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1 / 2)

(中章二合一,拉一下均订)

寒风刺骨,天地一片肃杀,冰冷的寒流,加上自孟稷推广而来的宵禁,使得朝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

深邃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甲胄摩擦的咯吱的声,整齐划一的脚步打破了夜的静谧。

一支与朝歌正规军团着装截然不同的青玄色重甲步兵缓缓划破黑暗,长刀出鞘,圆盾置于胸前,打头之人便是与孟尝曾经化干戈为玉帛的原威武大将军,现折冲将军晁雷。

而这一支明显精锐过其他军团的威武雄壮之师,便是整片华夏大地上,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一支告别农业生产,完全脱产的战争军团。

当这一支由孟尝提议建立,组建后却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出现在朝歌街头之时,所有百姓纷纷关紧了门窗,生怕无端端惹上祸事。

尤浑在街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浑身散发着酒气,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坠马倒在地上。

晁雷打马上前,眼神中对着尤浑有着一丝嘲弄,以前就常常听闻这位下大夫惧内的声名,为人怯懦,好阿谀谄媚,不是一个君子人物,虽然面相上和他崇拜的好兄弟孟尝有着四五分的相似,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对于这样的人物,晁雷不是很看得上,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一次,下大夫居然敢直接检举揭发自己的外父尤苍。

其实整件事情的发展,十分之蹊跷,如果不是大王亲自下令,让他带府军入城,负责捉拿尤苍,他根本不愿意踏足乱象频发的朝歌城。

根据大王多方求证,孟稷少主孟安确实是早产儿,出生就体弱,体重轻,骨架小,呼吸浅,各方面都表示着他有一副早夭之象。

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谁能像小小的内侍卿士秦懿一样,居然敢在大王面前公开谈及此事,这个行为,就连憨直的恶来都不敢做,内侍卿士,如何敢如此猖狂?

君不见为了孟安能够安然无恙,北疆的行商疯了一样,到处在民间搜刮养身护体的偏方,就连大王也担忧得三天没有行房事,日常的饮食都减半了供应,甚至还特意拿出珍贵的人牲去了一趟城外的娲皇庙,以王的身份,为自己的犹子祈福。

甚至还把王廷之内,擅长安胎养身的医师统统强制外差,轻装上阵直接丢到了孟稷,让他们去看看孟安,为他调理身体,务必让他健康长大。

这么明确的信号,居然真有人能看不到。

孟尝贵为北疆伯侯,他的恩宠已经逐渐开始超越势弱的东伯侯姜桓楚,即将成为大商扶持的新左膀右臂,只要孟尝和帝辛在,这个孩子能坚强的活下去,他的未来必定是极尽荣光,成人之后一定是集万千宠爱的未来风云人物。

就这种在食肆中的走卒贩夫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上,秦懿的行为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反正在晁雷的眼中,秦懿和死士没什么两样。

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看似借酒浇愁的尤氏外子尤浑,他又在这一场动乱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检举的尤苍罪责实在太多,已经罄竹难书。

暗中向四大伯侯去信结盟,身为内服重臣,却和外服的诸侯打掩护,利用职权之便,给诸侯们开绿灯,走私粮草,贩卖军资,这些都还算小的,毕竟在朝中的大臣,没有几个敢说自己一定干净,或多或少都有在闲暇时挣点外快,稍微开个后门。

可是将用作祭祀的人牲批量报损,“折旧”给诸侯计算人牲数量,这件事情就相当炸裂了。

这不仅仅是政治上的问题,直接把王室宗室,还有与世无争的大巫祭直接炸了出来,几方势力在王廷之内吵到昏天黑地,势要严惩亵渎上天与先祖的囊虫。

很好,权势熏天的一代重臣、权臣,这下真的没办法挣扎了。

若是别人还好,对于精通构陷、泼脏水、无中生有、倒打一耙的晁雷而言,同类气息太重,越是天衣无缝,没有破绽,就越是有一股浓烈的计划感,这不是偶然,绝对是人为。

他没有证据,但是同类的气息告诉他,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呵呵,尤浑大夫好兴致啊,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喝酒助兴,可是在庆贺?”

