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他好像成为了家族耻辱,他……(2 / 2)

动心 扁平竹 16649 字 2023-05-14

周凛月直勾勾地看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显带着艳羡。

她向往的婚姻,本该是这样才对。

靠近驾驶座的车窗半降,夹杂暑气的清新空气涌入。

他的声音却被熏得沙哑“疼吗”

周凛月一愣,回头看他“什么”

他收回视线,极轻的一声笑,察不出悲喜。

没有头尾的问题,让她陷入沉思当中。

车辆重新启动时,她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在美国治病的那几年。

疼。

很疼。

非常疼。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笑了笑“不疼。”

秦昼的呼吸微凝,眼神也倏尔黯下去。

他好像藏下了很多,在他沉默不语的这几分钟里。

他极少有示弱的时候,内心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哪怕短暂坦露出的真心,都是让旁人难以捉摸的程度。

周凛月只当他是太困了。

身子缩回椅背,庆幸今天听到这些的是秦昼。

最起码,他懒得去将这些传播。

所以肯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等回到家她就把这个音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清除掉。

原先四十分钟的车程,今天接近两个小时才抵达。

显而易见的迟到了。

出乎周凛月的意料,不是她想象中的田园别墅,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简约。

素白的墙壁,随处可见的青砖黛瓦。

木制篱笆围成的院子,明显刚翻过土,绿色的小秧苗只探出一个小尖儿来。

门前一个朴素打扮的妇人正拿着绿色喷壶在给秧苗浇水,看见他们了,放下手里的喷壶笑着过来。

“还以为会晚点到,怎么样,路上是不是很堵。”她动作自然地接过秦昼搭在臂间的大衣外套,在秦昼说完那句“还好”之后,她又慈眉善目的去同周凛月打招呼。

捏了捏她穿着单薄的手臂“哎哟,怎么只穿这么点啊,乖乖,冷不冷。”

话里无一不是关心的热切。

周凛月被她的热情弄懵,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去看身旁的秦昼。

后者脸上带着淡笑,揽过她的肩往自己身侧拢“覃姨,她胆子小。”

覃姨笑道“倒是我太过热切了。”

她侧开身子让他们先进屋“秦颂也到了,你爸亲自打的电话,要不然他还在美国玩他那赛车呢。他妈为了他的事,这段时间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周凛月对秦昼的依赖,在此刻被最大化。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毫无安全感。所以眼下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昼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揣揣不安的心绪,搭在她肩上的手轻按了几下,又松开,改去握住她的手。

带着凉意的体温,熨帖手背传来,她却感到无限的安稳。

进了客厅,屋内的装修同样简约。

秦昼父亲身份特殊,所以行为处事都极为低调,衣食住行一切从简。

一副廉洁做派。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穿着经典款旗袍的女人,乌黑的盘发上簪了根木钗。

桌上放着一整套茶具,她专心地煮茶沏茶。偶尔腰弯下去,脊背都是挺直的。

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懒散地窝坐着一个人,身上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半卷的袖口露出半截水墨画的纹身。

属于过目不忘的浓颜长相。

长腿搭在茶几下沿,黑色马丁靴和他周身的冷淡气质倒意外相符。

他横拿手机,不时有游戏打斗音效传出。

覃姨将秦昼的大衣掸平挂好“饭菜应该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她这番话将屋内二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女人回眸,男人抬眼。

目光都落放在刚进屋的二人身上。

周凛月的手还被秦昼握着,她下意思靠他更紧。

感觉到身侧人的局促,秦昼垂目“冷了”

她摇摇头,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礼貌的打过招呼“阿姨好。”

目光放在那个男人身上时,她顿了顿。

不知该怎么称呼。

秦昼提醒她“秦颂,我堂弟。”

周凛月这会想起来,他们之前在外婆家其实见过一面。

她小声与他打招呼“你好。”

男人耸了耸肩,连骨头缝都透着慵懒,又重新阖目窝回沙发。

秦母站起身,首先看向的是她的儿子。

她注意到他眼底的倦色,深知他最近这几年工作起来有多不要命。

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对他来说都再正常不过。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去家里看他,发现他瘦了十几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瘦了十几斤。

那脸颊都凹陷了,却还对着电脑开项目会。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桌上是刚吃剩的药,还来不及收起来。

