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婚约 英雄不问出处(第二更)……(1 / 2)

其他皇子都怕镇南王府和齐王联合, 也不喜欢永平侯府的旧部站在齐王那边。姜家被抄家, 没有被灭族,何尝没有姜家曾经所立的功劳的原因。

镇南王府的人对姜家下手,齐王阻止,镇南王府的人必定不高兴, 也就不可能站在齐王这边。又或者齐王任由镇南王府的人动作, 姜家的旧部必定也不可能站在齐王那边,姜三公子更不可能成为齐王的智囊。

后者这边是许多人都会做的选择, 但齐王可以表现得他要名声一点,他想让别人认为他同情姜家,他跟姜家有联合。别人或许还会在皇帝的面前告状, 说齐王跟姜家走近。

姜家已经被抄家, 皇帝不大可能再揪着姜家。

太子被废,齐王也不适合一下子太过突出, 齐王被弹劾几下,未尝就是坏事。

他们完全可以以退为进, 让别人都觉得齐王的脑子不大好用, 齐王过于刚直,其他皇子便认为齐王的威胁性不大。

齐王听完姜三公子的话, 不禁道, “不愧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无双公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姜三公子回答。

要说姜三公子心里没有一丁点不高兴, 那都是假的。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 在侯府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娶一个身份低位的女子。被流放了, 姜三公子暂时也没有打算随便娶一个妻子进门,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动作。

他坐在轮椅上,这足以让很多人对他失去戒心。

那些人总不至于跑来帮他娶一门妻子, 也许他们更希望看着他纠结,看他看不上那些乡野村姑。

阎泽言带着春兰买了不少东西,丫鬟拿不下那么多东西,他就拿着。

春兰见阎泽言花了那么多钱,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能光光攒钱,还是得花钱的。”阎泽言道,“你就拿着那些东西,等到以后,再买别的。”

阎泽言把春兰送到房间门口,他还得去做别的事情,不能时时刻刻在这边陪着心上人。

春兰送走阎泽言,她看着那些衣服和首饰,这些东西要不少钱。阎泽言还是挺舍得的,她没有看出他有多抠门。

刘家,刘婆子不知道春兰在府城住在哪里,便没有去找春兰了,而是等着看结果。若是春兰真的是镇南王府的孙女,那些人必定会有其他的动作,不可能这样不吭声。

秋菊成为姜家的义女之后,她稍微舒心那么一丢丢,就是她的彩礼钱还是回不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刘婆子看到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秋菊,“让你去姜家帮他们洗衣服,你……”

“义女不是丫鬟。”秋菊道,“我天天跑过去帮他们洗衣服,那不是让人笑话吗?他们不是说他们自己会做,不需要我们吗?”

秋菊不开心的一点,那就是她的阿奶说她是姜家的义女,阿奶让她多过去。阿奶的意思是那些人不让阿奶过去干活,秋菊过去,那些人就不会说。

不管刘婆子怎么说,秋菊都不干。

刘婆子之前去姜家,还说要把衣服拿过来洗,姜夫人没有同意。

姜夫人听姜三公子的话,不再让刘家人多做事情。他们多让刘家人做事,时间长了,刘家其他人必定不高兴,还是得懂得一点分寸。

“你的脑子就是不开窍。”刘婆子道,“他们……”

“我脑子哪里就不开窍了?”秋菊撇嘴,“都不是丫鬟了,还天天想着去当丫鬟,我的脑子又没有问题。阿奶,你要去,你去啊。我还得做家里的活呢,我不做,您做啊。”

秋菊都想着要是自己快点嫁出去,自己就不用听她阿奶唠唠叨叨。

“做不了多久。”刘婆子道,“你的婚期都定了,下个月中旬。”

若是秋菊能多做一些事情,刘婆子还想让她多做一段时间。关键是秋菊总喜欢撂挑子,让秋菊做多了,人家就跑。

“哦。”秋菊道,“你们又不可能给我嫁妆。”

“……”刘婆子想说自己会准备,可手里头没钱,没钱就没有办法置办假装,“见天的就想着嫁妆,想着从家里拿东西,都不懂得孝敬长辈。你看村子里的其他姑娘,她们成亲未必就有嫁妆,甚至还是穿着旧衣服去的。”

“我原先也不是村子里的姑娘啊。”秋菊回答,“我们又不是没有钱,是您把钱都花在姜家那边。”

“你……”刘婆子左右看看,她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追着秋菊打。她不好打大孙媳妇,打打孙女还是可以的。

秋菊跑了,她没有跑到她未来婆家,而是往姜家的方向跑。秋菊边跑,还边嚷嚷。

“干娘,干娘,我阿奶要打我。”秋菊不怕姜夫人,姜夫人现在也是村子里的普通妇人,但她阿奶会顾着姜夫人。

刘婆子见秋菊的举动,她无语了,二儿媳妇是干什么吃的,二儿媳妇都不知道拉着秋菊。

秋菊这么一闹,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刘婆子要打她,还有人劝说刘婆子。

“她都那么大了,都定亲了,你不能动不动就打她啊。”

“要是打坏了怎么办,她还得成亲生子的。”

“多大一点事情啊,她都要成亲了,少让她干几天活,也没什么。”

……

也有人在加油添火。

“这还没出嫁呢,就这样。等她出嫁了,还不知道她怎么对娘家人呢。”

“不趁着她没出嫁打,她成亲了,还怎么打?”

