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安南政变,二次夺门:别,别杀朕,真怕疼啊!(2 / 2)

“不要杀我啊!给条活路吧!”

他嚎啕大哭。

前倨后恭的样子,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黎宜民为人暴戾,杀人如草芥。

结果他死到临头,却比谁都害怕,吓成这副狗样子?

“给你个屁!”

黎鐉举刀落下。

噗!

刀劈在黎宜民肩头上,劈歪了,而且刀刃嵌在骨头缝里,拔不出来。

黎宜民惨叫个没完:“疼啊!”

屎尿横流!

毫无英雄气概。

丁列和阮炽都看蒙了,黎宜民不是挺英雄的吗?怎么叫唤成这样呢?

“朕不想这么疼啊,给朕个痛快啊!”黎宜民自知必死,不停哭求。

黎鐉往黎宜民脸上吐了吐沫:“你真给皇家丢人!”

“你不丢人,你还跑!”黎宜民还在哭。

黎鐉语塞。

不过,他却冲动了,他本来就是太子,是储君,不是弑君篡位的小人,他不该砍黎宜民的。

不管怎么说,黎宜民都是皇帝。

他砍了黎宜民,自己身上就有了污点。

当然了,这也是丁列、阮炽等权臣乐意看到的,只有这样的皇帝,他们才能放心用做傀儡。

“请殿下继续!”阮炽对着黎鐉行礼。

黎鐉一脚踩着黎宜民的肩膀,使劲把刀拔出来,然后对着黎宜民一顿乱劈。

偏偏都不劈要害,黎宜民惨叫声充斥整个宫殿。

几十刀后,人还没死。

而殿外,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进来:“磨磨蹭蹭,你们还在墨迹什么呢?”

一听声音,黎宜民瞪圆了眼睛:“边永,你骗了朕!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

他还中气十足。

只是全身血呼啦的,看着嗬人。

黎鐉诧异地看向边永,他没想到,推动安南朝局的,竟然是大明使团,五味杂陈。

丁列和阮炽陪着笑脸,对边永行礼:“边大人安心,这宫中尽在掌握。”

边永是黎宜民扣押在宫中的人质。

虽然达成了协议,但仍没有放边永出宫。

丁列控制黎宜民后,就派人把边永放出来。

“怎么还不快快动手?”边永催促黎鐉。

黎鐉对边永的恨,不亚于对黎宜民的恨意。

可此刻,却是边永左右局势,促使他杀死黎宜民报仇,真觉得有几分可笑。

“快些动手。”丁列催促。

黎鐉叹了口气,只能举起刀,准备一刀枭首。

“亡安南者,必是大明!”黎宜民自知求饶无果,只能狠狠诅咒大明。

噗!

黎宜民嘶吼声未绝,脑袋就被剁下来。

这个由弑君篡位登基,不足三个月的皇帝,黎宜民,安南第四个皇帝,终于落入尾声。

而安南的政变却才刚刚拉开帷幕。

黎鐉恶狠狠道:“将他的尸身丢出去喂狗!”

杀死黎宜民,尚不解恨。

丁列有些惊恐地看着黎鐉,仿佛看到了一个年纪更小的黎宜民,他为何也如此暴戾呢?

他和阮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惊恐。

黎宜民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退出寝殿,丁列看了眼殿内跪着的宫人:“全都处死,一个不留!”

主子都死了,就让这些奴婢陪葬吧。

也算死得其所。

“殿下饶命啊,奴婢等都是忠于仁宗皇帝的!”那些宫人哭诉。

黎鐉却冷冷回眸:“那尔等为何没有杀死黎宜民,为本宫的父皇报仇呢?”

宫人脸色一变,悲拗的哭泣,被黎宜民一语成谶了!

