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宝术(2 / 2)

“几个月?”

谢挚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要这么久呀?”那不是会从春天学到大夏天去吗?这好慢。

她还以为……最多要几日就能掌握了。

玉牙白象少见地扬了扬眉,讶然道:“这已算神速了。”

估量着谢挚的天资悟性,她还特意将时间说得短了许多——谢挚年少,不知道在外界旁人得到宝术符文之后,通常会专门辟出一方天地,闭关数年甚至数十年,这还不敢说自己能够将宝术掌握通透。

“……好吧。”

几个月就几个月吧,谢挚虽然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但对宝术的热情很大——她觉得宝术符文非常精妙美丽——足够支撑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沉下心认真观悟。

“我观你才资天纵,聪慧有余,心却不够清静;你也须借此稍磨性情,收敛一二,日后倘逢造化,或也可有一番作为。”

玉牙白象盘腿坐下,淡声提点。

她每次说这种文雅的教诲时格外有神祗的尊贵威严,谢挚被她唬得不敢说话,过了片刻才忽然思索出来她刚刚说的话还有哪里不对劲:

“您刚刚说叫我‘自行观悟’?您不指点我吗?”

“我有心无力。”

玉牙白象倒不隐瞒她,她闭上眼睛,神色安静,“我如今只是一缕残魂,自身尚且飘摇,何况还要躲避大道征伐,并不能太久露面在外;若不是有宝骨滋养,我早已消散于世间了。”

谢挚之前从没有听她提起自己的境况,她担忧不已,着急得向前了几步:

“那——那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帮助您吗?要不然,要不然你以后就呆在宝骨里,我……”

“多谢你的心意,不过不必。”

不知道是不是谢挚的错觉,她好像看到玉牙白象的眼里氤氲开了一片很淡的笑意,柔和地一闪而过,等她想细细看清时,又很快地消散了。

她站起身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打算在宝骨中沉眠,以此修复自身,大约半年左右。等我醒来,想必宝术符文你已参悟得差不多了,届时我再为你突破铭纹境护法。”

“哦……”

半年……那么久吗?

谢挚忽然失落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抿了抿唇,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玉牙白象了——那样是不是她们相处的时间还能更多一些?

“只有半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似是她的失落表现得太过明显,玉牙白象顿了顿,清淡地安慰了她一句。

“可是我今年也才刚刚十四岁。”谢挚闷闷地应。

她还很年少,半年对神祗而言不过一瞬,可是对她如今的生命长度来说,已算十分长久。

玉牙白象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不要心急突破,打好基础之后,修行方会一日千里。”

她终于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人族少女柔软的头发。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谢挚眼眶又有点酸了,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解释,“我知道。”

“那么,半年之后再会。”

玉牙白象最后看了一眼谢挚,朝她微微颔首。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的身影慢慢变作透明,缓缓地消逝在大荒清晨新鲜的空气里。

过了好一会儿,谢挚才听到火鸦轻手轻脚地步过来。它打量了一圈四周,“她走啦?”

“走了,半年之后回来。”

谢挚拿衣袖擦了一把脸。

红彤彤的朝阳升起来了,给它照耀下的万物都勾勒出一圈暖洋洋的金边;草叶上那滴晶莹剔透的露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悄无声息地蒸发在太阳的热气里。

族长和雨姑姑他们还在万兽山脉里没有消息,阿英闭关未出,大荒之中有氏族派出战士四处抢掠幼童,祭司大人却莫名其妙地忽然醒来了。而现在,她怨过、但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玉牙白象也陷入了沉眠。

“我真的好想快点变强……”

身边的种种变化都让谢挚倍感紧迫不安,她隐约地感到,在这大荒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与之前不同了。

她抚摸着怀中的宝骨,喃喃自语道,“我得快点掌握宝术才行。”

接下来一个月,她倍加刻苦,废寝忘食,仿佛入痴,无时无刻不在观悟心中记下来的那枚繁奥符文,不断参悟观测,甚至好几次都吐了血,但又毫不在意地服下金狼宝血,浑身腾起银色辉光,接着重新集中精神认真观悟。

“唉,不知道小挚什么时候才能醒……”

天气渐渐变热了,柳絮四飞,处处鸟啼,有不知名的小花正在静静开放:已经是暮春时节,连荒芜的大荒最深处也显出了勃勃生机。

火鸦百无聊赖地躺在大柳树最粗大的枝桠上,将树木压得仿佛坠满了累累果实,它挥舞翅膀引起一阵风,吹走落到它脸上的柳絮。

在它身下的祭坛内,一个少女正在盘腿端坐。

她面容精致漂亮,双眼紧闭,神色安宁,仿佛陷入了无尽沉眠,身上和脸上都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头发上还沾着不少柳絮。

“还没醒吗?”

火鸦伸长脖子探头往下看了看谢挚,看到她仍旧毫无睁眼的迹象,又失望地缩回来,唉声叹气地咬了一嘴柳叶。

自从谢挚十几天前忽然对它说,自己的宝术观悟到了关键境界,需要沉心全力突破,她就坐在这里再也没醒过。

它这些天担忧极了,生怕谢挚像传说中的倒霉蛋一样,在对宝术符文的无尽观悟中耗光精神血气,悄无声息地坐化于地。它不停地试探谢挚的呼吸脉搏,但是少女的鼻息悠长和缓,心脏跳动鲜活有力,又分明没有死去,在好端端地活着;

它忧愁稍解,但仍旧惴惴不安,想不明白为什么谢挚这么久还不醒,一刻也不离开谢挚,在她身旁守护她,为她日夜护法。

暮春的风和暖极了,吹得火鸦昏昏欲睡;这大约是大荒中最舒坦的一段时间,它绷紧了太多时日的神经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眼皮像坠了石块一般越来越沉重,终于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

一声巨响在它耳旁轰然炸起,火鸦被吓得大叫一声慌忙飞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敌人吗?敌袭!敌袭!小挚……”

“没有敌人,火鸦。”

一道清清亮亮的少女声音从祭坛中心传来,正在刚刚那声爆炸的中央。

谢挚一边咳嗽一边拍身上的尘土,从头顶上抖落许多柳絮,不好意思地仰起脸来:

“是我啦!我宝术已经大成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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