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幸存者的国界(1 / 2)

日本人民自救会。

带着人民两字,但却不一定真的就是人民的组织。

德威特不是个共铲主义者。

但也并不讨厌社会优先的政策。

或者说,整个法利亚都是这样的务实之人,不会轻易被什么冠名了的主义勾走注意力。

在法利亚内部其实没有什么政治路线上的争执存在。

因为他们有麦克法兰。

“日本……什么东西?”

“你们是一个组织么?还是说你只不过是个阶下囚。”

“我是……我算是阶下囚吧。”

惠子说道。

她是被捕捉的试验品,本质上来说,不是阶下囚。

不够格。

所以,她不会知道太多的情报。

德威特看了她一会。

这是个凄惨的女人。

她脸上被吸血寄生虫们啃咬过的伤痕是没有办法完全恢复的。

这对一个女性来说,特别是在末日世界的女性来说,还是相当致命的。

不过,对于法利亚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谁都知道列克星敦的研究所里正在进行一些特殊的实验。

某些新型的,功效强大但同时危险的药物就是从列克星敦流出的。

还有受试志愿者们所接受的那些药物。

这个女人脸上的伤痕也不一定就是什么不治之症。

“行了,给我仔细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德威特在把这个女人盯得发毛,即将情绪崩溃的时候,说出来了第一句话。

一个会说英语的日本女性。

还是90年代。

这时候可是日本的黑暗时代。

泡沫开始破灭崩解的开始。

这个女人怕不是什么华族或者是财阀的女儿。

“我是田中装备制造株式会社社长的女儿……”

一个小企业主的女儿,还是最稳定的实业财阀。

装备制造在日本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这是工业核心,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拥有开一家装备制造公司的执照。

她家的公司蒸蒸日上,即便是在泡沫破灭的1993年。

“大灾变是突然间发生的,我当时……当时应该是在……神户……”

惠子的英语非常日语化,在某些词汇的发音上很难让英语母语德威特理解明白。

所以他拧着眉毛仔细的听着。

不断的试图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而机动湾号,则是日夜兼程。

拖带着处在沉没边缘的榛名号,但这样子在海上拖带其他船只可跑不快。

所以航速非常缓慢,即便是一刻不停的赶路,要想回到凉州,也需要整整三天。

来时容易,归时难。

不过船上的雷达和电子设备现在已检修完毕,随时可以再次开机使用。

倒是不用再担心与敌人狭路相逢了。

惠子原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女,有好身材和一张用日元大钞保护起来的柔嫩脸蛋。

但她这样美妙的身体其实在末日之中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最多就能换一个杯面!多了没有!”

她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却和一个粗壮的男性幸存者只换回了一小杯泡面。

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变了。

但是为时已晚,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去改变自己的身份了。

她成了女性幸存者中,最为简单,且作为低贱的东西。

养尊处优的身材经不起折腾,穿惯了高跟鞋的脚跑不快,拿过最重的物品是女士香奈儿手提袋的胳膊甚至拿不动一支小手枪。

这样的田中惠子,能做的也只有去从事那个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了。

但这样也有好处。

只要那些幸存者不是太变态,那些掠夺成性的强盗能看在她脸蛋的份上不杀了她。

那她倒是也可以苟活下去。

只不过,在实力至上的野蛮世界里。

没有永远的常胜赢家。

有些人可以拥有她,也愿意养着她。

但后来者会杀死她的依附,然后嫌弃她的不纯洁而抛弃她。

甚至一起把她也解决掉。

就像是朝代更迭,强者也一般不会介意把手下败将的女人们一起送走。

田中惠子就经历过数次这样的事情。

那些幸存者总是要产生各种各种各样的矛盾。

有些时候是粮食危机。

有些时候则是丧尸迁徙。

还有些时候,是单纯的背叛。

惠子被转手过六次。

然后被第七次转手的那个残忍的疯子折磨的差点死掉。

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艘船上。

但是,她知道自救会。

是因为她会一点赛里斯普通话,这和她的家教也有关系。

一般来说,日本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会一些中文,哪怕不会写,也至少会说。

平假名片假名只是拼音文字,对于需要提高眼界,与国际接轨的日本华族们可没有什么用处。

他们更偏向于学习赛里斯的文字词。

无论是和平民们做区别,还是出于做生意的需要。

这都是必须的。

惠子在寄生虫吃光脸上的肉之前,服务过船上的水手。

她听到有些水手,是说赛里斯语的。

“等等,你是说日本人的船上,有赛里斯人?”

德威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榛名号上有说赛里斯普通话的人。

“是……”惠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你还没有解释,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自救会的,解释给我听。”

德维尔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采取动作,而是看着惠子继续问道。

“您是说日本人民自救会么?”

“您是美国人吧,您应该知道这个组织的。”

但是惠子表现得很奇怪。

她好像对于德威特不知道这个组织感到惊讶。

“说。”

德威特言简意赅。

他不想多废话,只需要惠子把问题解释清楚。

“是……日本人民自救会,是之前和美国……”惠子偷偷看了一眼德威特。

“和美国军舰战斗过后,剩下的军队中立派的人组建的,他们以解放日本人为目标。”

“还有…和米畜战斗到底。”

惠子说完了。

但是德威特还是听不明白。

什么东西?和美国人战斗就剩下的?还是中立派?

那有没有鸽派和鹰派?

还有一个。

法利亚要是打日本,肯定不会留下活口。

那么他们到底是和哪门子的美国人打了?

难不成在法利亚的眼皮子底下,在北美洲还藏着一支舰队?

“美国军舰?战斗?你在说什么东西,这是某种你们日本人的口癖么?”

“还是说你这个说谎成性的婊子在戏弄我?”