然后没于刀剑之下,死不瞑目。

黎宜民的妃嫔子女,全都没逃过这一劫。

三个月,安南发生了两次政变,两次夺门之变。

两个皇帝被诛杀。

政局再次动荡不安。

整个河内,处于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然而,在政殿内。

丹墀上龙椅空悬,无人能坐,朝臣议论纷纷。

丁列、阮炽等人讨论新君人选。

朝臣都认为黎鐉适合继承皇位。

丁列和阮炽尚有疑虑,盖因黎鐉杀人时候的眼神,和黎宜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可不希望再出一个黎宜民了。

谁也不想重蹈黎银的覆辙。

眼瞎扶持错了黎宜民,结果把自己老命葬送了。

“圣使大人,您怎么看?”丁列忽然问边永。

边永也参与了这次朝会。

他需要让安南继续混乱,安南王的人选只能是平平无奇的黎思诚,而不是有作为的黎鐉。

“安南虽是下国,但也是衣冠之国,岂能使两任安南王,俱为禽兽耶?”

怎么能让两个弑君篡位的刽子手当皇帝呢?

政事殿里为之一静。

是啊。

黎宜民弑君篡位,黎鐉也不是好鸟,把自己伯伯杀了。

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登基之后,会不会也有样学样,开始大肆屠戮朝臣呢?

朝臣看了眼空悬的龙椅,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圣使之言,振聋发聩!”

丁列躬身一拜,转而环顾四周:“太子殿下,早在四月就已然遇害,此乃国民皆知之事,世间再无太子殿下了!”

他的称呼叫错了。

对着大明人说的时候,是要称王的,所以有王上、殿下、王子这样的称呼。

只有自己关起门来的时候,才能叫皇帝、陛下、太子等等。

朝臣旋即一愣,然后对着龙椅跪下:“太子殿下崩于四月,世间再无太子殿下,如何承嗣大统?”

边永没计较称呼问题。

黎鐉是绝对不能登基的。

而这个时候,黎鐉还美滋滋待在宫中,等着登基大典呢。

他是黎濬的长子,也是硕果仅存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安南国太子,黎宜民死后,他登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有太监急匆匆进来,告诉他结果。

政事殿,认为真的太子已经死了,他是假的!

黎鐉瞬间傻了:“为什么?为什么?”

“是大明圣使大人,说安南王不能是……禽兽!”

这句话,让黎鐉如遭雷击。

他亲手杀死黎宜民,是报父仇,也是给权臣交投名状。

可到了边永嘴里,竟变成了禽兽!

“哈哈哈!”

黎鐉怆然惨笑:“难怪黎宜民说,亡安南者,必是大明!”

“那边永先蛊惑黎宜民,又蛊惑丁列等人!”

“我安南虽承大明衣冠,但却自成一派,如何头上多了个太上皇?”

“他长袖善舞!左右朝局!”

“让我安南大乱!”

“大明好火中取栗,郡县安南!”

“好一出大戏啊!”

“可怜丁列、阮炽那样的可怜虫,竟然还不知道!可笑!可笑!”

他发疯似的大笑。

因为,他知道,诛杀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政事殿已经确定下来,黎鐉已经死了,那他就没有活路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史书会如何记他呢?

也许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吧,他已经死在三个月前黎宜民弑君风波里了。

而黎宜民,也只会记载被杀死而已,不会记载是谁杀的。

历史重回惯性上,不会有丝毫改变。

“真是可悲啊。”黎鐉绝望地闭上眼睛。

而在政事殿。

丹墀上的龙椅上,空无一人。

而能决定龙椅上坐上谁的,竟是朝臣。

和正统十四年,朱祁镇被抓,龙椅上空无一人,讨论皇帝人选,何其一致啊。

“恭王素有贤名,下官以为恭王适合承嗣大统!”又有朝臣建议。

恭王就是黎克昌,三叔。

但丁列、阮炽都不说话。

有贤名的人,是最不能登基的,这样的人最难以掌控。

此刻,权臣和边永想的异样,都认为不显山不露水的嘉王黎思诚适合承嗣大统。

权臣的门下走狗开始提议嘉王黎思诚。

朝臣也都看出来了,素有贤名的黎克昌,被贤名所累,最没有机会做皇帝的。

“长幼有序,如何能够越过年龄大的恭王,请年龄小的嘉王承嗣大统呢?”边永问。

丁列和阮炽瞳孔一缩,听您这话的意思,是打死恭王黎克昌,再请黎思诚承嗣大统?

