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义捐赏赐(2 / 2)

几人忙不迭地点头说学会了,纷纷上手去拿串好的鱿鱼片。

霍德福的目光则落在那碗红红的油泼辣子上。他记得宋墨玉说过,这种比水蓼叶辣味更足的菜,是叫辣椒,长在深山里头,是她偶然所得的。可是是哪座山头,他却不好意思再问。

这可比那些外邦的香料更加有用啊。他要不要也着人去深山里头寻一寻……

宋墨玉行礼:“我还得去里头,那这里便交给几位了。”

见她走了,几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对霍德福道:“霍师傅,她怎么就这么教给我们了?”

他们原本以为串完鱿鱼片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这么重要的食材,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宋墨玉一定会自己亲力亲为,他们能远远瞧一眼是怎么做的就不错了。

可眼下宋墨玉不仅亲自给他们示范,还直接放手让他们做。真是一点没拿他们当外人。

霍德福脸上都是对宋墨玉的敬佩之色:“宋掌柜之格局,不是你们可以明白的。”

此时“格局很大”的宋墨玉已经开始准备做干锅鱿鱼了。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她有什么怕学的,光是油泼辣子就只有她菜会做。

他们就是做了也不会完全是那个味道,哪个做师傅的不藏一手。

干锅鱿鱼,宋墨玉早就想好了用蒜薹来配。蒜薹是先和青椒丝一块炒好的,整齐地铺在一口放在一边的铁锅里。

她在锅里倒油,先将余下的鱿鱼片过了一遍油,把鱿鱼片炸到微微金黄后盛出来备用。

然后重新加底油下入姜丝和干辣椒煸香后,再倒入鱿鱼片,加料酒一起炒干水分。

大火从锅底往外蹿出,宋墨玉沉静地站在灶台前,不慌不忙,依次加入粗盐、酱油、胡椒粉和她的油泼辣子,盖上锅盖焖熟收汁。

揭开锅盖后,宋墨玉手腕一抖把炒好的鱿鱼片盛入蒜薹锅里,撒了一把白芝麻和香菜。

有人从厨房里跑了出去,对着霍德福喊:“霍师傅,你快去看看吧,太香了真的!红红绿绿的,可好看了!我一闻就想流口水。”

霍德福背着手,鼻子一动:“用你说,我闻得见!”

他何曾不想亲自看看宋墨玉是如何做这干锅鱿鱼的,可宋墨玉已经教了他们这炭烤鱿鱼,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偷师”这道干锅鱿鱼了。

就凭他的经验,宋墨玉做的这两道,绝对对得起这海货的贵重!

他心里为宋墨玉担忧的那块石头,也算是彻底落了地。

正在这时,拱门处又走来了几人,正是院长司徒清和副院主周红春。

众人连忙行礼。

司徒清向来和蔼,连忙摆手,他捋了捋胡须,目光看向厨房门口的火炉:“这味道?”

霍德福上前道:“院主,这是宋掌柜教我们烤制的炭烤鱿鱼。正是县令大老爷送来的那份贺礼。”

“不错不错。闻着就让老夫食指大动,哈哈。”司徒清一笑,“红春,你还替宋掌柜忧心。我看人家小姑娘不慌不忙,做的好得很。”

从他站的地方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里头宋墨玉的灶台。

她正在把一整锅干锅鱿鱼一一装盘,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她心里正在想,这一两银子还挺好赚的。听说晚上如果宾客吃得满意,还会有打赏。多来点多来点,多多益善。

周红春笑笑。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院主,流川书院的院主和几位学子已经快到山下了。”

“走吧。”司徒清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

今天宋墨玉去书院筹备接风宴,陈司悬找了个借口出了门,转头就进了“陈宅”。

薛乔正在挑料子,见儿子来了,立马招手:“来的正好。这些料子都是我挑过一遍的,你看看你喜欢哪个花色。若是都喜欢,便都与你做衣裳。夏日短暂,转眼就入秋的。”

陈司悬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薛乔带来的雪山云雾茶。他无奈道:“娘,我现在是个学屠的学徒。你见过哪个学徒穿绫罗绸缎的。”

薛乔摸着光滑的绸缎,又看了眼陈司悬身上的棉布衣裳:“你就是好日子过惯了,非要过这种……”

“您放心,我现在过得一点也不比从前差。这衣裳就是她送我的。”陈司悬对身上的衣裳满意得很,很是珍惜,又大有显摆的意味。

薛乔见不得儿子这副得意劲,斜了他一眼:“是吗?你今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你那位宋姑娘呢?不要你了?”

陈司悬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她今日去书院筹备宴席。我问她要不要带个打下手的,她说不用。”

“哈哈哈,怪不得你……”薛乔正在嘲笑儿子,话音还未落,就见陈平带了张拜帖过来。

“夫人,公子,宝陵县县令匡英州递上拜帖。已检查过,这上头官印为真。”陈平奉上拜帖。

薛乔的眉头皱起:“匡英州?宝陵县令?他如何会得知我在这?”

