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错认22(1 / 2)

目送着卢皎月一行人离去,梁攸尚还来不及对此有什么感慨,突然听到旁边重重一声叹息。

梁攸尚:?

他一偏头,就看见旁边唉声叹气的福意。

不由挑了下眉,问:“怎么了?”

福意:“七殿下好像看上紫绛了。”

梁攸尚:“谁?”

谁看上谁?

福意:“七殿下。”

他下意识这么回了一句,又想到殿下问的大概不是这个,再度开口解释:“紫绛,高平郡主身边的大宫女。”

梁攸尚:“……”

他看着旁边人这一副害了相思病的模样,又想想对方刚才主动请缨留在枕中斋,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不由笑出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福意:“殿下看您说得,奴当然先听好的。”

梁攸尚:“七哥没看上紫绛。”

福意一愣,脸上不由就带出了些喜不自禁的神色,“殿下说真的,可没哄我?”

梁攸尚白了他一眼。

他闲得慌,拿这点破事哄着人玩?

福意颇有些得意忘形,顺着嘴又问,“殿下刚才说坏消息呢?”

梁攸尚上对着他哼笑了一声,“紫绛也没瞧上.你。”

福意那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就被结结实实泼了一盆的凉水,心口别提多堵得慌了。

抬头就瞧见梁攸尚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府里走了,他不由忙着追上去,口中还辩白道:“殿下!哎,殿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你您说,白天的那会儿……”

梁攸尚一点也不在意福意口中的“白天那会儿”,就看看刚才吧,人家的眼神往你身上落了半点吗?

反倒是另一个人,从过来以后,目光就没从高平郡主身上挪开过。

要案缠身的太子、奉命查案的皇子,还有一位成帝属意的未来太子妃,这场大戏可有意思了……哈。

福意:“……”

这笑是几个意思?他好歹也在殿下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就被殿下这么嘲笑?

梁攸尚这乐不可支间,窦寨已经带着那几个被查出问题的僚属过来了。

几人尚不知所以然,也或许是对自己的手腕过于自信,这会儿眼底虽有慌张,但总体神色还算得上镇定。

甚至还有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殿下叫属下等过来,所为何事?”

梁攸尚盯着人看了会儿,只把人看得发毛,才兀地笑了声。

笑靥融融、姣若春花,但是说出过,我这里不养吃里扒外的人。”

说罢,也不管对面几人陡然变了的脸色,直接抬手让窦寨,“带下去罢。”

在渐渐远去的哭嚎恳求声中,梁攸尚低声感慨,“祸起萧墙啊。”

这么想着,又不期然地想起了方才高平郡主垂眼看账的样子,他稍显唏嘘地摇头。

证物好找,但是人心难测。

他那个好七哥,真有那么心甘情愿地救太子?

回忆起方才府邸门口、自己被拦住的手,梁攸尚不由哂然。他这还什么没碰到呢,若是他日,高平郡主和太子大婚,这人真能眼睁睁地看着?

郡主还是好好看看萧墙之内吧。

小心栽在自己人身上。

*

梁涣驱马走在马车旁边。

脑海中先前看见的那一幕仍旧在盘桓不去,相貌姣好的青年伸着手、几乎要将人半拥着怀中,朱门之下,夺目的容色如珠玉一般交相辉映,谁看了都要说好一对璧人。

梁涣定了定神,勉强将那思绪压下,他勒了勒马缰,和后方的车架并行。

正想问问对方今日有什么所得,但是透过掀起的车帘看过去,却是微愣:里面的人侧身靠在车厢壁上,偏着头睡着了。

马车的轱辘压过路上的石子,明显地颠簸了一下。

眼看着对方在车厢里磕了一下,整个人都往下滑落,梁涣忙松了缰绳探着身伸手去扶。

马车上不可能睡得踏实,卢皎月被磕了这一下就醒了,下意识地抓着身前手臂借了个力,抬头和梁涣对上了视线。

她还有点缓不过来地眨了下眼,回神就看见已经收回了一半,正被她攥着手腕的手。

卢皎月这下子倒是想起来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她这么说着,已经抓着人的手腕转了个方向,掌心朝上。

绷带早就拆了,深色的血痂依旧狰狞,但是总算显露出些愈合的意思。

卢皎月稍微放了点心,但还是开口,“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去了东山居士府上?手上带着伤,课业就先放一放,免得碍到了伤处。”

腕间的相触的温度顺着血液流淌到了心底,梁涣出神了片刻,口中答:“无妨的,左手也可以写。”

卢皎月一愣,“左手字?”