皇室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

还要继续杀吗?

一时半会讨论不出个结果来。

这个时候,黎鐉的死讯已经传来,边永和丁列等人对视一眼,彼此颔首,觉得死得其所。

借着更衣的机会,丁列和边永密谈。

“丁大人,不瞒您,本官认为嘉王更适合承嗣大统,但恭王毕竟年长,拦在前面,不得不考虑。”

边永其实在拖延时间。

安南终非大明,弑君篡位这种事都能发生,还在乎什么长幼有序啊?谁势力强,谁就当皇帝呗。

“王室不能继续流血了。”

丁列道:“不如让恭王主动上书,拒绝承嗣大统。”

“此计甚可。”

边永觉得这样会大量拖延时间的,便答应下来。

但安南没有皇帝,自然恢复权臣执政的时候,混乱的局势,很快恢复了原样。

而占据鸿基等北方城池的明军,就显得十分扎眼了。

但这在边永预料之中。

由乱入治,是一定的。

他要做的是拖延入治的时间。

很快,恭王上书,以自己德行不够为由,拒绝称帝。

朝臣快速拟定,黎思诚承嗣大统。

这是一场政治作秀。

黎克昌不可能不想登基的。

只因权臣没有选他,他想登基也没有门路,只能乖乖被权臣操纵,上了一道奏疏,把皇位让给“老实巴交”的老四。

“大人,下官调查了这个黎思诚。”

逯杲抹了把头发上的水。

安南是雨季,几乎天天下雨。

他们都是北人,呆得很不爽利。

“说!”边永让人给他奉上热茶,驱驱寒。

别看安南天气热,却喝热茶养生。

“这个黎思诚在宗室里,不显山不露水,几乎没有什么名声,甚至有人都不认识他。”

逯杲喝了口茶:“几乎什么都打探不到。”

边永忽然郑重起来。

越查不到,越证明这个人越不简单。

黎思诚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黎元龙的儿子,在河内一定会有名声流传的。

可都不知道,这就有问题了。

要么黎思诚是个小透明,这种人注定是没有大出息的。

要么,他隐藏的很深,或者说是有人故意隐藏他。

“封地那边呢?”边永问。

“外面连天下大雨,没法派人去。”

逯杲发现,控制安南,最大的问题居然是雨季。

边永斟酌:“万一黎思诚是唐宣宗一样的人物,咱们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应该不能吧?”

逯杲觉得不现实:“那黎元龙,也只是中人之姿,做安南王时,喜欢作乐,没有什么功绩。”

“他生了四个儿子,难道个个都是人杰?”

“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逯杲对安南王没有半点尊重,直接称呼其名。

这张嘴,早晚给他惹来祸患。

“是呀,撮尔小国,怎么能孕育出真龙呢?”边永也觉得太扯了。

正在思索中,随从来禀报,丁列邀请过府一叙。

估计是讨论明军问题的。

“继续查,一定要把这个嘉王搞清楚。”边永忽然举棋不定了。

毕竟新的安南王,关乎着大明利益。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然后,去丁列府中。

进入一间密室里商谈。

“大人,安南愿意将一千万两银子,双手奉上!”

丁列开诚布公:“也请明军,撤离安南!”

这也是约定好的。

黎思诚给一千万两,权臣也出这个数,换明军束手旁观。

“丁大人在说什么呢?”边永一直都不承认,鸿基的是明军。

“明人不说暗话,安南正值多事之秋,请大明高抬贵手,大恩没齿难忘!”

丁列深深一礼。

边永冷笑,等我们大明虚弱的时候,你们再来咬一口?

这叫没齿难忘?还是恩将仇报啊!

“本官既然和丁大人合作,丁大人也不是外人,本官就照实说了。”

边永佯装郁闷道:“那驻扎在鸿基的明军,确实是天朝夏埙,夏大人。”

“他本来护卫运粮船回国,奈何途中遇到海寇,不得不停靠鸿基。”

“又想从陆路回国,结果遇上了雨季。”

“这不,就被困在了鸿基。”

“等雨季过去,自然就回国了。”

听到边永这样说,丁列松了口气,这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

大明不可能攻伐安南的。

因为安南足够穷,足够没用。

“只是!”

