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中之剑,闲走人间八万里(2 / 2)

南岛最初还以为是她依旧有心事,只是后来才发现,只是因为乐朝天在那里吹着曲子睡着了,却依旧叼着葫芦丝,于是打呼噜都变成了吹曲子。

吵得青椒睡不着,才会出来闲走练剑。

于是后来才给乐朝天定下了一条规则,睡觉之前,可以不准弄曲子。

乐朝天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

直到某晚,他在那里睡觉的时候,陆小三拿着个唢呐给他在耳边来了一下。

于是所有事情顺利解决。

不过乐朝天还是有些委屈,心想我又没吹唢呐......

二人在那里坐着,南岛一面蕴养着剑意,一面听着乐朝天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过了许久,可能是确实觉得乐朝天太吵了,南岛转头看着他说道:“师弟有多久没有练剑了?”

乐朝天笑眯眯地坐在那个舒服的枕头上,从一旁拿过来那柄被自己闲置了不知道几日了的蝶恋花,一面随意地弹着剑,一面说道:“我虽然许久没练剑了,但是我心中有剑。心中有剑,自然胜过手中有剑。”

虽然这番话很是有道理,剑修修剑意,自然需要心中有剑。

但是乐朝天再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十月底那次降温之后,他便整天坐在楼上烤火的事实。

南岛沉默了少许,说道:“师弟心中剑如何?”

乐朝天笑眯眯地看着人间,说道:“我心中之剑,不在手中,不在身前,但念起时,随风而去,可闲走人间八万里。”

南岛挑眉看着他,而后桃花剑出鞘,这一剑极为突然,乐朝天匆匆举剑,手中蝶恋花却还是被一剑挑下楼去。

乐朝天低头往楼下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着南岛说道:“师兄这是何意?”

南岛轻声说道:“连身前三尺都顾不得,如何闲走人间八万里?”

乐朝天拨开了身前桃花剑,轻声笑着,起身向着楼下走去。

“师兄大抵是倦了,竟如此不留情面,罢了罢了,师弟我去练剑就是。”

南岛:“......”

乐朝天又贪恋地在炉前烤了一会火,而后才走下楼去,把那柄插在坪中的蝶恋花捡了起来,向着峡谷中而去。

峡谷里的枫叶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多了,看起来有些稀疏的模样。

乐朝天叮叮当当地拖着剑,走到峡谷中的时候,便在那些冷风落叶里,看见了正从峡谷顶端走回来的青椒。

“上午好啊师姐。”乐朝天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这个红衣女子看着乐朝天这副模样,倒是犹豫了少许,而后才说道;“师弟好。”

声音虽然依旧带着那种清冷疏远的味道,但是已经温和了许多。

乐朝天很是满意地点着头。

而后拖着剑走到了冬日一线冷光的峡谷里,歪着头站了一会,又回头向着峡谷外看去。

南岛似乎并没有来监督他的意思。

乐朝天于是找了棵枫树,把四处的落叶扫了扫,堆到一块。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手里剑哪有心中剑好练。”

乐朝天笑眯眯地在落叶垫子上坐了下来,抱着剑又开始打着瞌睡。

或许确实是在练心中之剑。

南岛因为没有听到剑鸣声,所以又特地走下楼往峡谷里看了一眼。

结果便看见了正在那里打着盹的乐朝天。

师弟啊师弟。

南岛轻声叹息着。

不过倒也没有去叫醒他。

或许乐朝天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岭南呆一辈子,确实用不上那些剑去和那些砸他的人争一些什么。

青椒便在一旁抱着剑看着他。

“你在担心你师弟?”

南岛回过头来,想了想,说道:“难道不应该吗?”

青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看了一眼峡谷里睡觉的乐朝天,轻声说道:“确实是应该的。”

南岛看着这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红衣女子,问道:“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青椒向着峡谷边缘的石坪边走去,初冬已去,这里连那些石沿上的一些稀疏的苔藓都已经干死了,只剩下了一些褐色的脉络一样的东西攀援在坪边。

“可能确实有,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青椒平静地说道。

她能够看出乐朝天这个人有问题。

但是他并没有恶意,至少对于这两处小小的剑宗,还有这个撑着伞的少年而言,是这样的。

这样只能朦胧地去猜的东西,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南岛也没有问下去,撑着伞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那个红衣女子,而后轻声说道:“整个十月都很宁静。”

自然说的便是青椒留在峡谷之中一事。

青椒只是静静地看着峡谷之下的枯山。

“我有时候会离开峡谷。”青椒说了这样一句话。

南岛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当然不会时时都注意这个红衣女子在做什么,所以青椒是不是真的离开过峡谷离开过剑宗,去处理一些麻烦。

他也不知道。

青椒回头看了一眼伞下的少年,平静地说道:“山门之下有些血色,你如果仔细去看,可以看得见。”

南岛沉默少许,说道:“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因为这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青椒一面说着,一面却也想起了某些黄昏时候发生的事情,于是眯起了眼,静静地看着山下。“那些人虽然有些实力,但是并没有什么棘手的。”

“如果有棘手的呢?”

“如果有棘手的,那我就会直接离开。”青椒说得很干脆。“我只是有求于人,不是在卖命。”

这个红衣女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南岛,平静地说道:“如果哪日你突然发现,我消失了很久......”

“那些是什么人?”南岛没等青椒说完,便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天狱的人。”

南岛并不惊讶。

事实上他一早便猜到了是他们。

不是天狱,便是河宗。

河宗也许有些远,但是天狱很近。

青椒回头看着南岛,这一次看了很久,而后缓缓说道:“十二楼?”

南岛转身向小楼上走去,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

又或许心中其实有答案。

只是不想说。

在想起一些东西之前,没人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

青椒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这便是天狱的人不讨喜的原因,一看见这个名字,就容易想起一些阴暗的猜测。

当他们怀疑你是的时候,你最好是的。

十二楼在人间知名,但是少有人提起。

说起来便有些惶恐。

有些是天狱给的。

有些是自己给的。

......

你是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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