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朕想听到,湖广熟天下足!(2 / 2)

阁部都松了口气。

这是最佳答案,大宁绝不容有失。

哪怕辽东被打破了,也要守住大宁。

大宁在,京师就不会有危险。

“令李贤去收买兀良哈人、女真人,只要他们能在后面给喀喇沁部压力,朕便加大贸易额度。”

朱祁钰斟酌道:“卖武器给他们。”

“陛下……”王伟动容。

皇帝为了解李贤的压力,连武器都肯直接卖。

“卖!”

朱祁钰咬牙:“用喀喇沁的人头来换,朕不要钱,也不要马,就要人头!”

“除了火器,所有武器都可以卖!”

“陛下……”王伟想劝。

“王伟,朕知道武器不能轻授。”

朱祁钰摆摆手:“但李贤、曹义不容易啊,面对的是五万精兵啊,能守住就是大功一件了!”

“朕得给他们希望,不能让他们认为,中枢放弃了辽东,辽东百姓也要有希望,才能坚持下去。”

“告诉曹义,这一仗打完,就给他封侯。”

“李贤也可选择回中枢,也要晋位。”

“告诉他们,朕理解他们的难,也允许他们战略性后退,只要守住辽东,就是大功!”

“再从京中解送一批钱粮过去,多多赏赐给军民,给他们吃顿饱饭,若不幸战死,也算中枢一点心意了。”

朱祁钰咬着牙道:“这笔账,朕早晚要算!”

“陛下圣明!”朝臣跪下。

带过兵的文臣武将,都知道一个道理,在前线打仗不难,难的是如何令皇帝信任。

当今皇帝最大的优点,就是绝对放权,战时给予最大的信任,绝不指手画脚,胡乱决策,外行指导内行。

“让李玠、曹振亲自去传旨。”

“也看看他们的父祖,戍守边疆有多难,以后好用心为朝堂效力。”

“告诉李贤、曹义,朕在朝堂上,关心着他们呢。”

“也告诉辽东百姓,朕不会放弃他们。”

朱祁钰叹了口气。

终究是摊子铺得太大了,导致兵力捉襟见肘。

可不能再征兵了,大明每年产的钱粮是有数的,丁口也是有数的,再多的话,朝堂钱粮就不够用了,民间也会耽搁耕种。

缺钱缺粮缺人啊。

什么都缺。

“西北朕不担心,有范广,有寇深,有郭登,瓦剌打不过来。”

“朕就担心东北啊。”

“希望李贤、曹义能够守住辽东,等到于太保去辽东吧。”

“罢了,朕担心也无用。”

“诸卿。”

朱祁钰缓了口气:“湖广该治理了。”

“朕跟你们交个实底,诸王出不了京了,在湖广的掣肘,也就彻底没了。”

“之前朕就说过,治理湖广还没到时机。”

“但这个时机,今天到了!”

“朕已经令孔氏拆出两房,一房落户武昌府,一房落户长沙府。”

“再把湖广拆分成湖北和湖南。”

“湖广面积太大,不方便治理。”

“拆分后,容易治理、管理。”

“便从朝堂派去能臣,给朕治理湖广。”

“当初,朱英跟朕要三年时间,让山东大治。”

“湖广和山东不一样,荒凉太久了。”

“朕给十年时间,要看到一个中原大粮仓,由湖广产出的粮食,能支撑起天下之粮食。”

“诸卿自告奋勇,谁愿意去治理湖广!”

朱祁钰虎目扫视诸臣。

“微臣愿意治理湖广!”韩雍率先出列。

王越、叶盛、年富都站出来。

“尔等都是俊才,朕舍不得你们出京啊。”

朱祁钰眼神喜悦:“而且,只是治理一省之地,对你们而言是屈才了。”

可放眼望去,景泰朝的能臣,精华都在朝中。

放谁出去,朱祁钰都舍不得。

“陛下,宝剑锋从磨砺出,俊才也需要历练,方能成为大才。”韩雍真的想出京。

虽然皇帝极为看重他,在京中也忙得脚打后脑勺。

却让他很不踏实。

三省吾身时,他总觉得没有收获,才能并未得到施展,能力也没有增长。

但每天又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

皇帝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的,他心中是感激的。

却也想去地方,一展抱负。

“韩雍,你可知道,你所在分配局。”

“虽然官位不高,但极有实权,就算是阁部重臣,也未必有你的实权更大。”

“你就真舍得,放弃这么好的职位,去地方受苦?”