这人她有些印象。每年过年节都会差人送贺礼去镜州。流水一般价值连城的礼物中,唯有匡英州的与众不同些,总是一些实打实的宝陵县土产,值不了几个钱。

也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她丈夫会偶尔提起匡英州,说他是个好官。

薛乔看向旁边风轻云淡的儿子,气恼:“好啊,为了让我早点走,你敢告密是吧。”她的行踪一旦在宝陵县暴露,不用说,怕是连省城的官员都会知道了,到时候这云鹤镇哪里还呆得下去。

陈司悬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笑而不语,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陈宅门外,如今才三十余岁的匡英州未着官服,一身便衣,身边跟着其心腹——一位同样年轻的主簿邵仲平。

匡英州见通报的人久久未回,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仲平,你说陈夫人会愿意见我吗?”

邵仲平思忖片刻后说:“大人,陈公是您的恩公,您在帖上已然言明,陈夫人定会见您的。只是不知道给您递消息的到底是何人?那人如何知道陈夫人如今在此处的?”

匡英州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字条,仔细地看了又看,因为看过太多次,字条都已经有些卷边:“我也不知。我只知我醒来后这纸条便在我门外。仲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小心收好字条,又喃喃道:“那年科考失利,我几欲自我了结,陈公车驾路过在我危难困苦之际解惑相助,才有我的今天。恩深似海,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陈夫人在此,我不能不报。”

那些话言犹在耳,生于天地间,当有鸿鹄志。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为官的五年间,他一直不敢忘记这句话。

正在他忧虑之时,红褐色的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陈平和陈幕一人站在门的一边,确认这两人身上没有什么威胁后把人放了进去。

大堂里,薛乔正坐在帘幕后。陈司悬站在堂内,充当了一回小厮。

匡英州上来便行大礼:“下官拜见陈夫人。”

薛乔揉了揉眉心,心里再次怪起陈司悬这兔崽子。明明知道她不喜应付这套,还尽整这出。

她只得出言,端起架子:“予你有恩的是我家相公,对我你不必行此大礼。我此番来宝陵,是有些私事要办,并不想惊动你们。烦请匡大人回去吧。你对我相公的问候,我自会带到。”

匡英州隔着车驾曾听过薛乔的声音,虽已十年有余,他却还记得清楚。这不疾不徐的语气,庄严的语调,对上了!确实是恩公的夫人。

匡英州激动万分,继续道:“陈公予我恩深似海,如今您来到宝陵,下官当尽地主之谊才是。今晚这镇上的云起书院正要为参加完秋闱的学子举办一场接风宴,宴席上会有对书院的义捐。下官斗胆请恩公夫人赏脸。”

接风宴?陈司悬挑了挑眉,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愧是母子连心,只听薛乔声音柔和些许,立即改口道:“原不想叨扰你们,既是为了义捐,我自然不可推辞。听说这次的大厨中还有一位小娘子手艺很好,难得有女子愿承受这份辛苦,我正想尝尝她的手艺。”

匡英州大喜过望:“是。下官先替宝陵的学子们谢过。”他连忙嘱咐身旁的邵仲平速去书院通传,今晚再加一位贵客的位置,在主位。

薛乔摆摆手:“不必。我不是喜爱热闹的人,坐末位便可。对外你也切记不必言明我的身份。如今事已办妥,明日我便会回镜州。”

“是。”匡英州连忙答应,在保证会三缄其口后,立即带着邵仲平退了出去,好做准备。

等他们薛乔从帘幕内走出,笑意盈盈:“怎么样儿子?晚上的接风宴宋姑娘不带你去,我带你去啊。你不是说宋姑娘做的菜最是好吃,你一顿都离不开吗?”

陈司悬:“……”

薛乔笑得越开心,陈司悬便沉默。他算是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陈司悬本来打死他都不肯去接风宴,但是他没法保证薛乔会不会在书院里对宋墨玉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充作小厮硬着头皮跟在陈平他们身后。

大不了到时候混进书院后他就去找宋墨玉,哪都不去,就在她旁边待着,他倒是要看看他那么大一个活人在那杵着,他娘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院主、夫子等一行人都在书院山脚下迎客。

等了许久,天都已经擦黑,终于把今天最重要的客人匡英州等来了。

一番寒暄后,匡英州扬手示意大家一道走。他和司徒清走在人群的最前头。匡英州谨记薛乔的话,不可暴露她的身份,目光尽量忍住不往身后看。

但薛乔他们是跟着匡英州一道来的,书院的人便把陈夫人一行当做了匡英州的亲眷。

叶夫子等人走在最后,他拉住周红春问道:“红春,那位夫人身后的小厮,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天黑了,你怕是眼花了吧。快些上去吧,客人一落座,便要开席了。”周红春道。

叶夫子看着陈司悬的背影,总觉得十分眼熟。他好像每天早上冲在第一个去宋家好食买酱香饼的时候,总能看到这个人过桥的背影。

眼花,一定是眼花了。他被司徒院主传染了这个毛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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