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泉说完这一句，眼神变得空洞无物，化作元气旋涡，将四面八方的奔涌而来的元气席卷纳入。

丁一辰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天下虽大，何以为家？

倘若不能一同解脱，那便一起沉沦，他心中哀伤不已，渐渐生出死志。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的精气神魂浮动，随时都会朝旋涡投去，许多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师父、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还有下山之后遇到的人……

他的身份玉牌上一道虚影浮现，接着一个闪动便消失了，看其模样正是心寂宝塔的塔灵“寂尊”。

没想到寂尊竟早早就化出一道分身，藏在他身份玉牌上，如今他遭逢大难，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一股淡淡的寂灭气息在他识海中散发开来，并未让他感到不适，反而阵阵清静之感油然而生，但此刻他的内心如暴风席卷的海面，寂尊的手段还远远不够。

当……一声苍茫悠远的钟声响起，接着龙吟声遥遥传来，仿佛来自某个远古时代的神灵之音，如一股清泉流入他心间，将焦躁之意不断消解掉。

龙吟声越来越响，而且还不时有震慑心灵的钟鸣响起，在他的心底不断回荡，他的头脑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觉得像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刚才的他已不是他，万幸最糟糕的一幕并未发生。

还有最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在滚滚的纯净元气中，有一道无比浩瀚的气息，这已非任何修士所能企及。

他朝那道气息走了过去，即便不清楚对方现在的状况，但也毫不迟疑，每多拖一刻，变数就多一分。

他知道越快越好，对方此刻置身于大道之中，神智不光被暗潮的手段所制，还要承受大道的侵蚀，肯定很需要他，否则必定无法从里面走出来。

只是在这道气息面前，他完全不堪一击，若是这道气息落在他身上，那他一定会被压成肉泥。

幸运的是这种事并未发生，他顺利来到那道气息旁边，这时候汹涌的元气停止了流动，一道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空山听着龙吟声越来越近，还有丁一辰恢复了部分清明，不禁有些厌烦起来。

尤其是丁一辰走进元气旋涡之后，所引发的变化，让他感觉不太妙，跟他的预想有不少偏差。

要不要做些什么呢？如今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去考虑，龙树很快便会赶过来，而他又担心弄巧成拙。

罢了！反正圣尊说过，此事成不成要看天意。那他不妨一试，至于结果如何，本就不能强求。

他正要出手，面前飘来一股淡淡的灰烟，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好！他居然被欺身如此近的距离，才发现其存在，来者何人，竟有这般能为！？

他闪身往后退去，一缕缕灰烟接连出现，纷纷飘向他，并缠在了他身上，好像他有某种莫名的吸引力，才让灰烟不断地吸附过来。

灰烟中那股独特的气息，让他很快明白过来，出手之人的来历，这正是寂然宗功法独有的气息。

“季孤烟！”

“连你都知道我季某人吗。”

季孤烟的声音有些懒散的味道，一边说着，攻势却丝毫不减，缕缕灰烟犹如附骨之蛆般，对方连催真气，肉身剧烈颤动，还是无法弹开。

空山惊惧不已，这灰烟正不断侵蚀他的真气，他连震几次，还是没能摆脱，反而吸附得更紧了。

“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居然暗算我！”他无比悲愤，嘶声说道。

“杀人这种事，讲的就是快狠准，再说我向来不以正人君子自居，有何不可？”

空山一时无语，可如今完全落入下风，必须尽快想法子脱离险境，否则就要折在这里了。

他头也不回地朝远方狂飙而去，这个对手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人，他的神通手段被其克制，极难发挥出来。

尤其是对方出手偷袭，占尽了先机，让他更是难以反击，不得不退！

季孤烟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当即跟了上去，毕竟宗内因为此人陨落重伤的不在少数，若让其逃了，将来势必会被疯狂报复，宗门中其他人根本无法抵挡。

丁一辰迎上那道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露出一个微笑，浅浅的，暖暖的，里面有阳光的味道。

回来吧！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对方现在的状态很陌生，但他相信那个熟悉的人终会归来。

“你……”鹿饮泉刚刚吐出一个字，眉头就皱在了一起，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十多息之后，她才恢复平静，不带感情地审视着眼前之人，对方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脑袋里一片混乱，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是谁？”她唇齿间自然地飘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