朱祁钰不解。

“不瞒陛下,微臣想出将入相,想名垂青史。”

韩雍慷慨道:“若只是当一朝能臣,微臣做个分配局郎中,稳步上升,也有一日入阁部。”

“但想名垂青史,却难之又难。”

“只有在地方做出成绩来,再返回中枢,陛下常说官员要有实绩,届时微臣以地方实绩入中枢,便能出将入相。”

“一展胸中抱负,方可名垂青史。”

“此乃微臣之愿,请陛下成全!”

韩雍说得十分慷慨。

朱祁钰满脸赞许:“韩雍,有志气!不愧是朕格外看重的人才,好,你去湖广十年,朕允你入阁部,出将入相!”

“就算朕不在了,这句话令起居郎记下来,十年后,你韩雍必入阁部重臣,名垂青史!”

“湖南湖北,你随便挑!”

“朕令你为督抚,军政一把抓,朕也不掣肘你,只要你做出实绩来。”

“朕就要看到成绩,要看到一个富庶的湖广!”

“你要什么,朕便允你什么,朕没有的,给你出去抢,也要满足你!”

“如何?”

朱祁钰赞赏地看着韩雍。

韩雍却恭恭敬敬磕个头:“谢陛下如此看重,但十年太久,微臣只需要三到五年,便可令陛下看到一个富庶的湖南!”

他选择一个更难的。

湖北是有底子的,湖南却十分穷困,又多有大山,里面有很多未归化的土人,很难对付。

看得出来,韩雍是想走出将入相的路子。

在湖南打仗机会多的是,又能怀柔土人,功劳比治理湖北更大。

“好!有志气!”

“朕不强要求你,只要你在十年内完成,朕便允你一切所请!”

“就凭你此功,朕就让你子孙,与国同休!”

朱祁钰高声道:“诸卿,无论你们是谁,只要能做出天大的功绩来,哪怕不封爵位,朕也允他几百年富贵!”

“微臣谢陛下天恩!”韩雍允文允武,是个帅才。

朱祁钰极为重视他。

放他出京,着实不舍。

“你要什么,去跟阁部说,朕一概都允了。”

“湖南随你折腾。”

“朕也知道,湖南本就穷困,又有土人骚扰,不便治理。”

“但是越难,越能体现你的重要性。”

“去了地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朕上密奏,朕都允你。”

朱祁钰兴奋地站起来。

韩雍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陛下,微臣想重建湖南卫所。”

他虽是督抚,但兵权可是非常敏感的。

你还没去湖南呢,就要卫所,要干什么?

“允!”

朱祁钰丝毫不在乎:“你可在军户里面重征,也可废除军户,从民间招募兵卒,朕都允了,钱从中枢出,朕拿。”

“征多少人呢?湖南有土人,又有从云贵流窜过来的土人,并不好治理,便立三个军吧。”

“若还要需要,你随时给朕上密奏,朕都允你。”

嘶!

奉天殿上下面面相觑,这还是皇帝吗?

皇帝对兵权有多看重,大家都知道,可皇帝却一口气允了韩雍三个军,那是四万五千人呀!

万一韩雍造反呢?

他就不担心吗?

皇帝大方,韩雍可不敢答应。

他又不是傻子,一口气招募三个军,天高皇帝远的,要干什么?

哪怕他是忠心的,万一有不开眼的,把黄袍披在他身上,黄帝掉裤裆,他可怎么办?

“请陛下派三位勋臣随微臣入湖南。”

韩雍懂事啊。

朱祁钰怎么可能不防?

新征的兵,必须得烙印上他朱祁钰的印记才行,否则是谁的人?

他能睡得安稳?