尤浑悲伤的表情瞬间凝滞,意味深长的看了晁雷一眼,随即又恢复成了醉醺醺的悲伤状。

“有何庆贺?浑只是在悲伤,外父待我如亲子,可大王也对我恩宠有加,尤浑心中愧疚难言,试问天下人:谁言臣子道,忠孝如何能两全?”

情至深处,就连关好门窗的百姓都能清晰的听见尤浑的哭泣声。

以前总以为这是一个谄媚的小人佞臣,却不曾想,也有大义灭亲的壮举,倒是以往小瞧轻视他多年。

晁雷一阵无语,看来自己终归是脸皮不如尤浑厚,他要是能有尤大夫这种功力,未来他都敢朝黄飞虎的大将军之位叫叫板。

只见晁雷下马,拽着尤浑就走到了一旁,转头望了望四周,让府兵们戒严,轻言细语的和尤浑说道。

“尤浑大夫,自己人,快和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把你外父拉下马的?”

尤浑怒目而视,指着晁雷就喝骂道:“竖子,尤浑是大王的之臣,你我为同僚,少和我拉帮结派。”

“浑是为了整个大商的未来,才行此大义灭亲之举,竖子安敢辱我?”

见着面前的男人发怒,晁雷不由得撇了撇嘴,嘀咕着说道:“不说就不说,生什么气啊,诶,尤大夫,我告诉伱啊,其实我也是孟伯侯的人,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你也是孟尝的人?尤浑有些迷惑,前些年就是你这个小黑子,天天市井放话,甚至亲自下场诋毁孟尝,什么孟尝往北投降袁福通,当时可把他气得三天两头睡不着。

看着尤浑爱搭不理的模样,晁雷有些着急,指着身后的折冲府府兵立刻说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自己人,不然为什么孟伯侯能把府兵交给我带?”

“说实话,晁雷将军,尤浑做官时间不算长,但是您这样的奇葩,着实是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想死的吗?”

“但是在你死之前,可否让你的兵跟着我先把事情办了?”

醉酒的迷离消散,转瞬之间,晁雷看见的是一双极致冷漠的瞳孔,看着他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这种眼神他不要太熟,军阵之中,很多次两军对垒陷入苦战的时候,他见到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换做一个戍卒能有这样的眼神,他都不会多想,可这个人是谁?尤浑啊,朝歌城内哪个人不知道,这是一个怂到极致的软蛋?

晁雷也失去继续沟通的兴致,大手一挥,府军继续前行,朝着闭门不出的尤府包围而去。

看着独自上前叫门的尤浑,晁雷对着身后的‘亲兵’说道:“大哥,你就不该让我这么问,全世界都知道我和孟伯侯以前闹过矛盾,你让我去套话,人家能信才有鬼呢。”

“呵呵,越是不可能便越是可能,姬旦已经跑了,朝歌城内无论是谁去借北伯侯的势其实结果都一样。”

“此间事了,你去找个由头,同样的话,说给黄飞虎听,听听他的反应。”

亲兵小卒抬头,其人身份竟是同为折冲将军职务的晁田,两兄弟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没想到分别去了不同的军营后,现在还能混在一起合作做事。

“大哥啊,你说大王明明那么信任孟伯侯,为何还要……”

晁田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弟弟:“还要什么?你想胡说八道些什么?”

凶厉眼神直叫晁雷心头发毛,急忙闭嘴不言,转过头去专心指挥起府兵准备强行破门而入。

“秦懿怎么死的?祸从口出!你以后千万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然你死事小,别连累我一起被你满门诛杀”

晁雷点头称是,只是仍然在小声的嘟囔:“咱们是兄弟我才这么说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两兄弟一时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外父,能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开门,随我去见大王,还能留待有用之身,浑会为您求情的,大不了就是贬为庶人,浑也会为您养老送终,快开门啊,外父!”

一阵嚎哭式的叫门无果之后,尤浑沮丧的退了下来,走到晁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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