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死，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还要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大庆只会一步一步走向衰亡。”

“因为您，多少百姓卖儿卖女，妻离子散，为了您的好日子，您假装看不到大庆的疮痍，您把大庆的领土拱手让人，您忌惮一个忠心为国的将军，以莫须有的罪名，让欧阳将军一家屈辱而死，您犯下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行，倒是死的简单。”

“朕今天来就是告诉您，朕会举行祭天大典，让龙家所有先祖看着朕的功绩，朕会在史书上对您的所为大写特写，叫您死后百年，千年都在受人唾骂！”

“而朕！”

“则受万民敬仰！”

一行清泪顺着庆帝的脸颊流下，恍惚间他好像变成了那个人人都可欺辱的小可怜，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宫里面是个人都可以欺负他。

也从来没有被自己的父皇正眼瞧过，他的观点在父皇和一众兄弟的眼里成了笑话。

他的嘴唇颤抖着，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将所有泪意憋了回去，“若上苍有灵，便叫父皇您晚点投胎，叫您睁大眼睛看着，庆朝是如何在朕，及朕的后代手里走向强盛！”

庆帝冷着脸，将手收回来，牌位顺着他的力道倒下，就好似当年，先皇也是这般毫无反抗能力的倒在他面前。

环视了一圈所有祖宗牌位，庆帝抬手抚去脸上泪痕，转身无情离开。

一出来，就看见了在奉先殿外站着的太子，他手里抱着小皇孙，春日的暖阳照在父子两个身上，他们站在光里，自己站在阴暗中，冷意爬上心头。

那边不知道太子说了什么，小皇孙突然开怀大笑。

而看见这一幕后，庆帝的心瞬间回暖。

“父皇！”太子注意到庆帝出来后，弯着眉眼唤了一声。

“皇爷爷！”小皇孙也跟着高兴的叫了一句，张开手，示意让庆帝抱自己。

庆帝走过去将小皇孙抱过自己的怀里，问“怎么把孩子带到这个地方来？这么不吉利。”

小皇孙感受到庆帝的难受，乖乖的将头放在庆帝肩膀上，小手学着张初宁哄他的模样，轻轻拍着庆帝的背。

在后面候着的长生见状，终于散去了心中的担忧。

他从一个小太监的时候就跟着庆帝了，知道庆帝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庆帝的心结，他是不被先帝承认，喜欢的孩子，先皇直到死的时候，心中记挂的还是其他的孩子，从来没有把庆帝放在心里。

生母早逝，庆帝在后宫摸爬滚打，后来借助欧阳家势力，协同李太傅的协助，历经九死一生，才登上皇位，坐上龙椅的那天，庆帝就把这些无法奢求的情感的放下了，只是偶尔会一个人前来奉先殿，把自己关在里面，再出来，整个人阴郁无比。

现在有人能使庆帝消去浑身冰冷，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让长生觉得高兴的事了。

太子也在观察庆帝的情况，见他有闲心痛同自己胡说八道，心下放松的同时，太阳穴的位置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里面供奉的可都是龙家的先祖啊，父皇竟然说不吉利。

“快走，离这个丧气的地方远一点。”庆帝又说了一句更无情的话，说完，抱着小皇孙直接越过太子离开。

待太子追上来后，庆帝又质问道，“朕刚才交给你的事都做完了，你还有空抱着孩子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您孙子醒了想出来透透气，宫人抱他，他不要，这可跟儿臣没关系。”太子露出一副自己是无辜的表情，说话时，向小皇孙使了一个眼色。

“儿子，你说是不是。”

得到暗示的小皇孙板着脸，点了点头。

庆帝心底发笑，却冷哼了一声，用一副你继续装的眼神看着太子。

“父皇，您可一定要相信儿子……”

三人说着话，渐行渐远，他们离开后，宫人便进入奉先殿收拾，一眼便看见落在地上的牌位。

宫人吓的想要赶紧上前收拾，长生走进来，居高临下望着安静躺在地上的先皇牌位，一抹冷笑从他嘴角消失，随即，冷着脸道，“要想活命，就把你们的嘴都给闭严了。”

“是，严公公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几个宫人吓的赶紧磕头。

长生盯着他们的帽子，看见了他们磨损厉害的衣裳，从腰间取下荷包，丢给他们，“记住你们的话。”

该叮嘱的叮嘱了，该警告的也警告了，长生环顾一圈四周，这才一言不发出去。

他离开后，几个宫人开荷包看了看，又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看向安静躺在地上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