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仪式之后。

徐凤来兴奋之余，忍不住挫着手，嘻嘻笑道：“师尊，这个···弟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行剑道？”

“其实，弟子对无敌剑法很感兴趣。”

“无敌剑法···”

林凡面上露出玩味之色。

能共享弟子所有技能的他，自然知晓无敌剑法是什么，也正因如此，他才倍感有趣。

同时，也对王腾举一反三的行为感到满意。

自己之后的技能树，岂不是更茂盛了？

且，自己果然没看错王腾，他就是适合这条路的天选之子～什么大帝之资？那条路可走不得，元素师之路才适合他。

只是，徐凤来也想玩儿这个？

他玩儿不转。

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林凡回道：“无敌剑法，并非不能传你，但目前的你，还相差甚远，就算传你，也绝无入门可能，还是先打好基础吧。”

徐凤来倒是并不意外，点头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有些好高骛远了。”

对林凡的拒绝他并不奇怪。

毕竟，自己还没真正开始接触修行，一上来就要学无敌剑法···

自己都觉得离谱。

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表明自己的最终诉求罢了。

自己，就是冲着无敌剑法来的。

至少目前是！

“那，师尊建议，弟子学习哪种功法、剑法，开始打基础？”

“随缘便可。”

林凡笑了笑：“你是我门下亲传，整个揽月宗，各个藏经阁你都可去得，诸多功法，你都可修行，剑法亦是如此。”

“哪個合适，则要看你自己。”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看一本书～”

林凡取出一本足有小半米厚的‘书’来，几乎给徐凤来都整懵了。

“啊？”

“看，看书？”

咕噜。

徐凤来咽了口唾沫。

他很想说，看书没问题，可这书也未免太厚了些吧？

“对，看书。”

“这本书，很有意思，想来能对伱有些启发，看完之后，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干预。”

“这···”

“是，师尊。”

徐凤来不解。

但此刻，也不容置疑。

他辞别林凡，吭哧吭哧抱着书离开，并在揽月宗暂且住下。

随即，便是读书生涯。

书名《雪中》。

林凡得知徐凤来要上山拜师，特地抽时间‘写’出来的。

还是一如既往，境界、战力、战斗场景等，根据仙武大陆的实际情况做了优化、打了补丁，不至于被人看出端倪。

只是这一切，徐凤来都并不知情。

“雪中么？”

徐凤来摩擦着雪中二字，有些好奇：“师尊让我看这本厚的离谱的书，定然有他的深意，那么···答案是什么呢？”

第一页···

第二页～

第三页。

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有那么一些枯燥。

可是，当时间推移，当徐凤年登场，当老黄的描述出现···

徐凤来人麻了！

“不是，这？！”

“北凉世子徐凤年？”

“老黄？”

“这，这是师尊以我和老黄，以及北凉、四方仙朝为蓝本所创作的话本？”

“莫非，这些细节，都是秦雨师兄告诉师尊的？”

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是下意识以为，这些细节，都是秦雨所告知。

毕竟，这些事也并不是什么太过隐秘之事，且自己大多与秦雨聊过，所以，师尊能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只是···

师尊将这些事，写进话本之中，还让自己看却是何意？

“完全没有头绪啊。”

他挠头，继续往下看去。

然后···

逐渐发懵。

老黄展露实力！

于东海挑战天下第二！

而且，这位天下第二也姓王！

随后，老黄力竭而亡。

看到这里，徐凤来心中猛抽，一阵剧痛袭来。

“师尊为何要写死老黄？”

他更是不解，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烦闷情绪，继续往下看去，随后，剑九黄的过往揭开，徐凤来沉默良久、良久。

“当年一战，老黄怕了，逃了。”

“留下一把剑在武帝城头，弃了剑匣，从此不再用剑，直到，遇到‘我’？”

“并在我逐渐成长，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为了找回自我而再战王仙芝，拼到力竭而亡，剑匣，也沉了。”

“···”

“此事，是真的么？”

“若是，师尊为何知晓？”

“若不是，为何写的如此清晰，堪称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这···”

“这当真是···”

徐凤来久久无言。

想到老黄会死，他便无比痛心，可当知晓老黄为何而死，知晓他是为了寻回自我，却又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这终究只是话本中的老黄，而非我身边的老黄。”

“对！”

“就是如此！”