“人选再斟酌吧,你先去湖南,后面的人随后便到。”皇帝是拆分他们,不许他们互相串通。

别忘了,还有镇守太监呢。

各军中有太监,地方也有镇守太监。

韩雍想反也难,何况韩雍为什么造反呢?

皇帝这般看重他,他又是大才,未来的路是康庄大道,青史留名,子孙与国同休,造反图啥?

“微臣谢陛下天恩!”韩雍已经很满意了。

他主动要求征兵,是在试探皇帝,看看皇帝的边界在哪里,皇帝却告诉他,没有边界,敞开了玩。

只要能治理好湖南,你要月亮,朕都送你上去。

“微臣请去湖北!”年富站出来。

朱祁钰也舍不得年富。

这又是一个宰辅之臣,允文允武的干才啊。

“年富,朕还打算让你接管分配局呢。”

朱祁钰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朕的诸葛亮啊,朕舍不得你去,但你既然要去,就是心意已定。”

“和韩雍一样,你要什么朕都允你,朕就要看到湖北大治!”

“怎么做,随你们。”

“哪怕你们要改制,上密奏给朕,只要合情合理,朕都允了。”

年富恭恭敬敬磕头:“微臣年龄尚轻,想去地方历练一番,再返回中枢,为陛下出谋划策,为陛下效忠。”

“韩公挑选湖南,把肥沃的湖北让给了微臣。”

“微臣请陛下安心,三年内,必然湖北大治!”

“只求陛下,允一些罪人给微臣。”

年富想要那些山东官场上的罪人。

这些人要填充河套的。

去湖北可就便宜他们了。

“年富,你想要,朕就给你。”

“但这些人是罪人,其后人不许参加科举,也不许为吏。”

“这是要事先说好的。”

朱祁钰对这些罪人,向来就是杀。

不习惯用。

也不想用。

“微臣明白。”年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这些山东官场的罪人,起码是饱学之士,哪怕是吏员,也是老油子,对官场那一套十分熟悉。

湖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流民、贼寇遍地。

用罪人治理他们,比用进士强。

罪人治理坏人,那不是手到擒来嘛。

韩雍看了年富一眼,论胆大,还得看你,他也眼馋这些罪人。

“钱粮无须担心,湖广诸王的财货,全都归你们。”

“朕已经贬斥了湖广四王。”

“岷王降格为武冈王,辽王降格为荆州王,楚王撤藩,荆王照旧,但财货归公。”

“所以,你们你们到了湖广,先派人把王府占下来,财货归你们,全部用来治理湖广。”

“朕会派厂卫跟你们走。”

“谁敢动这笔钱,杀无赦!”

“哪怕是镇国将军,也可杀!”

“到了湖广,先用藩王立威,官场上如何立威,不用朕教你们了吗?”

“该杀的就杀,不要含糊,也不用管谁有什么后台。”

“朕是你们的后台!”

“谁敢对付你们,朕就杀谁!”

“那些王府亲戚,想抄家灭族都可以,钱财用来治理湖广。”

“韩雍、年富,朕给你们最大的权限,十年内,要看到一个极为富庶的湖广!”

“朕希望听到,湖广熟天下足!”

“湖广成为大明的粮仓,成为朕横扫漠北、独霸安南的大粮仓!”

“能不能做到?”

朱祁钰目光灼灼。

“微臣自信能做到!”韩雍和年富异口同声。

二人都是大才,放在湖广真的屈才了。

“好,去准备准备吧,和家人告别,后日便启程出发。”

朱祁钰又叮嘱道:“朕等你们回来那一天,朕在乾清宫设宴,亲自为你们接风,朕祝你们,一路顺风。”

“微臣拜别陛下!”韩雍和年富跪在地上,恭敬的三拜九叩,才慨然退殿。

“又有两个大才去地方了。”

朱祁钰神情唏嘘:“阁部,多多帮衬他们,他们去整饬地方,必然得罪很多人,兵部给他们派卫队,贴身保护他们,再派御医随行,不许他们生病。”

“这大明,要是多几个韩雍,多几个年富,可就真的承平了。”

“朕何必愁白了头发呢?”

