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斟酌了一下用词。

“前不久，我因为瘟疫之主的关系窥见了死渊之主，让娜确实没有死，她的灵魂没有坠入死渊，而是在女神的身侧作为......神侍存在。”

黛丝侍女——侍女——神的侍女，虽然意思差不多，但神侍总比侍女好听。

“死渊之主.......为什么？林恩冕下，要知道当时我们为让娜塑造的，不，是让娜信仰的是万神之神，而且为什么死渊之主会保存让娜的灵魂，让她作为......作为......”

说到这儿，雷·吉尔德的语调变得很奇怪，像是压抑着愤怒，有饱含激动与兴奋。

“不清楚，我只知道让娜的灵魂对死渊之主很重要，我当时想要尝试唤醒让娜的灵魂，却被祂操控着连通的不死生命攻击。”

“类似于一种惩戒。”

林恩回想起当时突然上前的达克，对方裹挟着死渊之力，就连身旁的瘟疫之主的躯壳也是瞬间被死渊消弭，他都打算对自己的鲁莽有几分后悔时始终保持运转的防御符文亮起了刺目的金色。

一种死亡也无法撼动的威严存在了数个呼吸，让生的契约重新逼退了死渊的领域。

当然，达克也就这样被死渊收回，白石领缺少了一个对抗不死军团的手段、瘟疫之主也因为躯壳的损毁返回了自己的神域更换躯壳。

“......”

雷·吉尔德的蜡像神情肃穆，双唇紧紧的抿起，良久后才吐出一句感谢。

“谢谢您，林恩冕下，您为了我，不，为了让娜居然以凡人之身直面神惩。雷·吉尔德无以为报。”

“您的这份礼物是雷·吉尔德梦寐以求的，是我无数噩梦与美梦都无法触及的，是我所求终极必须的那块拼图。”

他的语调越来越高昂，愈加真挚，也更加癫狂。

“是了，是的，林恩冕下啊！请允许我，雷·吉尔德，吉尔德家族当代掌权者，血腥骑士团团长，屠杀者与天赐的恶人得到您的应允，成为您的利刃，完成我的毕生夙愿！”

意料之外的展开，

林恩没有想到雷·吉尔德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让娜在雷·吉尔德心中固然重要，可以说是他生命中唯二重要的女人，但他不应该是那种为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女子舍弃贵族尊严的人。

他是疯子，是痴情者，是恶人，但也应该是贵族。

可是，事实告诉林恩，他错得离谱。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常常能超出同类的认知，为了某种欲望义无反顾。’

林恩心中所想雷·吉尔德并不知道，

拉瓦尔的城堡下，如今被恶魔们疯传的恐怖地牢里，他将手狠狠插入了自己实验品的心脏，任由这个漂亮的蛇魔嘶吼着、祈求着，仿佛这样才能缓解此刻激荡、紧张的心。

他害怕错失这个找到、找回让娜的机会，

失去那个战场上如百合般盛放的少女。

与神明抗争，不，仅仅是从神明处获得线索已经不是朋友之间的交易能够达成的了。雷·吉尔德从来不信任任何纯粹友情，唯有忠诚，血契一般的忠诚才能让人信服.......

但还没有到那一刻，只有让娜真正回归，不然若是林恩最后在各种压力下选择放弃从死渊之主手中接回让娜，他都还有用自己力量去一搏的机会！

就像是曾经迫于帝皇口谕和无数士兵生死的自己，像是那个在裂口平原逃走的懦夫布雷·查理曼......

只是他癫狂的神经并没有意识到，林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会接回让娜。

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