他如此低语。

不想，或者说，不愿承认，这是···未来！

只是，看到这里，其实他自己已经逐渐意识到了，这本《雪中》，绝非只是师尊通过对自己的了解，所编撰出的话本而已。

其中有太多太多细节，只有自己知晓，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每一个剧情之间，都衔接的极好，极好！

让自己根本无法怀疑那是真是假，因为，太真了。

“可若这就是未来，若···”

徐凤来早已看完眼前这一页。

但却久久不敢翻开下一页。

他怕。

怕···

再度看到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剧情，或者说，未来。

“师尊···”

“真乃神人也。”

许久之后，徐凤来长叹一声，才终于翻开重若万钧的下一页、再下一页，整个雪中江湖的精彩，才终于彻底呈现在其眼前。

读书读出来的轩辕～

炮甲轩辕大磐，敢问天上仙女，谁敢来此人间？

剑神李淳罡，一声剑来，再入陆地神仙境！

桃花剑神邓太阿，十二‘牙签’如龙蛇演义。

天下第二王仙芝，一路无敌。

甚至···

到最后的最后。

什么天下第一？

世子并非真无敌，世间尚有裴南苇。

看完整部《雪中》，徐凤来不由有些尴尬。

不，是格外尴尬。

唏嘘、赞叹、患得患失之后，便是尴尬。

自己···咳。

别说，自己对于美女，似乎还真是没多少抵抗力。

书中徐凤年的红粉知己也是当真不少哇！

尴尬之后，则是沉思。

回想徐凤年一路走来的遭遇，他惆怅万千。

有太多人会死！

也有太多的意想不到。

只是，这个江湖，终究是精彩纷呈。

而徐凤年，就是其中的主角。

那···自己呢？

莫非，在师尊眼中，自己便是四方仙朝这个江湖之中的主角？

可是，自己能办到吗？

是否，会让师尊失望？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徐凤来不同于萧灵儿、不同于丫丫、也不同于秦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缘，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想法，与萧灵儿等人都不同。

追求也不同。

只是，自己，该如何选择？

“回到四方仙朝，在江湖中闯荡么？”

“还是···留在宗门之内，跟在师尊身边苦修，直到登堂入室再回归？”

他想了很多，很多。

奈何，一直没有答案。

接下来数日，他都在揽月宗内闲逛。

见过萧灵儿、火云儿、朱肉戎、、宋云霄等师兄师姐。

也去过灵兽园，见过真龙。

曾与火麒麟为伍。

曾与小龙女下棋取乐。

服用过诸多高品质丹药。

也曾在火徳峰留下自己的足迹。

甚至，曾与范坚强论道。

只是，都寻不出答案。

这一日，他在藏经阁内挑选功法。

也就是这一日，对揽月宗已经有充足了解，且确信徐凤来无需自己时刻相伴的剑九黄，前来寻他，辞行。

“世子。”

“我想离开一段时日。”

他笑了笑，道：“您在揽月宗内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有些陈年旧事想要处理。”

“···”

“多久？”

徐凤来心头猛跳！

警惕心大作。

“说不好。”

剑九黄挠头，讪笑道：“若是顺利，或许月余便可归来，再伴世子左右。若是耽搁了，或许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徐凤来盯着他，一言不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直看的剑九黄心里发毛、发慌。

“世子，你这么看着我老黄做甚？”

“怪吓人的。”

剑九黄有些绷不住了，露出尴尬笑容。

“老黄。”

徐凤来深吸一口气：“你要去送死？”

剑九黄懵了：“啊？！”

“世子，你···你说什么？”

“什么送死？”

“不是么？”徐凤来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剑九黄，直视其双眼，不愿错过哪怕半点细节。

“当···当然不是。”

剑九黄本想以最硬气的语气回应，可话到嘴边，却全然没了半点底气。

“不是么？”

徐凤来惨笑：“老黄，虽然在外人看来，你的身份，是我之仆从，但在我心里，却是一直拿你当兄弟。”

“你···是我兄弟呀！”

“如今，兄弟我依旧是普通人一个，你便想要丢下我，一个人去送死？”

剑九黄头皮发麻：“世子您在说些什么胡话？什么叫我要去送死？”

“我活着不好吗，为何要去送死。”

“还请世子您···”

“呵呵。”

“去东边，挑战天下第二，继续当年未完成的一战，不叫送死，叫什么？”

“还是说，你认为如今的自己，已然可以成为四方仙朝之内的天下第一？”

