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心里腹诽：看病那是自然的，但是她心性不收的话，那是不管用的。在这边医院听说花了四五千块钱。花那么多钱，你看病还没治好，还胡乱说疯话，工厂给报销了。要是回家的话，抓几副中药吃一下，别的，就听天由命吧。

查晓晴拉着黑蝴蝶的手做最后的叮嘱：“姐妹，咱们在一个岗位上班，好歹也算是熟人。你看你现在变成这样，以后好好的生活，回家好好养病，病养好了再出来打工。”

“打工打个屁的工啊？我就是做老板娘的命。

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甘愿给资本家当奴隶啊？

你们就是下贱坯子！

老板人在香港，人家是香港人，来大陆开场，竟收了你们一伙甘心贩卖青春的狗男女。

你看你们每天上12个小时，把人累得跟猪一样，躺在床上就不想动，这是何必呢，以后我情愿在家要饭在家讨饭，我也不出来打工了。

生活不光是打工，还有创业，还有当老板这条路。姐妹，你格局小了，目光短浅了，这辈子注定没什么成就。”

这话像刀剑一样刺向查晓晴，瞬间将她正常人所有的骄傲刺的稀碎。原来，在精神病人的世界里，自己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家想的是生活，自己想的是活着。

查晓晴气不过，说道：“你不打工，你在家里混日子，你有钱花吗？”

“女人还没这个办法？你白当女人了。

我找一个好老公嫁了不就得了？实在不行我去我们那里的舞厅跳舞赚青春钱，赚那些臭男人的钱。

我就不相信，凭我的姿色还要打工？打工的都是蠢人，都是不动脑子的人，都是只懂得出卖劳动力的人，都是笨蛋，活该你们打工打一辈子打工！

打工打工，十年一空场。

当你年纪到了40岁，工厂嫌你老了，让你干清洁工；到50岁就让你退休了；60岁你是不是立即就死了，你不吃饭了不生活了？

你看咱们厂那些清洁工，活了一辈子也没存下钱。现在个个还不是苦哈哈的，员工丢在地上的奶瓶子，他们捡起来都拿去卖；有些更舍不得刷菜吃，买瓶辣椒酱，吃米饭配辣椒酱，肠子都要吃断了。

他们这是用健康换钱，到老了赚的钱够不够医药费？”

被这黑蝴蝶这样一顿臭骂，令在场的工人心生气愤。

查晓晴找理由反驳：“一个人一个活法。你看你父母，你看你家人他们在家种地也很辛苦的，你出来打工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总比他们种地强。”

“不用可怜他们，那是他们活该。

人穷还不懂得变通，你说怪谁？

我最了解他们，他们只想种地，种地一年春种秋收，这两季劳动。别的时间都休息，都看着地里的庄稼长，他们付出了什么？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哪什么时候外出赚钱？

你不知道，他们一脸老实样，背地里一肚子坏水。他们舍不得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卖冰棍，舍不得去大街上摆摊卖衣服，舍不得外出打工。

家里的自行车落灰了；夏天躺在炕上睡大觉，晚上去人家家里看彩电浪费时间；早上从沟里挑水砍柴，就是为了省当年村里铺自来水管的钱，省买煤炭的钱。你说，这也值得可怜？

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怪谁？他们就活该这样受苦受穷。”

黑蝴蝶两眼外翻，尽现英雄气，说的她家人没脾气，无话反驳。

再看黑蝴蝶家人，两张黝黑的老脸上，也有一丝羞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