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三合一(1 / 2)

金缕衣 榶酥 22126 字 5个月前

魏姩的用度虽不如魏凝, 但好歹名义上是嫡女,寝房该有的摆件还是有的,乔氏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些死物魏姩是没办法在她眼皮子底下拿去换钱的, 所以不过是暂时放在她院里罢了, 将来魏姩没了,一样还是魏家的。

正因如此, 魏姩才会让风十八拿出去卖, 魏家的东西,她是半点不心疼,只是她两辈子加起来, 还没有像这样花钱如流水过。

不过, 好歹是能赶在期限内交差了。

冬尽领着月兰几人整理好经书, 魏姩蹲在箱子旁随手翻了一本, 然后...

她面色复杂的盯着上头个大如牛的字:“这...谁抄的?”

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其中一个小丫鬟小小声:“奴婢抄的。”

魏姩沉默了几息,猛地合上!

她深吸一口气, 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这些, 都放在中间。”

事已至此, 只能指望太子殿下不会亲自翻看了,就算看, 他总不能一本一本的看, 放在中间, 是最安全的!

然后, 几个人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已是日落时分,别院的人也到了。

冬尽心虚的从头到尾不敢去看那箱子。

魏姩捏着那张纸条倒还算镇定, 反正,他上头又没写要她亲手抄,他若发现了,这就是她狡辩,哦不,辩解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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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跳动,发出轻微的声响,魏姩坐在梳妆台前,盯着纸条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陷入沉思。

她忽略了一件事!

前世春来拿出她写给齐姑娘未婚夫,且没有送出去的情书,将她的罪行定死。

那情书的字迹与她的一般无二!

她的字是魏恒手把手教的,若这世上能有人将她的字模仿的毫无破绽,那这个人,只能是魏恒!

这一次她躲过了香山亭的陷害,那些情书也还未见天日!可若他们要故技重施,那些东西早晚都是祸患。

‘想要在虎狼中周旋,不狠,是成不了事的’

‘春来只是开始,对吗’

魏姩缓缓攥紧纸条,魏恒手中的情书,她很难破解,因为她就算能找到并将其销毁,可他还能再写,还会再找准时机将她按死。

所以,她现在要解决的不是前世定死她罪行的情书,而是魏家。

可她被困后院十余年,哪懂什么运筹帷幄,攀扯太子已是她前世想了无数次的破局之法。

魏家想将她养的木讷无知,她虽没有如他们所愿,却自认聪慧不到哪里去,她如今想要报仇,没那么简单,况且,她还不知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是谁。

按照魏凝所说,她做了宰相夫人,那么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宰相。

如今的中书令是她的亲外祖父,阆王,他们利用郡主斗夸卫家,取代了外祖父。

这是一步很大的棋!

她想要推翻这棋盘,不仅得弄垮魏家,还得找出那个人是谁!同时,还要找出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襁褓,认祖归宗。

而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要走的万分谨慎,不容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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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别院

一连几日,香山别院中都弥漫着血腥气,侍卫们都已数不清处理了多少尸身。

其中有北阆人,也有其他国家的探子,高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置北阆储君于死地。

四国成立初期,各国需要休养生息,签订了十年和平条约。

经过十年的休整,六年前合约期满,边境开始蠢蠢欲动。

北阆当年内斗,天子虽不忍残杀手足,留了他们的性命,可两兄弟心高气傲,十年间,已在郁郁寡欢中相继离世,褚家三兄弟战无不胜的神话也就此湮灭,加之北阆天子重文轻武,三大国对北阆虎视眈眈。

边境屡次试探与交锋后,终于在四年前,爆发了一次大战。

阆王请命迎战兵力最强盛的南爻,就在即将取得胜利时,西雩重兵突袭,显然是已与南爻结盟,意图一举歼灭北阆;早在阆王领兵前往南爻时,朝中武将就已各自分派至西雩东汝边境,只是西雩来势汹汹,北阆也再无第二个阆王,他们能做的只能拖延时间,就在北阆最危急的时刻,年仅十六的太子褚曣领兵西雩,扭转乾坤,保下了北阆城池。

那一战持续了一年,以南爻,西雩战败告终,东汝也递了降书,北阆因这一战,成为四国之首。

阆王与太子凯旋而归,举国欢庆。

同时,北阆储君力挽狂澜轰动了大陆,成为敌国悬赏榜第二名。

然,这只是外界知道的。

实际上,阆王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差点性命不保,是天子几乎用尽国库的珍贵药材将人砸回来的,可虽最终保住了性命,但阆王身体已大不如前,提不了刀,上不了战场了。