梁涣是很明显的右利手,写左手字应当是专

门练习过。

想着,不由追问:“倒是没怎么见你写过,你专门学过?”

梁涣低低地应了一声,给了个含糊的回答,“学过一段时间。”

他的右手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鞭伤疤痕,那会儿天气炎热,他又没处去寻伤药,伤口溃烂流脓,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右手要废了。

梁涣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记住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可是现在回想,发现那些记忆早就模糊了。

取代疼痛的是那伤口旁轻柔又小心的碰触。

这种窃取来的温柔是如此的动人,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

梁涣把卢皎月送回了芙蕖宫。

他本是为了刘安饶的案子而来,但是这一路上,也不知有意无意,见卢皎月没问,他也半句都没有提起。

从宫里出来,梁涣微微垂着眼,想着这次的事。

其实阿姊不必如此着急奔忙,幕后之人当然想让太子“谋反”,但只要成帝不相信,那就永远是“诬陷”,太子不会有事的。

可是阿姊还是为了太子奔走了一整日……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紧紧地抿了一下唇。

回到府中,梁涣先前让人调查的、和狱中吴子酉有接触的名单送了过来,里面还特别标明了几个行为反常的怀疑对象。

来人请示:“殿下,要把这些人拿下审问吗?”

梁涣摇头:“不,先别动。让他们在里头。”

饵还没设下呢,这时候打草惊蛇可不是件好事。

*

仿太子笔迹写信这种脏活,幕后人多半不会亲自沾手,就卢皎月看见的信的内容也是如此。

里面皇宫朝臣都是以家事家臣代称,其他地方也有刻意模糊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怕密信被人截获而用的暗语,但卢皎月觉得这里面也有方便让仿字的人放心而做的遮掩。

仿信的那人恐怕还只当是高门大宅内的家族倾轧,尚不知道自己卷入了皇室谋反之中。

这么一来,对方特意用枕中斋的纸也很好解释,斋中的纸在一些文会圈子里很受追捧(这些人也往往是梁攸尚的“客户”),恐怕在仿信人的眼中,高门大宅用的就是这种“高级”的纸张。

想通前因后果,目标就变得很明确了。

落魄的、突然拿到一笔横财,第一次来枕中斋买纸的潦倒文人。

这么精准的锁定范围,又有系统插件的辅助筛选,卢皎月很快就锁定了人选。

不过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卢皎月让人打探了一番,不出意外的,对方早就被灭了口。想要再进一步调查,只能从对方周围的邻里处打听他生前接触了什么人。

芙蕖宫不是大理寺,想从里面找查案子的人才实在有点难为人。况且这种事第一次没打听出来,打草惊蛇了之后更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卢皎月寻摸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

这举动得到了芙蕖宫上下的强烈反对。

金六难得情绪激动:“郡主不能去啊!草庙巷是什么地方?那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地痞流.氓滥赌的赌棍,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人,郡主去了那等地方,万一被冒犯了可如何是好?”

紫绛倒是知道卢皎月下定决心是劝不住的,她说的是,“郡主若是非得要去,那起码多带几个侍卫,随行保护。”

卢皎月当然不可能答应。

带了侍卫还怎么暗地寻访?而且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些人她手无缚鸡之力的错觉?

梁涣就是在这一片吵吵嚷嚷中到了芙蕖宫。

紫绛几人简直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七殿下,您快劝劝郡主,郡主要去草庙巷!”

梁涣愣了下,他倒没有像芙蕖宫的人似的,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拦阻,而是询问地看向卢皎月,“阿姊怎么突然要去那地方?”

卢皎月顿了顿,干脆把宫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梁涣解释了。

“……那人平素就是以买字为生,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便是仿写太子书信的人。我怕这次要是不打听清楚,线索就断在这里了。”

梁涣听完之后,略略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那阿姊也不能让自己涉险。”

卢皎月摇了摇头,她觉得这还不到涉险的地步。她这会儿又不像刚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动不动就天降横祸,如果只是普通的意外情况,她能应付得来。

只是并不等卢皎月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梁涣接着,“若是阿姊放心,不如将这事交给我来办?”

卢皎月一愣:“你的意思是?”

梁涣顿了下,抬头看过来,“阿姊信我吗?”

卢皎月见状,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当然信你。”

在这样坦然的笑意下,梁涣身侧的手指却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掌心明明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骤地刺痛。

指腹按在凸起的血痂之上,梁涣一点点敛下眼底的神色,也认真回视了过去,“那接下来的事阿姊就

交给我,我定会还太子一个清白。”

他会还太子清白的。

被诬陷的谋逆,成帝不会相信。

但……倘若有朝一日,太子当真谋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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