“小姑娘不懂事,打该打两下。”

……

刘婆子看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她心里有气,这是让别人看了家里的笑话。刘婆子扔了手里的扫把,没有再追秋菊。

“这扫把还要不要的?”当刘婆子转身走了几步,还有人问。要是刘婆子不要扫把了,他们可以要,这扫把还能扫地的。

刘婆子一听到这话,又回头捡起地上的扫把。

周围的人见刘婆子神色不好看,他们很快就散了。

秋菊到了姜夫人的面前就哭诉刘婆子要她过来干活,“干娘,我可是您的干女儿啊,又不是丫鬟了啊。阿奶还那样,这分明就是不想让我跟您亲嘛。”

“……”姜夫人嘴角微扯,她真不觉得秋菊有多好。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一定不选择秋菊当自己的干女儿。

“干娘,您怎么不说话啊,您是不是也想让我去干活?”秋菊红着眼睛看着姜夫人。

“哪里能让你干活呢。”姜夫人道,“中午就留在这边用饭吧。”

“也好,我要是回去,阿奶一定不让我上桌吃饭,要让我饿肚子。”秋菊不跟姜夫人客气。

秋菊想着春兰跟她说的话,她又不是没有帮衬姜家的人,她没有必要跟姜客气,人情都是相互的,有来有往的。不能只让姜家人享受到刘家的好,也得让姜家人付出一点东西,让他们知道刘家人不是他们的走狗。

如果她秋菊自己不立起来,以后就真的要被阿奶压得死死的,出嫁了,她还得被阿奶逼着去为姜家事情。她闹一闹,他们以后就不敢多逼着她,也能避免她跟婆家人发生大矛盾,她才不想婆家人瞧不起她。

姜夫人其实就是跟秋菊客气一下,她以为秋菊会回去,但秋菊要留下,她也不能让人回去。她自己亲口说让人留下来吃饭,哪里能说不行。

还没到饭点,刘婆子就过去把秋菊拖走了。

“不打你,走了,回去吃。”刘婆子怕秋菊要留在这边,她不罚秋菊,让孙女快点回去。

“这可是您说的。”秋菊道,她也不想在这边吃饭,姜家的饭菜比自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姜夫人见刘婆子把秋菊带走了,她送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齐王妃去办赏花宴的这一天,春兰以前当丫鬟当习惯了,面对身份高的人,她都不能太晚去。她当厨娘去权贵家里做菜的时候,也会让他们提前准备好食材,她也要去早些时候去检查,万一食材弄错了还能及时更换,无法及时更换的就得想其他的菜色。

春兰也没有特别早,避免别人还没有开始,她就到了。成为第一个到的人,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青绿色的长裙把春兰衬得更娇俏一些,她本身就长得过于漂亮,就不适合再穿得过于红色系的衣服,那样会让她显得更妩媚,还带有几分张扬。那容易让主人家认为她是不是想要喧宾夺主,她已经定亲,也没有必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阎泽言特意送春兰去王府,他还是没有跟春兰说镇南王府的事情。让那些人跟春兰说或许会好一些,自己提前说了,那也是让春兰提前担心受怕。

“晚点,我再来接你。”阎泽言道。

“好。”春兰本来想说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但阎泽言的眼神过于认真,她便没有拒绝。

阎泽言看着春兰进王府的身影,他还是有些忧心,他握紧了手里的刀,还是先去做别的事情。忙一会儿事情之后,他再过来,也许那个时候就接到了春兰。

春兰回头,阎泽言朝着她笑笑,他还想着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很难看。

有不少贵妇都带了家里的姑娘来,春兰站在那里一点都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

齐王妃身份好,她当然不可能到门口迎接那些人。那些人来了,齐王妃也不可能一一招待过去。

有齐王的交代,齐王妃便多看了春兰几眼。如果不是别人跟她说了春兰是丫鬟出身,她还真看不出春兰当过丫鬟。

春兰瞧着院子里的那些花,她想的是这些花哪些可以吃,可以做什么样的糕点,哪些花不能吃。那些花还都挺好看的,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

当齐王妃没有跟其他贵妇人聊天的时候,春兰才上前拜见齐王妃。齐王妃身份高贵,春兰不可能不过来拜见,总不能等着齐王妃让她过去,那就显得她不够敬重齐王妃。

春兰得自己过去,别人让她等,她便等等。别人叫她,那就等于她不懂得规矩,得要别人提醒。

“嘉和请王妃安。”春兰规规矩矩地行礼,她说的是自己的封号,而不是自己的名字。

春兰从永平侯府出来之后,她依旧叫春兰,没有改名字。春兰亲娘活着的时候都是叫她兰儿,春兰去侯府当丫鬟的时候,老太太保留了‘兰’,给她取名春兰。

立女户的时候,春兰加了姓氏,穆春兰。穆,是她亲娘说的,她亲娘说她爹姓这个,亲娘还教导她写这个字。这个字不好写,春兰小时候还不爱写这个字。

京城姓穆的人还是有好多户的,最出名的就是镇南王府。

春兰的亲娘不认为她的男人会是镇南王府的,由于她去京城是生了孩子之后,孩子都一岁多了。那个时候,大家基本都不去说镇南王府嫡长子战死沙场的事情。那是镇南王府的痛,谁嫌弃命长总去说啊。

这也就让春兰的亲娘直接把镇南王府的人排除在外,她去找其他的穆家人。在一个偌大的京城寻找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的亲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阿妹,也就是春兰的亲娘一次次失望。

有几次,王阿妹直接被人赶出来,别人都当王阿妹是想要攀龙附凤。

于是王阿妹又想会不会是她的男人没有亲人了 ,可她男人说过要带她回京城见他的亲人的。还是说那些人得知男人死了,他们伤心难过搬出京城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男人真的不要她了,她男人另外娶妻生子,这才不见她的。

