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098(1 / 2)

糙娇 绿药 20900 字 4个月前

第九十八章

三百精锐军队立在齐嘉恕身后,手执弓箭腰悬宝刀。

齐嘉恕举弓,眯起一只眼睛盯向周泽明。他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翩翩公子才能让沈檀溪朝思暮想忠贞不渝。但只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

周泽明抬手,所带精兵亦拿出兵器,警惕备战。只是这里是亓国的国土,为了诚意,湘国来接人时所带的兵马并不多。

张大人被这阵仗吓蒙了。他跌跌撞撞下了马,急声:“王爷可是得了什么圣旨?下官奉命……”

齐嘉恕长箭离弦,射中张大人的玉冠,他的头发顿时散下来,他吓得跌倒在地,再不敢开口。

跟着张大人而来的亓国护送官兵瞧着这阵仗,虽举刀而立,却面面相觑。

后面几辆马车里,湘国子民探头探脑往前张望着。

剑拔弩张之际,付文丹对身侧的柳嬷嬷道:“扶我出去。”

下车的时候,付文丹轻轻握了一下沈檀溪的手腕,让沈檀溪从绝望里回过神。

付文丹下了马车,提声:“靖勇王这是何意?难道要破坏两国的契约不成?檀溪是我的女儿,是我们湘国的公主。必与我们同归!”

齐嘉恕听着,心里竟隐隐有几分替沈檀溪高兴。

不过他一路追过来,决心早定,今日必然会把沈檀溪带走。他语气悠闲,又带着几分肆无忌惮:“天下皆知,本王算不上正八经的皇子。一举一动不能代表亓帝。所以不用和本王讲那些大道理。”

他又抽拿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她过来。或者所有人死在这里。”

哪怕今日他要死在这里,他也认了。

施云琳想了想,扶着车壁跳下马车,朝齐嘉恕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王爷,可否收起这阵仗,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齐嘉恕射箭,长箭射在施云琳的足前,阻她去路。

周泽明的心立刻一悬,策马赶到施云琳身侧,愤怒地盯向齐嘉恕,拔剑斥声:“胆敢伤公主半分,拿命来偿!”

齐嘉恕并不理会周泽明。他不想看周泽明,一眼也不想再看。

“夫人莫要再上前。”齐嘉恕低头拨弄着弓弦,“本王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给她收拾东西。”

施云琳蹙眉,她环视周围。看着齐嘉恕身后的精兵,再看看这边的兵力,情况实在不乐观,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二百多百姓。

她提裙疾跑回马车前,问沈檀溪:“姐姐,他之前可与你说过什么?”

沈檀溪没有说话,她正望着周泽明。自齐嘉恕出现,她便一直望着周泽明。

付文丹叹了口气,道:“檀溪,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不会丢下你。”

也青在一边愁声:“我们该怎么办啊?打得过那些人吗?”

沈檀溪看着周泽明走过来。

周泽明咬着牙,用力咬牙让他原本柔和的下颚线绷出几分凌厉。他吐出一

口气,冷静道:“檀溪,你先跟他走。这里离凤林城已经不远。我必须先把公主和皇后娘娘安全送到,不能出闪失。”

他拉过沈檀溪的手,将几枚小巧的信号弹放在她手心里,再郑重道:“等我将公主他们送回去,一定带兵回来救你。你再等等我!”

沈檀溪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

周泽明一向沉着冷静,他这样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施云琳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合理。首先可以免去伤亡免得牵连无辜百姓,其次这段时间住在靖勇王府,靖勇王对沈檀溪的用心和痴情看在眼里,猜他不会真的伤害沈檀溪。

可是施云琳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眼看向沈檀溪,忽然之间想明白。

——周泽明不该这么冷静。这个主意也不该他提出来!沈檀溪是他的妻子啊!更何况他又不了解靖勇王是如何对待沈檀溪的,怎知靖勇王不会伤害沈檀溪?

沈檀溪望着周泽明,平静地说:“你送公主回去吧。”

“姐姐……”施云琳去握沈檀溪的手腕。

沈檀溪平静地推开了施云琳的手,跳下了马车,朝着齐嘉恕走去。

施云琳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怔了怔。她很快反应过来,朝沈檀溪的背影大声喊:“姐姐,我和你一同回亓!”

周泽明伸手挡在施云琳面前,阻止她下车,急说:“公主不能涉险!”

沈檀溪因施云琳的话脚步微顿,却又在听见周泽明的话时继续往前走。

齐嘉恕盯着沈檀溪,看着风吹起她的裙摆,他不忍去看沈檀溪的表情,他怕自己心软。待沈檀溪走近,他狠了狠心,将人拎上马背,策马转身,一路狂奔。

沈檀溪神情木然,过去了好久好久,她心口的那股木然才缓过来。她望着马侧飞快倒退的风景,眼前浮现自己推开施云琳的那一幕。她蹙了眉,低声:“王爷,我……”

她要如何开口。

不能开口也要开口。她央求:“王爷,此次一别,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云琳了。我不能将麻烦丢给她,让她心存芥蒂余生无解。王爷,我回去和妹妹说几句话,就几句话。我会回来的。”

齐嘉恕寒着脸,策马不停。

沈檀溪一声叹息,回首遥望故土的方向。那朝思暮想的地方,终究是回不去了。眼泪飞快掉落,被吹进风里。

天快黑时,施云琳一行人到了驿馆。因为沈檀溪的不在,几个人都有几分闷闷不语。

早就候在这里的施砚年快步迎上去,关切问:“路上一切都还好吧?”