“他们可不能出事呀。”

朱祁钰擦了擦眼泪。

奉天殿群臣叩拜。

明知道皇帝是在收买人心,偏偏觉得心里暖和。

“陛下,臣有本要奏!”白圭忽然道。

“说!”朱祁钰收敛心思。

白圭道:“启禀陛下,朝中征召民间神医入京,导致多地缺少医者,很多人不治身亡,民间有些不好的声音,传陛下不祥!”

“哼!”

朱祁钰冷笑:“那些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用呢?”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咒骂朕,让他们骂去。”

“等民间十分缺医者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些人去学医了。”

“学医这等事,朕强制别人学是没用的,非得让他们知道困难,知道没有医者不行,才会有人主动学医。”

“不必管他们。”

“内阁下中旨,将医者提出贱户,改为民户,可参加科举。”

朱祁钰怪笑。

“陛下,此举势必导致民间学医者越来越少……”白圭失言。

“朕就是让民间没有医生。”

“反正能看起病的人,都是士绅富户,要么是达官显贵。”

“他们想治病,就自己学呗!”

“反正凭他们的脑子,学会医术也就几天罢了,来得及的。”

“朕相信他们。”

朱祁钰就是要逼天下百姓,去学医。

物以稀为贵。

别把古人看成是傻子,人心趋利,有好处的事,向来趋之若鹜。

“再令经厂,多多刊刻医书。”

“放到民间去卖。”

“价格高中低档都有,令老百姓也买得起。”

“再放宽行医证的发放。”

“用不了多久,民间的医者自然就多起来了。”

朱祁钰笑道。

“陛下圣明!”白圭想说,陛下真损。

您是倒逼天下文人学医去呀。

不过,也希望老百姓学医,改善门楣。

“冯孝,告诉太医院,多多编纂医书,用大白话编纂几本,让老百姓看得懂。”

“也让太医院的太医,从民间挑些学医的好苗子,跟着他们学医。”

朱祁钰道:“再令经厂刊刻,用最便宜的纸、墨,卖得也便宜一些,让百姓买得起,让百姓自己学。”

“全国有多少落魄秀才?”

“凭他们的本事,学几本医术,手到擒来,还不耽搁他们考科举,又能赚外快,何乐不为?”

“用不了多久,民间的医生就会多起来的。”

又处理一些琐事,才下朝。

御辇进入乾清宫,朱祁钰放眼望去,全都跪着呢。

诸王东倒西歪,膝盖都肿了,又疼又困,身上还有伤呢,也没人治啊。

反倒有人倒下,就会挨鞭子。

那些太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王,抽起来毫不含糊。

“参见陛下!”诸王有气无力。

“可都想通了?”朱祁钰站在御辇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微臣等不想回封地了,就想留在京中,侍奉陛下!”郑王哭着说。

诸王附和。

不想回去了,再说回去的话,就跪死在这里了。

“可是真心话?”朱祁钰语气怪异。

“都是真心的,都是真心的。”诸王凄凄惨惨。

朱祁钰微微点头:“既然诸王真心实意想侍奉朕,那便全了尔等的孝心吧,暂且留在京中,侍奉朕一段日子。”

“等哪天朕看你们烦了,便滚回封地吧。”

诸王眼眸之中释放出希冀。

可转眼破灭。

哪天烦了,不是回封地,而是下地狱。

“诸王都累坏了,便回去歇着吧。”

朱祁钰阴恻恻道:“郑王回去后好好练舞,等朕忙完了,还是要看的。”

“微臣遵旨!”郑王哭了。

您不能可一家人使劲欺负呀!

多欺负欺负远支诸王啊。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远支诸王,惹了朕就褫夺王位,你惹了朕还是郑王,该知足了。

没什么本事,还要吃天潢贵胄的饭,在朕这里可行不通。

这人呐,每个人都该展现自己的价值,没价值的、空活百岁的、不能给大明创造价值的,不如趁早先行一步。

“赵辉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刚刚爬起来的赵辉,一听这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您还要折腾我呀?

眼看着驸马王谊和石璟离开,他赵辉只能哭着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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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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