旁边挂着吊瓶,那些透明的液体正透过那根输液管,源源不断流进他的身体里。

仿佛是另外一根血管,为他活下去的养分。

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从小精心照料着长大。

看到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狼狈,憔悴,从高台上跌落,失了往日骄傲。

在泥土中滚爬。

她心疼地劝他“慢慢来,循序渐进,身体最重要。”

他一张一张地比对价目表,让她放心,他短时间内还死不了,也不可能让自己死。

他说话的口吻依旧平静,分明还是她记忆中那个优秀的儿子。

可又让她觉得陌生。

他那么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回报,想要获得成功。

她知道是因为什么。

“先坐吧。”目光收放回来,秦母冲周凛月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

覃姨从厨房出来后,手上多出两碗银耳羹来,“路上风大,别着凉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周凛月道了声谢,那碗银耳羹被秦昼端去一旁的餐桌上。

他为她拖出椅子,让她坐在这儿喝完。

周凛月捏着瓷勺,有些不安的眼神望向他“那你呢”

看出了她眼底的忐忑,他轻笑,也一并拖出一张椅子来,在她对面坐下“我在这儿陪着你。”

周凛月悬着的心慢慢落回实处去,有些烫,她小口喝着,不时停下来吹一吹。

秦昼说她怎么像个小孩,喝的到处都是。

他用指腹擦去她唇角的粘稠,又抽了纸巾擦净手指。

周凛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眸,同时又觉得涩然。

唇角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还带了点他的余温。

微微的凉意。

她下意识舔了舔,担心那里还有银耳羹的残留。

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让男人眼神微黯,放在桌沿边的指腹捻了捻。

似在回味一闪而过的触感。

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秦颂,注意力不知何时从手机上移开了。

此时深邃了一双眉眼看向餐桌。

覃姨叫了几声他才有反应“嗯”

覃姨刚从楼上下来“先生让你去一趟书房。”

秦颂眉头皱了皱,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处在那个位置的,似乎天性就好为人师。

看着秦颂挺拔如松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周凛月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关于秦昼的父亲,她了解最多的一次,是在学校一百周年校庆。

当时请来了很多学校毕业的优秀学子,还有部分学生的家长。

简易的个人资料在校门外那个巨大的显示屏上不断播放。

其中停留时间最久,也最显眼的,就是秦昼的父亲。

其他人的姓名都是一同出现,密密麻麻挤在同一块屏幕上。

唯独只有他的父亲,像是古时候衣锦还乡的状元郎,巨大鲜红的告示被贴在了城门处最显眼的位置。

昭告全天下。

周凛月见过那个男人几眼,比起他的母亲,秦昼与他的父亲更为相似。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脸部轮廓。

都有种轻描淡写的疏离。

这种疏离不算强烈,也仅仅只有在试图靠近时,才能察觉到。

但他父亲的慈目浅笑将这份疏离淡化,所以显得尤为亲和。

那次见面是在家长会上,高二升高三的阶段,班主任为了了解到家长的想法,所以学校特地举办的。

作为高一的新生,哪怕已经入学一个多月,可分班后的陌生,让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不安的警惕。

每天上下学,她都是独来独往。

那天风很大,她看见校门处进来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周围几个人都带着笑意,不时温言赞美几句。

“阿昼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性子内敛深沉,办事也稳妥,听说上次的数竞他又是第一。”

“现在的政策讲究优生优育,您带了个好头,我们底下这些人呐,还是得像您学习。”

“依我看,阿昼未来肯定能继承您的衣钵。”

为首居中的男人满面春风,说话却带着谦逊“那孩子年纪还小,我和他妈不想给他施加太多压力,很多事情还得慢慢来。至于未来想走哪条路,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意见。”

铃声响过几回,周凛月没有继续去听,迈开了步子朝教室跑去。

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是能够感受到的,秦昼的父亲以秦昼为荣。

可现在呢。

终于开饭,覃姨布好菜,想着去楼上喊人下来吃饭。

结果只有秦颂一个人下来了。

他脸色没多好看,显然已经被劈头盖脸训过一回。

秦母看着他,柔声问道“你大伯没下来”

他摇了摇头“他说不饿。”

说这话时,他看了眼秦昼。

后者神情如常,并无太大反应,反而还有心情替周凛月摆好碗筷。

他与他的父亲已经八年没有说过话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

他好像成为了家族耻辱,他父亲抹不去的一块污点。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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