王阿妹更相信自己的男人是死在了战场上,她男人留给她的婆子突然间消失……可能是男人叫走了婆子,也可能是男人的家人叫走了……

不管是哪一种,王阿妹也有去打听,可是X婆子,X奶娘,X嬷嬷,这种模式的名太多,她想要找到人更是难如登天。她知道男人的表字,她说那个名字,别人还拿着扫把打她,到最后,王阿妹就没有再去找了。

王阿妹去世之前,她还让女儿记住姓氏,说父亲不是不要她们的。她没有说女儿的父亲终有一天会找过来,一个死人,怎么找过来呢。

此刻,齐王妃见十分有规矩的春兰,道,“免礼。”

春兰行完礼便先往旁边站一站,别挡着其他人。

“嘉和。”齐王妃看向春兰。

“在。”春兰应声。

“不用拘谨,这院子里的花,都可以去看看。”齐王妃笑着道,她让身边的人带着春兰去赏花。

实际上,齐王妃是带着人去见见穆云毅。镇南王府那边没有来女性主子,就是一个穆云毅,男女授受不亲,齐王妃也不能让穆云毅直接过来,这边还有很多贵妇人和千金小姐。

西北相对开放一些,齐王妃也没有直接让穆云毅来。

要齐王妃说,她直接单独请嘉和县主过来。偏偏王爷他们说还是多请一些人,就别让其他人知道镇南王府以为春兰是府里的孙女,当他们确定春兰不是的时候,别人兴许就要笑话她一个丫鬟也想着当镇南王府的孙女了。

穆云毅既然答应了阎泽言不把事情闹大,那他就会做到。他也觉得他们这样的举动挺搞笑的,说悄悄摸摸吧,那也不算,不是鬼鬼祟祟,也不算。

可能是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春兰跟着齐王妃身边的人走,心下疑惑,这人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里是齐王府,春兰不认为齐王妃会傻到对自己下狠手。齐王是姜三公子辅佐的人,齐王妃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而是一个贤内助。

饶是如此,春兰还是有些忧心,这人有些奇怪。她也没有必要害怕,他们要想要她的性命,暗中杀她就行了。他们应当也不会想毁了她的清白,让别人嫁给阎泽言,真要是那样,他们直接让阎泽言给她解除婚约便可。

阎泽言的名声本身就是好坏参半的,他退亲,也没有人敢说话。

姜三公子把她送给了阎泽言,就不可能再把她送给别的男子。何况,她是县主,不再是丫鬟。

就这么一会儿,春兰已经想了很多个可能。

“县主请。”齐王妃身边的丫鬟把春兰带到一处院子,那一处院子正是穆云毅所待的院子。

春兰进去之后,很快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穆云毅。这让春兰感觉很不好,仿佛她被人又送给别人一样。

穆云毅转过头来,他见到春兰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他们可能是吓到她了。

“我姓穆,是从京城来的。”穆云毅道。

“穆公子。”春兰拂身。

春兰想到能到齐王府的姓穆的权贵,镇南王府!

作为侯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时,春兰就有记下一些权贵信息。等到她厨娘的时候又得小心翼翼,要记住那些人的喜好,也要记住那些权贵之间的关系,避免一不小心就踩坑。

刘婆子没有跟穆云毅说春兰生父的姓氏,她说的少,为的就是想后面有可转圜的余地。

“你生父可有留有信物给你?”穆云毅问,“家里的大伯父战死沙场,他死前曾经写信入京,说等打胜仗回去,便让祖母答应他一个要求。只是还没等他回京,他没了,祖母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要求是什么。”

春兰心惊,她抬头看向穆云毅。

“我已经问过王家族长,你的亲姥姥,还有姨姥姥。”穆云毅道,“今日见了你,也是想看看你这边可有信物。”

当然,信物不是必须的,昭阳长公主早就想过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人可能早已经把信物当了或者是不小心弄丢了。为了一个信物就不认亲生孙子孙女,那着实可笑。

“有个玉佩。”春兰随身带着那个玉佩,玉佩被她放在荷包里。

那个玉佩不是很精致,春兰听她娘说,玉佩是她生父亲自雕刻的。娘去世之前才把玉佩交给她,要她好好保管。

不用穆云毅说,春兰就直接拿出玉佩,她猜出眼前人的身份。镇南王府以武起家,上战场的人多,战死沙场的人也多。

春兰曾经也听说昭阳长公主的嫡长子战死沙场,也就听那么一句。侯府老太太没有过多去说,也让他们别跟其他人唠叨这一件事情。

穆云毅走上前,他看到了春兰手里的那一块玉佩,他在父亲那边看过一个类似的。父亲很珍视那一块玉佩,说是大伯父送的,说是大伯父亲自雕刻的,大伯父手里也有一块,两块能拼在一起。

父亲还说大伯父说以后就把玉佩给他们的孩子,可以一代一代地传下去。父亲还说他曾经很嫌弃,说大伯父的雕工太差了。

穆云毅问另外一块玉佩呢,是不是随着大伯父安葬了。他父亲回答说那一块玉佩不知所踪了,他们都以为那块玉佩是掉落在战场上,没有想到这一块玉佩是在春兰的身上。

若不是穆云毅这一次出来寻找大伯父的儿女,他父亲还不把那一块玉佩交给他。

“我娘说过,我的生父姓穆。”春兰道,“小时候,我跟她一起去找过,在京城找,没找到。”