付文丹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

施砚年环视,不见沈檀溪的身影,他直接问出来:“檀溪呢?”

周泽明让属下先安顿众人休息。

施砚年也没追问,先送着几个人进驿馆休息。出来前,他望了一眼施云琳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让周泽明跟他出去。

到了外面僻静处,施砚年还来不及追问。周泽明主动道:“被靖勇王接

走了。没有办法,必须先护送皇后和公主回来。等过一……”

“她已经等了你两年!”施砚年打断他的话。施砚年深吸一口气,压下揍他一顿的火气,怒声:“我们都是自小被收养的孤儿,是没有血缘胜过血亲的兄弟姐妹。就算你不是她的夫君也是她兄长,就这样放弃她?”

周泽明心里也难受,他叹了口气,“哥,我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临行前有没有说过若出意外让你发信号?三百人不是三万人!你拖延不了时间?你的巧舌如簧呢?再者,你带着众人随靖勇王回亓,亓帝必然施压靖勇王放人!别告诉我这些你想不到!”施砚年向来斯文和善,鲜少这样拿出长兄的语气训斥。

“我不能让皇后和公主涉险!”

“那你就能让檀溪涉险?”

施砚年见其无半分悔意,气到失控一拳挥过去打在周泽明脸上。周泽明踉跄后退半步,不敢反抗。

“泽明,倘若有一个人这样全心爱着我,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放开她!”

施砚年一共打过周泽明两次,一次是今日因为他丢下沈檀溪,上一次是因为他向施云琳退婚。

周泽明擦了去嘴角的鲜血,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施云琳,不知道她出来多久了。

施云琳提裙奔向施砚年,焦声问:“哥哥,我们现在折返还来得及吗?”

施砚年吐出一口浊气,对施云琳立刻放缓了语气:“你别急,我带人追上去看看靖勇王到底什么意思。”

“好。哥哥当心。”

周泽明看着施云琳关心施砚年的样子,忽然开口:“哥,我为什么娶檀溪,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施砚年脚步微顿,急着去追沈檀溪,没有和周泽明争执,继续抬步离去。

施云琳却懵了。她茫然转头看向周泽明。周泽明逃避地移开目光,他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又折回来,他走到施云琳面前,质问:“你为什么总是这种无辜的样子?不懂就没有错吗?”

“我……我不懂什么?”施云琳问。

周泽明用力握住施云琳的双肩,眼底噙着痛苦和恼怒。“我们自小定亲,从小就是金童玉女的一对。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甩开我?”

“我?”施云琳被他说懵了,“怎么就是我甩开了你?你失忆了吗?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姐姐,你要退亲的!”

“如果没有檀溪,我们也会成亲的,对不对?”周泽明追问。

施云琳不愿意回答这种假设的问题,她拧眉斥声:“你放开我!”

周泽明并不放手,他近距离盯着施云琳,眼底有爱恨交缠。他压着颤,沉声追问:“为什么你对我和对他们都一样?你为什么不能只对我一个人笑?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檀溪那样爱我?生离死别让我明白那些和平日子里的计较真的很蠢。”

施云琳觉得他这些话越说越离谱。她恼声:“泽明,你发什么疯?你喜欢的人是姐姐啊!”

“你知

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又知不知道听说你要和亲的噩耗,我有多痛?我恨不得杀了占有你的那个野人!我错了。云琳,我该早一些和你成亲。我不该拿檀溪试探你……”

周泽明陷在伤心欲绝的怨恨情绪里,对冲过来的脚步声不去理会。

施砚年握住周泽明的手腕,将他拉开。

往日如云烟在施云琳眼前飞快浮过,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往周泽明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施云琳手心火辣辣的,收回之后,也因过于用力而发抖。她眼底也湿得泛酸,替姐姐而愤怒。

周泽明还欲说话,视线越过施云琳,忽然僵住。

施云琳顺着他的视线回身,看见立在晚风里的沈檀溪。她站在阴影里,夜色遮去了她的表情。

再远处,齐嘉恕孤身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场闹剧。

周泽明脸色变了变,快步朝沈檀溪奔过来。他将沈檀溪的双手捧在掌中,问:“他放你回来了?”

