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早就好奇薛蟠来找他是想做什么事了。

一个人的名声与实际表里不一，有真正沽名钓誉的，当然也有自污名声自保的。

他水溶便是如此，因此薛蟠这里，他便猜到了。

因为这个，他对薛蟠天然就有两分好感。

薛蟠看了一下周围，这包厢空旷且没藏人的地方。留着伺候他们的人，也是水溶打小一起长大的伴档。

他便语不惊人死不休，口无遮拦起来。

“水大哥，说一句交浅言深的话，我替大哥委屈，大哥早该做王爷了，老王爷仙去多时，如今……”

“嗯？！你若说这个，咱们就没必要吃饭了，请走吧！”

水溶把脸一横，扇子敲在了空桌子上，陪着他的小侍从抬眼看了一眼薛蟠，便过来伸手做送客状。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我自罚一杯还不成吗？一杯不成，三杯也使得，我，我说我自个儿呐！”

薛蟠死皮赖脸的笑，闷头灌了三杯酒，见小侍从果然不动了，才坐实道：

“世子大人勿恼，是我大老粗不会说话，该罚，该罚，您多担待些，嘿嘿。”

水溶知道薛蟠还有正事没说，见他没脸没皮的道歉，还真不好走了。

既然有了台阶，他便装了装样子，将折扇抓起，做遥敬拱手道：

“我家得皇家圣恩，才有今天的好日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说这种怨怼的话，这对圣人是大不敬。若是你想借机闹事，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息怒，息怒！大人息怒！我就是不会说话，不是有坏心的，嘿嘿。”

薛蟠见他没真走，就知道事情有戏。他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从前跟水溶也是打过交道的，知道一些他的隐秘。

就算不一个世界了，北静王水溶的内核还是不变的。

“唉！我说我自个儿……世子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一些我的事了。我年幼丧父，不得已得了这么大家业。偏偏我又没才德，只能靠祖辈余荫过日子罢了。”

“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愿出去惹祸，不想这么个小小心愿，都不容易达成。我听我妹妹讲解小儿抱金，咳，是听师傅长辈讲学，才知道我这样的，等于是小儿抱金立于闹市，活该招人惦记啊！”

“水大哥，咱们年岁差的不多，水大哥该懂我才是。”

“哼～”

水溶冷哼一声，表示理解。就听薛蟠继续说道：

“如今我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又连累了妹妹，咳，我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薛蟠叹气，见水溶听进去了，连忙又道：

“因此急需一条活路！正好我又来了京城，这里天子脚下，人杰地灵，又叫我有幸认识了水大哥，我是真心想上进，可惜……”

“何至于此？你有舅舅姨夫帮衬，背靠宁荣两国府，尊长也是有能为的人，只要你虚心向学，哪里不能成呢？不比我好多了？”

水溶执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就见薛蟠谄媚笑着又过来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