至于被其他穆姓的人赶出来,这话就别说了。

春兰想那些穆家人确实不是她生父的家人,别人确实可能以为她们母女是故意设计害他们的,他们以为她们别有目的。那些男的又没有见过王阿妹,有个别花花公子,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去过西北,当然就不可能跟王阿妹有一个女儿。

“你们没有去过镇南王府?”穆云毅问。

“没有。”春兰摇头,她当初年纪是小,却也记得她亲娘去的都是一些比较普通的门第,“门第太高了。”

“……”穆云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门第太高了……这样的理由竟然让春兰的亲娘没有找上镇南王府。

“门口的大狮子就能吓到人。”春兰道。

穆云毅看看春兰,他认为眼前的姑娘就是他的堂妹,有几分亲切,还有就是春兰的长相。春兰长得如此漂亮,眉眼之间跟他的祖母还有些相似,他大伯父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自然记不得大伯父的长相。

“祖母说了,让大伯母以正妻之礼进门,她就是大伯父的原配夫人。”穆云毅道,他拿出了一块玉佩,那一块玉佩跟春兰手里的玉佩拼合在一起了。

春兰目不转睛地盯着玉佩,“他们都说雕工不好,玉也不是特别好,不应该是……”

雕工不好,玉稍微好一些,那些人都说这块玉佩应该不是高门大户的人的,应该是寻常富贵人家。

“父亲说大伯父特意选择这样材质的玉,不是顶好的玉,但要是家里落魄了,当了也能有几个钱。”穆云毅道,“玉太好,容易留不住。差一点,也不会被人杀人夺宝。”

穆云毅想如果他大伯父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他大伯父会不会后悔找了这么一块玉。他们还没有等到别人杀人夺宝,大伯父就没了。

春兰沉默,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大伯父身边的奶娘原本有伺候大伯母,可她在大伯父去世之后就跟着回去京城,绝口不提你母亲的事情。”穆云毅道。

“她一个字都没提?”春兰震惊。

如果这些人找到她亲娘,他们那个时候就愿意让亲娘进门,或许她娘就没有那么快病逝。

春兰知道她娘是心死,娘总想着那个男人。

“没有。”穆云毅道,“前些日子,她喝醉酒跟人说漏嘴,那个人告诉祖母,祖母才知道这一件事情。”

“……”春兰心酸。

“大伯父当初应当是怕祖父祖母不同意,怕被棒打鸳鸯,这才想着先让他的奶娘照顾心上人,等到打了胜仗,他们一起回京。”穆云毅道,“大伯父死在战场上,浑身是血,其他人给他换了衣服,也没有瞧见特殊的物件。”

这也就导致昭阳长公主等人,他们当年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王阿妹的存在。

穆云毅直白地说出这些话,也是不想春兰对镇南王府有所误会。他们都在京城,春兰却不能有祖父祖母疼,她还沦落到去给人当丫鬟的地步。这其中的辛酸不是穆云毅这些人说几句就能解了的,穆云毅确定了春兰的身份,他便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西北。

“你们确定吗?”春兰问。

“确定。”穆云毅道,“若是你没有信物,我也确定。”

“你叫我娘大伯母,是要让我娘给我爹当正妻吗?”春兰又问,她眼睛有些红。

“是!”穆云毅点头。

“你可以代替我爹去给我娘提亲,把程序走了吗?”春兰再问。

“这……是可以。祖母说过了。”穆云毅道,“只是……你想让他们知道你母亲嫁入镇南王府吗?还是让他们认为你母亲只是嫁给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

“能说是镇南王府吗?”春兰不是要给自己贴金,她是想她死去的娘。

她娘一定还想跟她爹合葬,春兰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春兰想她亲娘生前没享受到那些爽点,还不准她亲娘死后享受一点吗?如果镇南王府的人真能那么做,她相信他们是真想要她娘嫁进去。

“你呢?你自己呢?”穆云毅问,“就问你娘的,不问问你自己吗?”

“我怎么都好。”春兰道,“我也可以待在这边,去别的地方,一辈子不去京城都可以。”

春兰当过丫鬟,京城很多贵妇人都见过她。她去了镇南王府,别人会不会拿这一件事情嘲笑镇南王府呢。如果镇南王府的人怕被嘲笑,她可以不去的。

“傻瓜!”穆云毅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想春兰一定是经受了很多痛苦,这才导致她变成这个样子。

“……”春兰想说自己不傻,古代人注重名声,他们能因为女儿在外面跟不知名的男人过了一夜就弄死女儿,哪怕女儿跟男人根本就没有发生关系。

春兰管不了别人,她只能管自己。她想他们不想见她,可以让她滚远一点,他们应该不至于就这样弄死她吧?真要弄死她的话,又何必来找她和她娘呢。

“祖母说了,祖父也说了,不管你有没有嫁人,都该回去。”穆云毅道,“便是再低的身份,你都是镇南王府的人。”

他祖母甚至说如果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还进了青楼,他都得把女孩带回去。如果不是他们当年没有注意,那孩子也不可能变成那个样子。

“还是你想着让大伯母的尸骸来这儿,再办……”

“不是。”春兰黑线,“不用这么颠簸。就是得去提亲,得有婚书,他们的亲事,可以在京城办。”

