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卿相曰操他妈(1 / 2)

南衣城。

陈怀风回来的时候,穿着大红花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就像一粒成了精的枸杞子一样,牵着一名遮着盖头的凤冠霞帔的女子。

二人从盖满了大雪的舟中弯腰而出,又玉立于舟头,款款走下小舟,上了河岸。

胡芦当时呆呆的坐在门口,一时之间都还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是谁。

一直到陈怀风停在了他身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师弟,你在看什么?”

胡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眼眶有些湿润地站了起来,在那里嗫嚅着,半天没有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剑宗里好像突然热闹起来了。

不止是因为那种大红的热烈的色彩。

更是因为张小鱼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样,一个个穿着很是花哨热闹的衣裳,抱着唢呐大鼓竹笛之类的东西跑了出来,在剑宗门口手舞足蹈的敲着吹着。

张小鱼形象都不要了,吹唢呐吹得腮帮子都吹得鼓起来了。

胡芦觉得他真的很像一条睁大了眼睛在吐泡泡的鱼。

而本该是个渡船船夫的梅曲明,倒是横笛吹起了笛子,梅花开时,一曲天明?

剑宗附近的人们好像也知道了些什么一样,一个个都朝着剑宗园林拥挤了过来,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

“哎呀,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陈怀风你小子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快掀开盖头给我们看看新娘长什么样啊,哈哈哈哈哈。”

“”

陈怀风带着笑意在那些热闹的曲声转过身去,牵着新娘子的手向着南衣城的街坊邻居们行着礼。

“多谢多谢。”

胡芦托着腮在那里傻笑着。

真像做梦一样啊!

过了一阵,看着陈怀风和新娘子要进剑宗大门了,胡芦突然蹦了起来,跑过去站在雪里就要扶着陈怀风进门。

“去去去,扶你嫂子去,我看得清路的。”

陈怀风笑着挥着手。

胡芦嘿嘿一笑,转到了另一边,搀住了新娘子的手。

虽然剑宗这一代没有女弟子。

但是顶着一个很是深厚的瓜皮头的胡芦,也未尝不能做个小丫鬟。

一旁的张小鱼一面鼓着腮帮子吹着唢呐,一面冲着胡芦挤眉弄眼。

胡芦很是会意的小心地摸着新娘子的手。

新娘子的小手很是柔软,也很是滑嫩,在这个大雪的冬日里并不显得冰冷,相反有些热气,先前在小舟里飘过南衣河来的时候,应该是在烤着炉子。

应该很好看吧。

胡芦在那里畅想着。

后者反手掐了他的手一下。

胡芦嘻嘻笑着,搀扶着她跨上了台阶,踩着雪走进了剑宗里面,还没有忘记给张小鱼一个肯定的眼神。

而后就被陈怀风伸手从后面给他来了一下。

剑宗的师兄们吹着唢呐吹着笛子跟了进去,那些南衣城的街坊邻居们亦是开开心心地笑着,跟着鱼贯而入。

胡芦从来没有见过剑宗这么热闹过。

到处张灯结彩,在雪里洒满了红色的纸花,胡芦并不知道师兄们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布置好了的,但是他看见小丛心挎了一个比她人还大的竹篓,正喜笑颜开地在斜桥上吭哧吭哧地努力撒着花。

门前放了一个大火盆,似乎便是等待着新娘子跨过去的,只是那个火盆烧得极其旺盛,胡芦仔细一看,便发现里面的不是凡火而是剑火。

张小鱼放下了唢呐在那里嘿嘿笑着。

陈怀风有些无奈地看了张小鱼一眼。

后者赶忙重新拿起了唢呐,仰着头假装与自己无关地在那里用力地吹着喜庆而高昂的调子。

陈怀风大概是想要用剑意托着新娘子过去。

但是胡芦感觉到新娘子握了握自己的手,应该是安抚陈怀风的意思,而后嫁衣飘摇间,自那盆剑火之上很是干脆地跨了过去。

胡芦抬头看见了陈怀风眼中很是宠溺很是深情温柔的目光。

新娘子应该也在抬头与他对视着吧。

真好啊!