阆王是北阆的战神,也是北阆的砥柱,他伤重的消息是绝不能往外传的,所以从一开始阆王重伤就是保密的,知道实情的人少之又少。

有他在一天,三大国便不再敢冒然来犯。

可不知何时消息走漏,奉京出现了各国的探子,然就在这时,储君在那一战中留下旧疾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个是年过半百的阆王,一个是年少成名的储君,在同时有了破绽时,毫无疑问,他们会将重心偏向后者。

北阆皇室,唯有太子褚曣为患,太子一死,北阆就得走下坡路。

于是,从那时候起,便有人前赴后继的刺杀褚曣。

可他们不知,这位北阆储君自小就行事疯癫,他不仅不将刺客放在眼里,每抓获一次刺客,他就将尸体一排排的悬在奉京城外,若有人劫尸,大半得死在他手中,然后加入悬尸队伍;若无人劫尸,他就将尸体风干也不往下放,还让人挂着白布,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宵小鼠辈,末尾还画一只很大的乌龟。

敌国哪里受得住这个气,狠心用了大手笔领回自己国家的人。

至此,褚曣与三大国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各国悬赏榜的第一名,从阆王卫矛换成了太子褚曣。

国仇私恨,让他们渐渐忽略了阆王府,将所有矛头对准太子,这时候已无关长远计策,他们只想杀太子泄愤,可太子哪里是那么好杀的,赔了无数高手进去后,这仇就越结越大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所知晓的,他们只知太子行事狷狂疯癫,对其闻而生惧,但同时心头也是有一些崇敬的,毕竟几年前那一战,太子功不可没。

所以时至今日,北阆内无人敢惹太子褚曣,而北阆外,无数人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但不论他们用尽什么手段,太子都毫发无伤。

且每当他们准备休养以谋万全之策时,太子又主动派人挑衅,端他们几个窝点,当他们气的继续刺杀后,又是有去无回。

据说南爻因此,还有人被活生生气死了。

经过千锤百炼后,能留在褚曣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能人,不管是应对刺客,还是处理尸身,他们早就已经是得心应手。

就连宫女撞见血淋淋的尸身也都见怪不怪了。

今日这一场恶战后,宋淮接过褚曣的剑,扔给身后的侍卫,长福适时给二人递来帕子。

褚曣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脸和手,宋淮一言不发跟在他身侧擦拭自己沾上的血迹。

二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却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一个冰冷可怖,一个随性而狷狂。

“这几日来的人难缠了不少。”宋淮边擦着手,边道:“殿下又做什么了?”

褚曣擦了几下见擦不净后,懒得再动将帕子扔回给长福,懒散道:“他们费尽心思要孤的命,孤怎能不给他们送点礼?”

宋淮皱了皱眉,没吭声。

这时,见长廊外人影晃动,长福伸长脖子望了眼,道:“是去魏家的人回来了。”

宋淮不解的看向褚曣:“魏家?”

褚曣眉头一扬,加快了脚步。

长福便小声回了宋淮:“十日前,魏姑娘在马场骂殿下是疯子,被殿下听见了,于是搜罗了整整一大箱子的经书,让魏姑娘十日内抄完,否则,就将魏姑娘拿去喂狼,这不,今儿那边回禀已经抄完了。”

宋淮:“......”

“啧啧,这么多别说十日,就是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抄完,可魏姑娘竟还提前一日抄完了,真是神奇。”

宋淮脚步一滞。

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昨日晨间,他远远瞧见十八抱了一堆东西翻进别院,因殿下对这十九个暗卫向来宽厚,他对他们的私事也就没有过问,而方才那场厮杀中,他隐约在他们身上闻到了墨香,那时他还奇怪这帮人何时对书画有兴致了。

原来...竟会是这样?

但他想不明白,魏姑娘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使唤得动殿下的暗卫帮她?

宋大人难得的对一件事产生了好奇心,于是他缓缓跟了上去。

褚曣立在大红箱子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整箱抄好的经书。

他给了她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的是她可怜兮兮的来求他,而不是真的给他送回抄好的经书!

十日内抄完是绝无可能的!她却提前一日给他送回来,不外乎两个答案。

一是偷工减料,送回来的有原本,一是,她让人帮她抄的。

褚曣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抬起手:“拿给孤瞧瞧。”

长福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拿起最上头的递给太子。

他也想到了那两种可能,而不论哪一种,他觉得魏姑娘都会将自己抄写的放在最上头。

果然,这一本是魏姩亲手抄的。

褚曣不认得她的字,但字迹娟秀,瞧着像出自她手。

褚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再拿。”

长福刚要伸手,又听他道:“倒出来,拿中间的。”

长福一个激灵:“......”

他勉强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殿下...”

“拿!”