春兰要父母风风光光地在一起,或许别人觉得她也是想要炫一下自己的身份。她不怕别人不理解她,她再炫身份,也改变不了自己曾经当丫鬟当厨娘的经历。

不是她自卑,而是她来了这个古代,她了解这个封建阶级有多么残酷。

“你们可以不用宴请其他人,但一定得给他们办婚礼,明媒正娶。”春兰道,她就是看穆云毅一副比较好说话,才顺着杆子往上爬。

如果穆云毅的态度没有这般温和,春兰也不敢说。

“我娘临死的时候都还想着我爹。”春兰道,“她还说让我别恨我爹,她相信我爹是死了。”

春兰不祈求穆云毅能感动,或许在这些人的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春兰就是要说,要让这些人明白她娘曾经的苦。反正她爹没有娶妻,也是穆云毅叫她娘大伯母的。

“你要回京。”穆云毅道,“你不回京,祖母和祖父又有什么理由给他们办婚宴?你该知道,多少男人身边还有通房丫鬟,男人没娶妻死了,也没有人给男人和通房丫鬟办婚礼的。”

“我爹也有通房丫鬟?”春兰皱眉。

“没有!”穆云毅无语,春兰到底在想什么,“祖母曾经送过丫鬟给大伯父,大伯父要上战场,战场上刀剑物语。许多武将家都会早早给通房丫鬟,甚至在他们上战场之前让他们成亲,设法让他们先留下子孙,可大伯父不愿意。”

穆云毅都是听长辈说的,长辈很少多说过去的那些事情。他们一说这些事情就很伤心,他们还有些后悔让大伯父上战场。

“哦。”春兰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亲娘和亲爹之间隔着别人,“没有别的女子跟我爹合葬吧?”

“没有。”穆云毅嘴角扯了扯,春兰总是说她爹她娘的事情,都不多想想自己的,“过两天,你就跟着我一同进京。”

“这么快?”春兰震惊。

“你都快及笄了吧。”穆云毅道,这一点都不快,春兰都在外面生长了这么多年。

这时,穆云毅想到了春兰和阎泽言之间的亲事,“你和那谁的亲事,也可以解除。”

“不用!”春兰连忙道。

“不用?”穆云毅看向春兰,他看到了春兰坚定的眼神。他原本以为春兰愿意解除婚约,等她到京城之后,还能找到更好的亲事。

“对,不用。”春兰道,“他对我不错,也不介意我当过丫鬟。纵然他脸上有刀疤,可他也是为了家国才变成这样的。”

春兰不认为自己去京城就能找到更好的亲事,勉强嫁入所谓的好人家,别人也会说她以前当过丫鬟的事情。春兰不想到时候成日争吵,也不想被别人揪着小辫子说。

阎泽言是长得不好看,但他有能力,也懂得疼人,这便够了。

她跟阎泽言解除婚约,还是在她得到县主封号之后,别人会说她忘恩负义,说她放弃了一个对她很好的。阎泽言在不知道她的身世的时候,他就为她谋求县主之位,哪怕这是春兰制盐的法子换来。可要是没有阎泽言的推波助澜,春兰也不可能成为县主。

做人不能只想要往上爬,笔直往上爬容易掉下来,迂回一下,稍微绕一下弯,也许还能稳一点。

春兰相信阎泽言的能力,他迟早有一天能爬得更高。

“等回京之后再说。”穆云毅道,他是能决定一些事情,但他也决定不了那么多,“不过京城的人知道你当过丫鬟,他们不知道你定亲了,你……”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春兰道。

“你好好考虑,不必急于一时。”穆云毅道,“见过祖母他们,你再决定。”

若是春兰执意要嫁给阎泽言,那也没什么。镇南王府完全有能力让阎泽言爬得快一点,让阎泽言待在京城。

“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做好安排。”春兰道。

“明日,我便让人送东西过去王家。”穆云毅道,“便当是定亲礼。再之后,我们回京,祖父祖母再给他们办婚宴。”

穆云毅想到王林氏意图让她亲儿子冒名顶替,他心情就不好。这送礼是送到王家的不错,却也不是送给王家的,他们是要让别人都知道王阿妹的男人有多厉害的身份背景,王阿妹的坚持是对的。

那点东西对于镇南王府又不算什么,穆云毅当然不可能吝啬,准备个一二百两的东西,然后再说剩下的东西应当留给春兰做嫁妆便可。

穆云毅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他答应春兰的事情自然会做好。穆云毅没有嫡出的妹妹,倒是有庶出的妹妹,他对庶出的妹妹感情不深,比较普通。要说他对春兰的感情有多深厚,那也是假的。

他们才见面,穆云毅就是有些心疼春兰罢了。

“以镇南王府的名义。”穆云毅又道。

“好。”春兰点头,“那我……我先走。”

“赏花宴结束之后,我陪同你一起走。”穆云毅道,“一起去安平镇。”

“行。”春兰没有理由拒绝。

在春兰走了之后,齐王才走进这一处院子。当齐王从穆云毅嘴里确定了消息,还得知他们那么快就要走,齐王道,“你们怎么不用顿饭再走?她也该叫我一声表叔的。”

“她现在就想着她娘。”穆云毅道,“先把大伯母的事情办妥。等到改日,您再请我们吃饭。”

“姜三……”

“他智多近妖,王爷可用他。”穆云毅早在京城的时候,家里人就分析姜家可能会投靠齐王。

姜三公子那么有智谋人不可能甘心当一辈子平民,他确实可以去参加科考,但别人会允许他科考上吗?

