形成不了冲突。更何况顾问费是从总公司出的，不会从当地的预算里走。那就更加不会有冲突了。

经过沈毅诚的一番解释，我莫名其妙地，又给公司接了一个生意。只不过具体预算是多少，这还要看方案怎么弄。

沈毅诚坦言，包括顾问费在内，他预计第一年的投入应该不会低于100万。当然，差旅费用另算。因为他们的商场，大多都是在不同城市，差旅如果算在里面，对我们来说，有点过分了。

至于这个项目里面，具体我们能赚多少，还是要看技术层面，尤其是AR开发的费用。我估计这部分会是大头。具体多少得问过才知道。

以我之前了解下来的情况，按照现在的需求，如果用App的话，开发费用大概在30-50万的区间。总预算如果是100万，那我们还有剩下的至少50万来做管理加运营。

以一年为期，50万分摊到每个月也就是4万多，那每个月固定派一个人去商场盯着看一看，就赚这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关键差旅费还另算。

当然，现在只是预估，沈毅诚也坦言，100万只是一个初步估计。具体还要看方案，所以他约我下周找个时间去他办公室详谈。

聊完这些之后沈毅诚还关照秦莉，说刚刚秦泰安留下的支票，她可以支取1500万，其中一千万是答应秦莉的投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