徐凤来一声冷笑。

但话一出口，突然有些心虚。

毕竟···

这只是师尊在话本故事中所写的剧情，未必就是真的呀！

自己方才也只是想诈老黄一下，怎滴一个不留神，直接说出来了？

失策！

只是～

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看向剑九黄。

后者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炸起，瞬间炸毛：“世子你？？？”

“你为何会知晓这些？”

“是何人告诉你的？”

“你···不，按理说，你不应该知晓此事才是，知晓此事之人，都受我之托，不会告诉你才是啊，这？”

剑九黄是真懵了，全然想不明白。

这事儿怎么被世子晓得了？

那，那我这怎么好脱身啊？

不好脱身我如何才能了无牵挂去挑战天下第二？

无法了无牵挂，如何能发挥出自己的最强实力，如何才能寻回自我？

这···

剑九黄苦笑，无奈。

身为剑修，就是要仗剑走天涯，以手中之剑，斩尽天下不平事。

更是不可退缩。

一旦退缩，手中之剑，便钝了。

实力都会随之倒退。

这些年来，剑九黄一直是如此。

当年那一战，他怂了，逃了，剑心都因此而受损！

但如今，世子正是用人之际，剑九黄迫切想要寻回自己，让自己重新成为曾经那个剑修！

若成，自己，依旧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剑九黄，世子身边，也多一个可用之人。

若败，也可完成当初那一战，自己虽然逃避多年，但到头来，却依旧无愧于剑修之名。

因此，他一直等到如今，等到徐凤来身边暂时可以无需自己守护才下定决心，前去挑战天下第二，重拾自我！

奈何···

被世子知道了，自己无法了无牵挂一战啊！

剑九黄懵逼了。

徐凤来同样懵逼！

原本，自己心中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或许···

是假的呢？

或许，那真就只是一个故事！

老黄辞行，另有缘由。

可是，最终结果，却是格外残酷。

是真的！

故事，或许只是故事，但‘巧合’的却与现实一般无二！

剑九黄，是真要去寻天下第二拼命！

而且，九成九是回不来了。

虽然那位只是四方仙朝的天下第二，而非仙武大陆的天下第二，但对方能当这么多年的天下第二，且一直没没有天下第一出现，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老黄的确很强。

可比之李剑神、邓剑神又如何？

若是放任他前往，此去，便是永别啊！

自己···

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闪过。

徐凤来咬牙：“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总之，我不许你一个人前往！”

“我还要与你偷鸡吃，还想再度与你游历江湖，还想学会你的九剑，还想与你一同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有很多，很多。”

“现在，你还不能死！”

“可是···”

剑九黄苦笑。

谁想死呢？

若是自己想死，当初就不会逃。

但这些年来，自己却时时刻刻都被当年那一幕幕困扰，无数次午夜梦回，脑海中，都有一句话在回荡——我老黄，终究是一位剑修啊。

何况···

“没有可是！”

这些天以来，一直没有做出决定的徐凤来突然咬牙，有了决断。

“我随你一同前去！”

如何选择？

自己没得选！

若是如徐凤年一般，不知道，那也就罢了。

那自己已经知晓，如何能放任不管？

纵然老黄要战死，自己，也必须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留在宗内？

自己···是留不住了。

还是回四方仙朝吧。

既然师尊对于老黄的‘未来’把控如此准确，想来，对自己，对其他人未来的把控，亦是如此。

既如此···

自己，便有了捷径可走。

老黄，也未必就没有生路。

“万万不可！”

剑九黄强硬拒绝：“世子，这并非儿戏。天下第二他···”

“谁与你儿戏？”

徐凤来冷哼，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天下第二，也担心朱王府，但，你认为天下第二会对我一个小家伙动手？”

“至于朱王府，他们现在，可不愿同时得罪秦王府与咱们北凉，所以，就算要动手，也只能藏着掖着，我的危险，不算大。”

剑九黄：“···”

你说这些试问谁不知道？

我担心的是，一旦我不敌，你会不顾一切出手啊！

天下第二的确不会滥杀无辜，对蝼蚁更是毫无兴趣，可如果这个蝼蚁胆敢主动出手，他还会无动于衷？

他是天下第二！

不是老好人！

“就这么决定了。”

“老黄。”

徐凤来却不给剑九黄反驳的机会：“等我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随你下山，回四方仙朝。”

“再之后，你随我去个地方。”

“之后，你我直奔东边，去寻天下第二，你想如何战便如何战，我绝不阻拦，如何？”

“若你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