如果姜三公子成为齐王的智囊,再辅佐齐王成为皇帝,成为皇帝的齐王必定也会帮衬姜家翻案。姜家翻案,重新成为侯府,这比姜三公子辛辛苦苦去参加科考来得重要,姜三公子到时候依旧能成为权臣。

镇南王府没有理由阻止齐王重用姜三公子,不管春兰是不是在永平侯府当过丫鬟,这个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有智谋。”齐王道。

赏花宴时,发生了一段插曲。

徐夫人,也就是先前为难过春兰的人,她没有来参加宴会。但是她的朋友来参加了宴会,那一位夫人便十分瞧不上春兰,还嘲讽春兰。

“当过丫鬟的就是不一样,狐媚子手段也多。”那一位夫人不仅仅是当着春兰的面那么说,旁边还有其他几位姑娘。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用丫鬟?”春兰道,“你是否还要让其他人都不要用丫鬟,毕竟丫鬟狐媚,谁知丫鬟以后是继续当丫鬟呢,还是当主子呢?”

春兰反驳,她不可能站在那边任由别人说。不管她是不是镇南王府的孙女,她都要让这些人知道,丫鬟也是普通人,丫鬟也有资格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牙尖嘴利。”那一位夫人还想要继续说。

“英雄不问出处。”齐王妃走了过来。

有了齐王妃发话,其他人哪里还能说春兰的不是,她们也不傻,她们刚刚就没有跟着那位夫人去说春兰的不是。春兰都已经定亲,定的还是她们都不想让自家姑娘嫁的人,她们就更没有必要去说春兰。

她们自己不要的人,还不准别人去要吗?

那位夫人到底小气了,不过是初见嘉和县主,便说出那些胡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嘉和县主是不是勾引了她的丈夫,着实不像话。

过了一会儿,那位夫人便被送出王府。

一个身份不高的夫人,竟然敢在齐王府里刁难人。如果那位夫人在别的地方刁难人,齐王妃没有看到,或许人家还能当作没有看到。那位夫人在齐王府这么做,这不就是逼着王妃在她和春兰之间选择一个么。

齐王妃若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说明齐王妃不重视春兰,其他人以后就能欺负春兰。

那些人见到那位夫人被赶出去之后,一个个都明白了。不管齐王妃重不重视嘉和县主,嘉和县主都是皇帝亲封的县主,其他人就不该随意欺辱嘉和县主。

赏花宴结束之后,春兰走出王府,她果然看到阎泽言在那边等着。

阎泽言不好去王府里头接春兰,他就外面等着,都等了好一会儿。

“还好吗?有人欺负你吗?”阎泽言上前。

“都还好。”春兰道,“得回去了。”

“好。”阎泽言点头。

当他们回到客栈收拾东西下楼时,他们见到了穆云毅。

穆云毅要跟春兰一起去安平镇,到时候处理完一些事情,他就带春兰一起走。

春兰没有拒绝回京城,她娘的尸骨还在京城。按照古代人的想法,夫妻合葬,那是应该的。春兰也得告诉他们,她亲娘安葬在哪里,她每一年都有去看她娘,来西北之前,她也去过一趟。

若非他们是跟着流放的姜家人一起来的,或许春兰还会考虑把她娘的尸骨烧成灰带回西北。

阎泽言刚刚没有问春兰关于认亲的事情,当他看到穆云毅,他就知道他们已经确定了。

“走啊。”春兰看向阎泽言,“我没想和你解除婚约。”

春兰明白阎泽言在忧心什么,阎泽言之前就跟穆云毅到店铺吃饭,那么阎泽言可能已经提前知道。但阎泽言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做的。

“嗯,好。”阎泽言一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阎泽言确实担心春兰要跟他解除婚约,只要她不解除婚约,他就不开口说解除婚约。是,他的身份不够高,但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所爱。

穆云毅听到这话,他没有多高兴,阎泽言和春兰的亲事是姜家人促成的。说白了,姜家人被流放到这边,他们需要找靠山,正好阎泽言看上了春兰,犯瞌睡有人递上枕头,他们麻溜地接过了枕头。

这一门亲事最终如何,还是得让长辈的。

穆云毅不去多说,他没有必要去惹春兰不高兴。他可以看出春兰是一个有主意的女子,她不可能听别人说的话。

至于春兰曾经是不是很喜欢姜三公子,她是不是为了姜三公子和阎泽言定亲,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到了安平镇之后,穆云毅和春兰就分开走,他们没有住在一起。春兰和穆云毅不熟,她没有邀请他住到自己的家里。穆云毅让人从府城买了一些东西,只等着明日把那些东西送去王家,让人知道他们镇南王府是正儿八经地去为王阿妹提亲。

穆云毅算是晚辈,但就王家的那些人也不值得身份更高的人去。穆云毅打算明天带个媒人,顺带也跟那些人说清楚,让他们以后别打着镇南王府或者春兰的名义。

该给春兰亲娘的名分,都该给。

穆云毅答应了春兰,他就会办到。

阎泽言送春兰到家门口,他有不少话想要跟她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好休息。”阎泽言终究没有说:如果你想解除婚约……

他内心是有不安,可春兰都说了不解除婚约的。

“不问我哪天走吗?”春兰问。

“你哪天走?”阎泽言问。

“可能过两天就走了。”春兰道,“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及笄之后再留两年的,女子的身体长好后才成亲。”

“两年……嗯,身体得长好。”阎泽言点头,原本是定他们年底成亲。春兰的身份有变化,确实也该等一等。

“你要努力,但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能做更多的事情。”春兰不希望阎泽言过于拼命,“你没了性命,就不能娶我了。”

