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消失了。

十二祖巫互相对视了一眼,因为消耗了庞大的心神构造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他们的面色都有些惨白。巫族已经无力再战,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也没有发挥出他们预想的效果,更何况妖族阵内还有那位被盘古宠爱的少年。

“我们退！”

沉吟了一会儿，为首的祖巫终于是做出了决定。在他的一声令下后，乌泱泱的巫族从他们来时进入的通道重新回到了不周山。天庭再次变成了略显空荡的样子，第一次巫妖大战自此进入尾声。

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天庭之内一片寂静。

是过了好一会儿，太一压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究竟是谁？”

因为和顾连他们挨得足够近,太一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少年神情中的细微变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这里的多余。

站在原地的少年好似这才回过了神，那双灰色的眸子朝着他望了过来。太一就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眼神中的涟漪归于平静,他好似已经完全不在意盘古的消失了，眼睛里平淡至极。

顾连并没有要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少年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没有往日里面对他时展露的笑容，也没有那种柔弱到让人不自觉地就生出保护欲之感。眼前的少年对于太一陌生之际，太一突然觉得他和顾连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了起来。

犹如隔着他永远都没有办法触碰到的天堑。

“现在的你是不是很伤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太一说出来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话。刚才顾连对盘古所说的话还能在耳畔响起，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少年欺骗了盘古还能让盘古心甘情愿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早早地策划好了一切，又怎么可能会伤心。

就像是在欺骗他一样。

只是，太一很快就怔住了，因为他发现顾连的眼神再次浮现了涟漪。对方竟然挪开了视线看向了之前盘古所在的位置。太一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眼睫在微颤,看着对方又陷入了之前的某种心绪。

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用一种冷淡的声音回道，“我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没有任何起伏的话，太一的心脏疼了一下。

“我不懂你为什么一直要伪装。”

太一轻咳了咳，他完全放任了自己越来越重的伤势，也没有管一边孤零零被丢在地上的东皇钟，而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喃喃道，“在我面前是，在其他人面前是，在盘古面前好像也是。”

为什么就不能以真实的样子活着呢。

为什幺要选择欺骗他们。

又为什么欺骗自己不伤心。

“因为……”

身上的伤势变得愈发严重，眼前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太一情不自禁地咳出来了一滩血，他怔怔地看着手心上的鲜红，就在太一以为少年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听到了那个很好看的少年的声音。

是用一种像是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我没有资本。”

太一看向了顾连，发现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什么资本？”

太一觉得自己的心更疼了几分，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了什么。

他想到了少年那格外糟糕的身体。

想到了他和少年第一次提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时少年所说的话，他说，他想到了一个保护了他很久的人。

就在刚刚，盘古依旧是在保护这位少年。

太一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少年被保护的上面，而忽视了少年为什么会需要保护。

从他和顾连刚见面的时候，顾连就在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不是盘古出现，所有人都不会发现少年身份的不简单。

而盘古消失之前，却下达了一条禁令，不让任何人见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太一的瞳孔突然缩了缩，他想到了受到盘古大气运的人一直都没有办法推算出真实身份的事情。

既然盘古是想要保护这个少年，也下令过不许任何人伤害他，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屏蔽掉天机不让任何人察觉他的真实身份。

就像是在帮少年躲什么人似的。

“那个要伤害你的人是不是很强大？”太一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变。

就连盘古都没有办法完全护住少年，那该是何等修为的人。

似乎是有些诧异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少年的视线又落了过来，太一就看着对方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然后不知出于什么含义地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