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认床？你屋里的被褥不都是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吗？”

贾政认命的把宝玉抱过来，想将人哄睡。

“不是！”

宝玉皱鼻子，嫌弃贾政身上的味道，却还是不想离开。

“我梦见白天那人，拿鞭子打我，我就醒了。”

宝玉摸着屁股，心有余悸。他是挨过打的，可能印象太深刻，如今和白天的见闻形成了联系，叫他做了噩梦。

往常这个时候，叫奶娘或者袭人哄哄就好了。但自打出来后，他跟贾政的父子关系改善后，就对父亲产生了依赖感。于是躲着奶娘丫鬟，出来找贾政说话。

“那人不打你，他是好人。”

贾政醉眼朦胧，含糊着给宝玉讲衙差存在的意义。

百姓不管什么今后，遇见能偷懒的机会，还是会偷懒的。

所以派衙差看管着，也很有必要。

但修河堤的活计，实在劳累人。不叫人休息，又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又没有水泥，修河堤就要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搬运、敲平、加捣粘糊的米汤进行粘连，但却连几把像样的铁铲都没有。

此时的修河堤，就是靠人命来换，所以多用死囚……

“老爷，水泥是什么？”

宝玉乖乖的，等贾政的话音落下，才好奇发问。

“水泥就是能修河堤的东西。有防水的作用，还能建房子，建马路……”

“那为什么不用呢？”

宝玉已经习惯了自己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然后叫老爷帮他解惑的游戏。

“因为现在还没有。”

贾政愣愣出神。将水泥献上去，确实能换来官做。说不定还能连升三级，但这就不符合贾政慢慢脱身的计划了。

这朝堂都腐朽了，皇帝家也没可辅佐的人才。最主要的是天下需要一次洗牌，换得利益重新分派的机会，才能叫天下重新焕发生机。

“为什么现在没有？是因为老爷不愿意给他们吗？”

宝玉不愧是天生的玲珑心窍，就能从贾政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不通的地方。

“叫宝玉去做不喜欢的事，但会叫旁人受益的事，宝玉会去做吗？”

贾政忽然想起宝玉爱护女孩子却又不愿读书的事。

原主怎么就没想过通过处罚宝玉身边的丫鬟，来让他读书的事呢？他是不是也明白他的儿子，并不是个宽容大方的人。

宝玉的爱其实很自私，他只想过跟身边的人共享美好青春，却没想过韶华易逝，众女子终会凋零。

或者说他正是这样极致的冷血，才眼看身旁美好的女子们死去，他除了哭一场，写些祭文，也没什么用了。

“若是能叫别人不挨罚，宝玉愿意做不开心的事。”

宝玉懵懂的承诺，却不是贾政设想的因为嘴甜，他是有一颗赤诚的心的，只是这心在红尘富贵场里，慢慢迷失了。

后续再聊的，贾政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小少年有了志向，答应了贾政好些事。

第二天，贾政揉着额头，已经全记不清了。他对宝玉，只多了几分亲近，剩下的，真没想到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