“一定活着。”阎泽言坚定地道。

“我进屋了。”春兰道。

阎泽言看着春兰进去,他转身回去家里,他得去看看他还有多少家当。春兰去京城的话,京城的那些宅子都很贵,她没有住在外头,住在镇南王府的话,那些下人也需要打点的。

万一春兰手里的钱不够打点下人,那些人欺负她怎么办?她要是受了欺负,不想住在镇南王府,那也得有钱有去处。

阎泽言不能陪着春兰一块儿进京城,他能做的就是给春兰多准备一些银两。或许他的那些银两在镇南王府的人眼里头不算什么,但那是他能给春兰准备的最好的东西。

以前收获的那些珠宝现在出手也卖不出好价格,可以暂时留着。

他可以把银票,还有些金银都收拾出来,让春兰能带走。

当阎大娘看到二儿子回来之后就翻箱倒柜的,她颇为疑惑,她探了探头,没进去。二儿子不喜欢她进去他的房间,说是长大了,父母不适合总去孩子的房间。

“你这是干嘛呢?”阎大娘问。

“没干嘛。”阎泽言道,“收拾一下东西。”

“我帮你啊。”阎大娘道。

“不用,您去帮大哥大嫂吧。”阎泽言道,“实在不行,看看三弟也好。”

“你三弟在读书,也不需要我帮忙。”阎大娘道,“给他磨墨,他都说不要。你大哥那边就更不需要我了,他们夫妻两个人就能忙活得开。”

“那娘您去做别的。”阎泽言又走到门口,“您去做做别的吧。”

阎泽言还挥挥手,他要关门了。还是关起门来找东西比较好,别让他娘看到那些银票,要是他娘知道他要把钱交给春兰,指不定他娘就不高兴呢。

“是不是要给春兰送东西?把你的那点家当都送出去?”阎大娘哪里可能不明白自己的二儿子,二儿子对待感情就是一根筋,“你们都还没有成亲呢,就把家当都送出去。”

“她要走了。”阎泽言的语气闷闷的。

“走?去哪里?”阎大娘疑惑,“你们年底就要成亲了啊。”

“她生父那边的人找来了。”阎泽言道,“她得跟着他们回去。”

“那你们之间的亲事呢?她去哪里?”阎大娘问。

“去京城,她说不解除婚约。”阎泽言道,“京城的房子贵,她在京城也没个房子的。要是被欺负了,都没地方去。”

“所以你就想把你的所有家当都给她?”阎大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春兰去京城之后,他们的亲事就说不准了,“你也不怕她拿着钱就……”

“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阎泽言相信春兰的品性,“娘,您那边还有银票吗?我拿东西跟您换。”

“拿东西换?”阎大娘看着儿子。

“对,拿东西换。”阎泽言点头,“那些东西不好一下子都出手,划不来。等后面出手,不紧急,还能多卖点钱。”

到时候,春兰要是还需要钱,他还能再送一点。

阎泽言想自己一定得多努力,争取早日升官,早日去京城。他没有想着镇南王府的人会不会设法把他调去京城,镇南王府的人多,春兰过去还指不定会如何,也许她还被人忽略呢。

“一二百两银子就行。”阎泽言盘算着他娘可能有多少钱。

“还一二百两呢。”阎大娘不想拿出银票来,按照这个拿法,儿子是得给春兰上千两银子,“哪里有那么多,最多五十两银子。你也好好想想,拿那么多给她,以后真要是……她都是县主了,有这么一个身份,也不用你给那么多银子。”

“春兰被封为县主,我与她的事情也是在皇上面前备过案的。”阎泽言忽然想到这一点,他眼睛一亮。

齐王说过他在奏折上是这么写的,当时,齐王还开玩笑说,春兰当上了县主也得嫁给他,她若是不嫁给他,那便跟欺君没有差别。是他以深情以军功去打动皇帝,再有就是制盐的法子,皇帝就封了春兰做县主。

阎泽言认为春兰该当县主,她是有功劳的,偏偏那些人就觉得春兰一个弱女子不可能这般厉害。

“便是皇上没有赐婚,我与她之间的亲事也不可能变动。”阎泽言道。

“她生父是谁啊?”阎大娘道,“是不是很厉害,还能改变你们之间的婚约?”

“是镇南王府死去的嫡长子。”阎泽言道。

“我的乖乖,王府,那是顶顶厉害的了啊。”阎大娘有些被吓到,“先前,那些人还说春兰配不上你,如今,是你配不上她了。”

“便是先前,我也是配不上春兰的。”在阎泽言的心里,春兰十分优秀。

“是,是,是,原先也是。”阎大娘感觉二儿子的脑子里就只有情情爱爱,反正二儿子会赚钱,就算现在攒的这些家底没有了,后面再攒一攒就行。

大不了,二儿子以后就娶普通人家的姑娘,那些乡下的姑娘要的彩礼也不多的。

阎大娘不担心阎泽言娶不上媳妇,就是担心他娶不上他所想要的媳妇。

“您多给点,我有其他的东西抵。”阎泽言道。

阎大娘拗不过阎泽言,她还是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家里统共也就是二百多不到三百两银子,她还得留着一些钱给小儿子去府城赶考。

有大儿子的东西抵着,家里再赚一些钱,倒也够小儿子去府城赶考。要是不够,还能把东西卖了,钱也就回来。

这也不算是阎泽言拿了家里的钱,自己不给儿子,儿子还会想其他的办法。

阎大娘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她终究还是没有再提醒二儿子。就当是破釜沉舟,能成最好,要是不能成,二儿子也不会再那么执着。

而春兰压根就不知道阎泽言的举动,她想的是要是自己进京,就不能在这边开新的铺子,就是大表哥夫妻那个铺子。她人是没有在这边,以后可能也不能跑过来长住,除非阎泽言混不进京城,这个概率太小了。