胡芦很是感慨地想着。

姜叶一身厨子的衣裳,从雪里跑到了小道上,手里的锅铲上还带着一些菜,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

直到小丛心在那里喊了他好几声,姜叶才匆匆忙忙地穿过大雪,重新回去烧菜去了。

师兄弟们欢声笑语,喜笑颜开,追逐着陈怀风与新娘子一路而去。

胡芦早就被甩开了,在雪地里傻笑着。

过了许久,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回头看向剑宗大门,而后笑着挥着手。

鼠鼠也来了。

换了她那身很是破旧的衣裳,穿得素净,也梳洗得干净温婉,正在那里带着一些遥远而朦胧的笑意,倚着剑宗门,好像很是艳羡地看着的这个成亲的故事。

鼠鼠并没有与胡芦说话,只是安静地穿过了那些剑宗的园林石道,在雪里走了过来。

这个一向都是漂流在南衣河上的小妖今天也格外的好看,小小的,温婉的,站在了胡芦身旁,看着在雪里淋雪而去的陈怀风与新娘子。

胡芦看着鼠鼠头上那些渐渐积蓄的白雪,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雪,而后傻笑着。

少年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妖少女有没有和自己说话,只是回头看着那两个大雪里被师兄弟们追逐的红色身影。

“我们快去那边吧!”

胡芦说着,顺手拉起了鼠鼠的手,向着人们追逐而去。

鼠鼠的小手也是柔软的滑嫩的,妖族的手比世人的手总要老得慢很多。

胡芦牵住了鼠鼠的手的时候,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个小妖少女。

那种朦胧大雪里的模样,是真的很好看啊。

就像胡芦摸着新娘子的手,想象着新娘子的模样一般。

二人一路穿过了大雪,沿着那些张灯结彩洒满了红花的斜桥与小道追逐了过去。

陈怀风与新娘子已经在拜堂了。

就在三池那里,师兄们早就弄好了一处三池外的大堂,丛刃那个懒鬼还没有回来,于是丛心便做了长辈,挎着那个还没有撒完花的竹篓,笑吟吟跳到了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拜天地”

年纪最大的南德曲在那里笑容满面地唱着词。

胡芦拉着鼠鼠的手,便停在了三池雪中,很是轻松地笑看着。

尽管他的手心里其实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二拜高堂”

小丛心像模像样地端坐在椅子上,也没有撒花了,笑吟吟地接受着陈怀风与新娘子的跪拜。

于是许多桃花就在雪中飞了过来。

就像丛心眼角那些藏不住的笑意一般。

“夫妻对拜”

陈怀风微微笑着转过身来,与新娘子相对而礼。

张小鱼笑嘻嘻地在那里拖着声调说道:“送入洞房”

锣鼓齐喧,琴瑟和鸣。

一切都向着极致的热闹与高昂中而去。

胡芦却是突然间泪流满面,抬手擦着眼泪。在一旁握着锅铲的姜叶不解地看着少年。

“你哭什么啊?”

胡芦站在雪里,牵着小妖少女柔软的手,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

“我好怕好怕这是一场梦,师兄。”

姜叶抬起手,揉着少年的瓜皮头,安抚着他。

胡芦在泪眼朦胧里向着剑宗看去,一切都迷离而梦幻,热烈而欢欣。

有着很是温暖的宴席的香气在雪里漂着。

人们兴高采烈地在那里讨论着。

陈怀风与新娘子一身大红色,正淋雪白头,慢慢穿过大雪,向着三池弟子居中而去。

胡芦站在三池雪中,感受着姜叶掌心里的温暖,痴痴地想着。

所以新娘子长什么样呢?

姜叶轻轻地摩挲着胡芦的瓜皮头。

少年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人间已经二月了。

可是已经二月了,为什么胡芦还是没有醒过来呢?

姜叶抬起头,一树桃花在二月春风里很是旺盛地开放着。

好像过往它从来没有开得这么繁烈过。

又或许是因为剑宗里的人们越来越少了,所以那些明艳得像是擦了脂红的二八少女的桃花,相对而言,便愈发的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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