长福只能硬着头皮让侍卫倒出来,选了中间的一本递过去。

褚曣打开后,手抖了抖。

太子看着上头歪七扭八错别字一堆的经书,咬了咬牙:“什么鬼东西!”

找人帮忙也不知掩饰笔迹,就弄出这么个鬼画符来糊弄他?

“再拿!”

长福自知魏姑娘这是瞒不过去了,认命的又随手拿了一本呈上,这一本仍是鬼画符,且画的还不一样。

“继续!”

褚曣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今儿却一下子见了好几种,简直是各有各的丑法!

如此反复几次后,褚曣这回盯着长福递来的那本经书瞧了很久。

长福好奇的伸长脖子张望,但什么也没瞧见。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砰地将经书摊开,看向宋淮,冷飕飕道:“这字迹,孤怎么觉得很眼熟?”

宋淮瞥了眼,眼角一抽。

当然眼熟,殿下自己教出来的能不眼熟?

长福也愣住了,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后,震惊的指着经书:“这...这不是...不是...风,风...”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长福风不出来了,垂首闭上了嘴。

“风十九,给孤滚进来!”褚曣咬牙道。

下一刻,少年便站在了太子寝殿,一双眼不住的往地上的经书上瞟,心虚之意显而易见,甚至都不用再问他了...

“你要翻天了是吗?”褚曣气的龇牙咧嘴。

风十九砰地跪下,不敢吭声。

褚曣正要一脚踢过去,被宋淮阻止了。

他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本经书,语气不明:“殿下别急。”

褚曣朝他看去,便见他将手中经书展露出来。

上头熟悉的字迹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褚曣:“.....”

长福:“.....”

他以手掩面,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风十,滚进来!”

褚曣再次吼道。

风十比风十九乖觉些,一看暴露了进来就跪下了。

褚曣的脚才抬起来,宋淮又摊开了一本,语调里似乎带着笑意:“还有呢。”

这一次,寝房内沉默的更久了。

因为宋淮手中那熟悉的字,属于暗卫之首,风一。

褚曣气的脑仁疼:“风,一!”

长福看着跪在地上低头垂目的风一,双目震惊,整个人犹被雷击。

小十九,小十胡闹就算了,风一向来稳重,他怎么也...

这十九个暗卫是天下初定那会儿,陛下担忧殿下安危,让殿下亲自去暗卫营挑的。

殿下因皇后娘娘跳下城墙记恨于陛下,不愿与陛下和解,选了人后就自己带走了,建了暗卫营要亲自培养。

那时候,宋大人已在太子身边。

宋大人年岁长些,又出身大家,虽然家族没落了但他也还有些门路,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位教头,负责教小暗卫武功。

但殿下还想教他们习字,可那会儿殿下与陛下闹得很僵,不愿去求陛下给小暗卫们请夫子,就自己学了再教这帮半大的孩子,如此日复一日,殿下自然对他们的字万分熟悉。

有时殿下来不及看他们的功课就是宋淮代为检查,长福苏妗也经常整理他们上交的课业,所以他们对这十九个暗卫的字迹都是很熟悉的。

长福无声叹了口气。

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这几个到底是为什么敢帮魏姑娘的!

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一刻钟后,除了跟在魏姑娘身边的风十八外,十八个暗卫在太子寝殿跪成了一排,个个低着头,宛若一排鹌鹑。

长福麻木了。

太子气笑了。

“好,好得很!”褚曣叉着腰,咬牙切齿的吼道:“来,一个一个来,把自己的都给孤领回去!”

一阵窸窣声后,十八个暗卫各自面前堆满经书,没有认领的只剩下一小半了。

褚曣一个一个看过去,浑身泛着寒意:“孤是不是该夸你们能耐啊,一边杀敌,一边还能执笔抄经书,怎么,要给他们超度吗,嗯?”

一帮鹌鹑大气儿也不敢出。

“来,谁给孤狡辩狡辩,怎么回事?”

大约是气过了头,太子干脆扯了把椅子来,笑着问道。

他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如此帮她!

暗卫终于有动作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最受宠的老幺。

风老幺:“.....”

他无辜的眨眨眼,都欺负他年纪小么。

其他暗卫回他一个眼神,不,欺负你最受宠。

“风十九,开始你的狡辩。”太子道。

风十九小心翼翼看了眼太子,毫不犹豫的卖了风十八:“是风十八找上我们的。”

太子挑眉:“哦?”

“她说魏姑娘请我们帮忙抄经书,我们起先是不敢的,但风十八说,殿下心悦魏姑娘,这抄经书看似是责罚,其实就是与魏姑娘之间的情趣,我们作为属下,自然该为主子尽心尽意,撮合这段天赐良缘,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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