春兰跟随刘婆子他们从京城来到西北,她低价处理刚刚买了多久的铺子。她最开始是租铺子,后面才买的。她当时也肉疼,一下子就亏了好多两银子,但她人没有在京城,又没有人帮着她打理铺子,只能卖了。

这一次,春兰要从西北回去京城,她没有打算卖铺子。刘大表哥夫妻住在那边,他们还能经营铺子。春兰没想着把铺子送给他们,若是送了,这里头还有一大堆官司,刘家其他人必定会伸手,那么刘大表哥夫妻就不能过得这般轻松。

傍晚,刘婆子敲了春兰的门,她今天去铺子帮忙了一会儿,又见春兰身边的丫鬟去铺子,她想着春兰应该回来了,这才过来。

“姥姥。”春兰让刘婆子进来。

“去王府回来了啊。”刘婆子道。

“嗯,刚回来没有多久。”春兰道,“姥姥是要问镇南王府的事情吧。”

春兰直接开口,也不用刘婆子绕来绕去刺探。自打他们到了西北之后,刘婆子跟她说话就喜欢绕。可能是因为身份转变了,刘婆子以前是侯府身边的老太太,站在高位,现在身份变了,所以刘婆子才喜欢绕一下。

“堂兄明天带着媒人去王家。”春兰道,“就是娘的家里,既然是要明媒正娶,那就早些时候提亲。因着爹娘多年前就在一起了,这一次就是提亲并把礼送了,等去了京城,他们再给爹娘办婚礼。”

“你要求的?”刘婆子震惊,她原本想着就算穆云毅一口一个伯母,也许也就是说着好听。她万万没有想到穆云毅竟然真的会去准备那些东西,穆云毅明天还要去王家那边。

“也不算是,他既然叫我娘为伯母,那我娘就得是正妻。一个妾室,哪里能被他成为伯母呢。”春兰道,“当年,娘的名声坏了,现在就得给她挽回来。”

或许那些人还能说她娘福薄承受不住滔天富贵,她娘才早早没的。

那又如何,她娘还是嫁进了镇南王府,她娘和她爹还是合葬了。

其他人就酸吧!

“他们敢给,我娘就能接。”春兰道,“我娘是良民,如果没有遇见我爹,她也能找一个不错的人嫁了。”

春兰认为自己的亲娘牺牲了很多,她一定要帮她娘要到名分。她娘已经没了,一个死人也不用孝敬公婆,也不用被婆婆立规矩,婆婆也不会说这个儿媳妇不孝顺。

如果春兰的亲娘还活着,她或许就会说镇南王府的内宅不好混,让她娘考虑清楚再决定是否要进去。没有亲爹在,亲娘一个人独木难支,春兰身为晚辈也无法多帮衬亲娘去压制别的长辈。

春兰跟镇南王府的人有血缘关系,那些人还会多顾忌她一点。而她亲娘就不一样,别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亲娘,让她亲娘去给亲爹陪葬。

“姥姥,我说的没错吧?”春兰问。

“你呀……”刘婆子无奈,春兰不是丫鬟了,也变了很多,而自己这个老婆子也管不了那么多,“虽然你在永平侯府当了几年的丫鬟,但是老太太对你也是极好的,越过多少家生子让你当的一等丫鬟,你……”

“知道。”春兰打断刘婆子的话,她就不能对刘婆子抱有期待,人家最关心的还是姜家,“我不怨恨他们。娘也说过,让我要勤快一点,能混一口吃的,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老太太确实对我不错,况且,知道我当过丫鬟的又不只有姜家人,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我不可能把姜家人灭口的。”

“别说玩笑话。”刘婆子道。

“我也不至于去为难他们。”春兰道,“没有必要。他们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之人,如今过得这般落魄,他们已经很难过了。”

春兰在侯府的时候确实也有被其他主子为难过,当丫鬟就是会遇见这样的情况。不是每个下人都能翻身的,当主子的也没有必要多考虑下人的心情,府里给的月例就已经包括下人挨骂的钱。

“过两天,就回去京城。”春兰道,“我不打算卖了铺子,就让大表哥大表嫂帮我看着铺子。也许我哪一天还要回来呢,那一间铺子也会是我的退路。”

“也好,也好。”刘婆子原本还想着春兰去京城的话,春兰是不是要低价卖铺子给他们。刘婆子手里没有买铺子的钱,真要是买,那也是先赊账,看来是她多想了。

春兰起身,她进去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刘婆子当年收留她们母女,又对春兰多有照顾,春兰想着给了这些钱,也算是全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亲情。

“这钱,便当是您照顾我和我娘的。”春兰把银子递给刘婆子,“您拿着这钱是给姜三公子治腿也好,还是做别的也行。我手里头的银子不多,堂兄也未给我银子,就这些,您拿着吧。”

五十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刘婆子算多,对于以前的她不算多。刘婆子想春兰成为县主、又成为镇南王府的孙女,春兰以后会有更多的钱,她看着春兰,只觉得这孩子不够大气。

就春兰这样小气的人到了镇南王府,也不怕人笑话吗?

“不是我多要你的钱。”刘婆子道,“你以前也瞧见老太太多有赏赐下人,一次赏个半吊一吊钱,那都是常有的。等你到了镇南王府,也莫要小气,要有当主子的样,别让那些丫鬟婆子私底下说你。”

“打肿脸充胖子,又能充得了几时?”春兰道,“我又不能每天都给他们赏钱,手里头就那么一点钱,都赏给了他们,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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