边永话锋一转:“那六千船的粮食,全都毁了!”

“此事让夏大人极为震怒。”

“您是知道夏大人的,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安南之事,全部由他全权做主,本官只是为他跑腿卖命的。”

“这些粮食没按时运送回国,必然遭到中枢申斥,陛下不满,夏大人没好果子吃。”

“咱们,也得吃瓜落儿。”

一听这话,丁列差点没晕厥过去:咋的,还要敲诈啊?

你们大明穷疯了?连点粮食都吃不起了?

“这些粮食,是陛下用来征伐兀良哈要用的军粮。”

“因为些许海寇,耽搁了回国。”

“今年就无法征伐兀良哈了。”

“陛下必然会生气。”

说到这里,边永苦笑两声:“本官呀,回国也得遭到训斥,不知还是个什么下场呢。”

丁列不敢吭声,边永说得越惨,敲诈得就越多。

说来说去,都得安南出。

其实,海寇他是知道的,丁家也是海寇,打劫那批粮食,他家也参与了。

所以他很早就确定了,驻扎在鸿基的不明军队,就是以夏埙为首的明军。

至于明军攻伐北地,那就是打通回家的路呗,还能攻伐安南呀?除非大明有病。

“丁大人,不瞒您说,让夏大人回国,怕是不容易呀。”

边永见丁列不接茬,只能自说自话。

丁列满嘴发苦:“大人,您是知道的,安南如此动荡,已经难以凑出这么多钱粮了。”

“你们有苦,我们也有苦啊。”

边永苦笑:“回了国呀,我们都没法交差,到时候是掉脑袋的事呀!”

“像吾等这样才能的人,在大明如过江之鲫。”

“诛杀吾等,陛下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丁列大吃一惊,想把边永挽留下来,让他当安南的臣子。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人家天朝上国的进士,能看上安南这破地方?

“说来说去,都是那黎宜民闹的。”

边永直呼其名,因为没给黎宜民上庙号,权臣压根就不想给黎宜民上庙号,只给他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他前脚把粮食给大明,转头就把消息卖给海寇。”

“这才出了这档子事。”

“丁大人,不如再凑一万艘粮食船,夏大人回国也能交差,自然将城池完璧归赵。”

丁列瞪圆了眼睛:“一万船?”

“黎宜民执政三个月,祸国殃民,烽烟四起。”

“哪有粮食给夏大人啊?”

“安南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之前凑出来的粮船,都是吾等家中的存粮啊。”

“那黎宜民说得好听,用新粮还给我们,结果呢?”

“他一蹬腿,逍遥快活去了。”

“我们呢?”

丁列反应激烈:“边大人,安南是真的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再让权臣家族补贴朝廷,可让皇帝去死吧,打死他们都不干了。

他们还犯愁呢。

黎宜民欠的粮食,谁还?

边永也摊摊手:“那就没辙了,夏大人不敢回国,只能想办法筹措粮食。”

“可、可也不能占着安南城池吧?”丁列觉得很屈辱。

“那你让夏大人去哪?来河内吗?”

边永喝问:“粮食本来能安全运回国的,因为海寇,被迫登岸,又因为雨季给糟蹋了,我们找谁去呀?”

“中枢跟我们要呢!”

“你以为,夏大人愿意占着安南的城池啊?”

“你自己说说,你们的城池里面有什么?除了土人就土人,连正经的汉话都不会说!抓去当奴隶卖了,都没人要!”

边永怒吼。

把丁列给吼懵了,语气一软:“边大人您消消火。”

安南的粮食,因为没运出去安南,粮食糟蹋了,还得安南来赔。

你们站着我们安南的城池,还嫌弃安南。

我们找谁说理去呀?

“消个屁火,命都没了,消火有用吗?”温文尔雅的边永爆粗了。

丁列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惹他干嘛呀?

现在还得需要大明呢!

等新君继位后,把使团打发去柬埔寨,不就完了嘛。

不管天朝皇帝的面子,也得考虑那三千兵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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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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