沈檀溪慢慢抬起眼睛,平静望着他。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周泽明捧着沈檀溪的手,认真道:“你被劫走,我情绪激动,刚刚说了很多过激的话。你向来懂我,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齐嘉恕冷笑,道一句:“真不要脸。”

周泽明皱眉看了齐嘉恕一眼,再用温和语气对沈檀溪说话:“檀溪,你知道的。我从未瞒过你,我心里仍有云琳。”

沈檀溪轻轻点头。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有云琳。所以在以为你死了时,还会替你向云琳表情衷。”沈檀溪轻笑了一声,“我从来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也从来不介意你心里一直有云琳。因为我也爱着她。”

“我总以为水滴石穿。却没有想到我只是你为了引起未婚妻注意的工具。你对我的所有好,只是为了让她更在意你。我满心欢喜的大婚,居然只是……你引她吃醋不成的恶果?”

沈檀溪动作轻柔又坚决地推开周泽明的手。周泽明还想再伸手拉沈檀溪,手臂被施砚年钳制。

沈檀溪朝施云琳走过去,她抬手轻擦施云琳脸上的眼泪,柔柔一笑,道:“我回来,是为了告诉你,姐姐刚刚走的时候不该迁怒推开你的手。不管如何,我们永远都是至亲姐妹。”

施云琳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恶人。她以前总觉得感情就要清楚明白,心口要合一。后来才知在她懵懂无知的时候,看不懂别人的感情,亦伤害了别人。

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

她哽声:“是我以前太笨了……”

沈檀溪摇头,柔声安慰:“咱们云琳一点也不笨。人和人想法和处事本就不同。云琳只是喜欢直接的人和事,所以遇见了你的亓山狼。”

“不哭了,姐姐要走了。”

施云琳用力抱住姐姐,说:“我们一起回家。”

沈檀溪摇头。“姐姐不走了。时候太晚了,就不去和母亲告别。你也要转告父亲,不用费心

赎我。我心甘情愿留在亓。你回家之后,如果院子里的那棵桂树还活着,帮姐姐浇浇水。”()

沈檀溪转身走进夜色里,一直走到齐嘉恕的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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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重诺之人,说了只是回来和施云琳说几句话的。齐嘉恕朝她伸手,将人带上马背,策马而驰。

夜风吹拂在沈檀溪的脸上,她回头再望一眼近在咫尺的故国之地。她松开手,手心里的信号弹流落风中。

施云琳在后面追了一会儿,直到齐嘉恕的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跑不动了,望着北方落泪。长这么大,她还没有与姐姐长时间分开过。

施砚年追过来,劝:“云琳,我们回去了。”

施云琳哭着问:“哥哥,你说姐姐是真的心甘情愿和靖勇王走吗?”

施砚年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施云琳擦去脸上的泪,“没关系。这次问不到她的真心话,下次有了能力,我会再问姐姐。若姐姐不愿,我一定把姐姐接回来。”

施砚年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现在是湘国太子了。我们湘国以后会越来越强大,与亓比肩,又更甚之!”

施砚年微愣,继而品着施云琳语气里的坚决,慢慢点头。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所有人都睡得正沉。就连守夜的士兵也瞌睡连连。

着火的箭矢忽然射进驿馆。

施云琳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一时间看见窗外划破夜色的火光。她愣了一下,急急起身,推开窗户往外看,愕然看见一支又一支燃着的长箭从远处射进来。

施云琳惊呼一声,急急推醒睡在一边的母亲,一边大声将所有人喊醒,一边往别的屋子里跑去喊人。

施砚年和周泽明也心事重重没睡沉,听见响动立刻起身,调动所有士兵。

无数火苗落进驿馆,眼看着整个驿站都要烧起来。两个人一个组织百姓,一个率兵去看前后门可有埋伏。

施砚年率兵在后门杀出一条血路来,周泽明已经安排了所有子民登车,有士兵护卫着,迅速逃离火势正旺的驿馆。

好不容易逃出了熊熊大火的驿馆,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是谁要杀咱们?”付文丹愁声。

周泽明在前面答:“只能是靖勇王。”

施云琳现在听见周泽明的声音就有气,她怼:“若真是靖勇王,杀你一个就够了,要我们的命做什么?”

周泽明想说什么,又觉得此刻生死关头,不是说话时机。

施云琳的话音刚落,后方突然出现沉沉马蹄声。一听这轰隆隆的响动,就知追兵极多。

因逃的时候仓促,施云琳在的这辆马车上不仅有她、付文丹、也青和柳嬷嬷,还有一些妇孺。很多人挤在一起。

施云琳挤过人群,从马车后窗往外望去。天边擦亮,照出黑压压的追兵。施砚年率众在后方断后,他的人马在大量追兵之前,显得人数那么少。

施云琳正揪心,忽听后方的追兵高声喊

() ——

“湘国人忘恩负义,奉大将军之命,杀无赦!”

施云琳愣住。

马车里的湘国子民们在亓国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对亓山狼的名讳如雷贯耳。他们急急议论起来。

“居然是亓山狼派人追上来了……”

“那我们还逃得掉吗?”

亓山狼的名号实在响亮,追兵搬出他,不管是士兵还是子民都心中生了惧。

施云琳很快听见了哭声。

她转头,看小文趴在他母亲怀里哭,稚声问:“我们不能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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