德威特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惠子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立刻瑟缩起来,脖子深深得弯下去,身体几乎贴近审问用的金属桌面上。

站起来的德威特俯视这个女人。

知道她在畏惧。

她没有说谎。

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女人只经过了登舰小组医疗兵的简单清创和包扎,身上还有很多伤痕和脏东西没有处理和清理。

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还带着一点点怪味道。

“你去把自己弄干净,稍后再来我这里。”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德威特对她说道。

然后转身离开了。

惠子这才如蒙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门外走进来两个法利亚的水兵,身上佩着手枪。

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美国壮汉。

惠子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获得自由,也就毫不在意的跟这两个大兵走了。

他们两个把自己夹在中间。

紧紧的看着,送自己去了一个医务室。

有一名戴着眼镜的军医在里面值班。

看见两个大兵走来,还打了个招呼。

“啊,舒尔茨和萨利,你们又练肌肉的时候拉伤……”

“哦!这位美女是谁呢?”

被他叫做舒尔茨和萨利的水手看看他,再看看惠子。

半张脸都被包起来,你还觉得是个美女?

这个军医果然也不是正常人。

“护士米莉森小姐呢,我们需要她帮忙,给这个女人洗个澡,处理她身上的伤势。”

“这是德威特舰长的要求。”

“我明白了。”

“好吧,她在后面,你们可以去找她。”

军医这下子才对惠子失去兴趣,随手指了指医务室后面的药室。

米莉森就在那里面。

这位护士可不是本职护士。

她原本是个音乐老师,后面加入法利亚后才被训练成了一个护士。

两个水兵把惠子带进去,交给米莉森,然后就去门外警戒了。

好像完全不担心他们船上护士会不会被惠子挟持。

“你就是德威特舰长交代的那个人?”

“你是日本人吧?”

“算了,跟我来,得先去洗个澡,给你换身衣服。”

米莉森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放弃分辨惠子的身份,拉着她就去浴室了。

船上的女性浴室只有一个。

她们的目标非常明确,直直的走过了食堂一路去了女浴室。

惠子很快就被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和脏东西被洗干净,淤青和伤口也被一一处理,米莉森给了她一套普通海军军服,让她换上。

然后又带着她去吃了一顿饭。

一套操作下来。

惠子倒是变得能看过眼去了。

就是头发已经完全被剃光,半张脸上还是敷着敷料绷带。

这些美国人……好像没那么可怕?

可他们在东京制造的杀戮,他们吸引尸群袭击屠杀日本幸存者的事情也是确切属实的。

这该不会是魔鬼的假仁慈吧?

没错。

她田中惠子不是什么有坚持的人。

她能在一群甲板上的日本人中站出来,其实是想当日本人的二五仔。

投降这些美国人,然后成为带路党。

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以为的“美国人”,其实是“法利亚人”。

“两位先生,请问,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吃饱喝足,洗了个澡换了新衣服的田中惠子抹干净嘴角的油。

小心翼翼的问两个一直跟了她两个多小时的水手。

她非常明智的没有去和船上的其他男性套近乎。

先不说自己现在的形象如何,就说她观察的船上的水兵们,就没有一个拿正眼瞧她的。

甚至于去偷看自己身边的护士米莉森的都没有。

要么是他们有非常严格的纪律性。

要么就是一船的基佬,对于女人不感兴趣。

田中惠子觉得,是这些士兵们有足够的意志力。

他们日常生活中流露出来的专业性和纪律性让人吃惊。

让田中惠子本能的认为这些人是可信的。

“都收拾好了?那我们回审讯室。”

水世界对她说。

“什么?还是要审问么?可是我已经……”惠子慌张起来,之前那个审问她的人太可怕了。

她不愿意面对那个男人。

“不然呢?那是舰长的命令,你要违抗舰长么?小心他让你去走跳板!”

一个水兵听到她这样说,就编排舰长德威特吓唬这个女人。

而另一个水兵则是仔细想了想,说道:“走跳板?那不是海盗常干的事情么?”

“我们又不是海盗。”

惠子稍稍安下心。

因为她真觉得那个凶恶的舰长能干出让她走跳板的事情来。

“顶多是把你丢进螺旋桨尾流里。”

水手却接着说道。

把惠子吓得脸都绿了。

“行了,你就会吓唬人,走吧,日本女人,舰长既然给你洗澡,就不会杀你,只要你好好配合,就能得到我们法利亚的优待政策。”

水兵安慰她。

然后带着她继续去往审讯室。

法利亚是什么东西?惠子却在想。

她做了三年的花瓶,被人当了三年的玩具。

和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都是完全脱节的。

她从来没有听过收音机。

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法利亚”。

毕竟有谁会对一辆随上随下的公交车倾诉呢?

她一直以为幸存者是有国界的。

还和灾变前一样。

不然美国人的军舰也不会攻击他们。

在东京制造出那么大的阵仗,直接或者间接杀死了数十万日本的幸存者。

但实际上,这个花瓶,其实完全搞错了这个世界的构成。

而她又完全误导了德威特。

让德威特认为,日本方面也是自救会的老巢。

她向德威特提供了不少片面的消息。

诸如日本人民自救会“不是一个新兴组织”。

的确,这个组织是有几十年历史的日本民间组织。

但日本幸存者中立派支持下的日本人民自救会,却和惠子知道的也不是一回事。

还有日本人手中仍然有战舰的消息,只不过那些“战舰”其实都是旧军用退役船只或者干脆就是大吨位渔船和货船。

以及“榛名号,乃至日本方面的自救会内部,有赛里斯人”的情报。

这些情报被传递回去后,也同时让林欣想了很多没必要的东西。

比如说幸存者之间是否存在国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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