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2 一个胃癌,一个阳强症(1 / 2)

艾米见清音神情, 似有所感,不知道她怎么跟斯考特商量的,老头果真出去了。

“清医生, 先生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清音点头, “如果我的诊断没错的话, 他胃上应该有个瘤子, 且是恶性。”

“胃癌?!”

清音点点头,但这种恶性疾病, 说绝症也不为过,清音还是觉得需要一万分的谨慎才能做出判断,“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你们最好去做一个胃镜检查, 我们龙国也可以做,或者你们明天就回国的话,回英国做也行。”

艾米有点傻眼,她当然知道胃癌是什么病, 她的祖母就是这个病去世的, 她好朋友的父亲也是因这个疾病切除了大部分胃组织,最终也只撑了三个多月就去世了。

只是, 她不敢相信的是,平时壮得像头牛的斯考特会得这个病。

“他平时饮食很健康,也经常锻炼,怎么会……”

清音摇头,胃癌的发病机制谁也说不清,即使到后世,也只是勉强找到幽门螺旋杆菌感染和饮食这样有关联性的因素。

不过,她下这个诊断, 除了斯考特的脉象之外,还有两个重要原因——她这几次和斯考特见面,即使说话的时候离得远,但清音依然能闻到他嘴巴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作为医生,她的鼻子是很灵的,基本不会闻错。

第二,她明显感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斯考特站在艾米病房的窗边,双手抱胸,看起来还没这么瘦,但等帮艾米治病的时候,还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姿势,他却好像瘦了点,当时清音以为他是忧心艾米的病,吃不香睡不好所以瘦的。

可又隔了几天,就是今天见面,她发现斯考特又又又瘦了点,脸颊上都挂不住肉了,眼窝深陷得厉害,加上雪白的皮肤,鹰勾一样的鼻子,有点像她看过的吸血鬼电影里的主角。

要是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会瘦是正常的,可清音记得王秘书室说过,他们是自己配备私人厨师过来的,人是他们从英国带来的,就连某些龙国不常见的特殊食材也是空运过来最新鲜的,这个原因可以排除。

“艾米,你还记得你们在英国的时候,斯考特有这么瘦吗?”

艾米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不,大概两年前他还是个大胖子,后来好像是胃不舒服,私人医生让他运动,减少高脂食物的摄入,后来慢慢就瘦下来了,但来龙国之前,他也没这么瘦。”

“对了,还有件事,他一直想买你们的羊屎茶,就是因为他最近半年总感觉胃胀,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他听说我喝了那个茶很有效果,所以也想试试。”

看吧,这就是对中医一窍不通的人想当然的“买药”,明明茶的功效是疏肝解郁,他不舒服是胃,肝和胃是不同的脏与腑,但他觉得能吃就行,不会考虑那么多。

清音点点头,没有再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自觉症状,光凭外部能看见的体征改变,短时间内暴瘦这一条,就是非常值得注意的。

“你们去看看吧,要是能做手术,就尽快手术。”

艾米答应,出门低声跟斯考特说了几句,很明显斯考特非常生气,大骂两句“狗屎”,甩着袖子气哼哼地走了。无论龙国人还是外国人,被人说生了那样的绝症,谁都会生气。

清音站在窗边看见,面无表情。

她确实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还跟着王秘书一起背地里叫他外号,但现在,看着他还不承认、不知情、不愿接受的样子,也只能叹气。

她希望这个世界无病无灾。

等他们一走,香秀也背着小书包来了,她从清音诊室门前走过,清音看见,冲她眨巴眨巴眼,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赶紧坐到门口的候诊椅上,竖起耳朵听里头她和病人说话。

清音特意把声音拔高,语速放慢,确保她能听得清楚。

听了一会儿,她开始写自己的作业,清阿姨说过,她想学中医的前提是期末考成绩必须考进前十,前几天期中测试,她虽然也进步了,但只考到第12名,还有至少两名的差距呢。

等清音看完所有病人出来,香秀已经做完作业,清音时不时会帮鱼鱼检查作业,知道这个年代作业量不算大,只要会做,其实很快。

“做完就先回家吧,别让大人担心。”

香秀低下头,“我爸爸,他又好几天没回家了。”

要是能见面,清音真想拎着罗程文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这世界上要是谁做生意都能发大财,那百万富翁不就遍地走了吗?他真的没天赋,不要再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前几天,听闫伟农说,他居然跑到和善堂去询问他们打广告的事情,还磨着闫伟农把那个在中央台工作的堂侄子介绍给他,然后他就带着七拼八凑借到的钱,上京市去了。

这一趟,在他看来是背水一战。

可惜,他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香秀交代一声,把小女孩一个人撇在家里,这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父亲该做的事。

“那你跟阿姨回家吧。”

香秀摇头,“谢谢阿姨,我想跟着您学中医,这在古时候还要向您交学费呢,我不能再去你们家吃饭。”

那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学究,清音好笑地看着她,“那行吧,那你就去食堂吃。”

她太熟悉这样的感觉了,年少的她也有这种不想欠任何人的自尊。食堂的饭菜虽然口味很一般,但至少干净卫生,去了就能吃现成的,省得她一个人回家还要冷锅冷灶的做饭,还耽误休息学习的时间。

***

接下来一段时间,香秀都是这样的状态,先写作业,写完看清音治病,或者药房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去搭把手,她对中药非常熟悉,只是对药量的把控还不是那么精准,中药这个十克那个六克的,量非常少,想要做到清音那样的随手一抓就是刻度,还得勤加练习。

清音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满意,要论认药抓药的基本功,秦解放比香秀差远了,因为他俩的培养模式不一样。秦解放是正规医学院校出来的,更重视教科书上的系统性理论,而香秀却是自学,没什么系统性,想到哪儿学到哪儿,基本功却练得特别扎实。

而英子和兰花那边的茶厂也筹备得差不多了,他们用八万块本钱干了很多事:先是在七里乡租了一个不小的厂房,那是以前的公社办食品厂,主要也是做加工业的,后来公社改乡镇,倒闭了一批乡镇集体厂之后,就一直闲置着,有石磊从中说和,她们以白菜价租过来,随便改装收拾一下就能直接使用。

第二步,她们还租了整整五座荒山。

“这可不是一般的荒山,我们亲自去看过,这些山上没有一块平地,种不了粮食,但上面却长满了羊屎茶,野生的!”英子兴奋得声音都发颤,“全是茶叶啊,嫂子,你敢想象吗?那价格也是低得不像话。”

就是清音也没想到,偌大一个乡政府,居然穷到那样的程度,听说她们要承租山头,当即高兴得不得了,把英子和兰花当大老板似的供着,还承诺会提供能力范围内的政策扶持,荒山几乎也是以白菜价租的,合同一签就是三十年,生怕她们反悔似的。

三十年啊……黑心资本家都要落泪了。

“这第三步,咱们还打算再去找点茶树苗,重新进行一次育苗选种,嫂子你看咋样?”现在不是采收季,但却是最佳种植季。

“嗯,可以,纯野生的好是好,但抗虫害能力终究是不如育种过的。”清音没想到,兰花想得这么长远,她把以前和丈夫一起种药材的经验用到种茶上了。

“对了,我好好的观察过一段时间,羊屎茶之所以疏肝解郁的作用这么强,估计跟与它伴生的八月札有很大关系,它不仅仅是单纯的茶叶,而是药茶,所以你们在培植的时候可以往这个思路尝试一下。”

英子一拍大腿,“石干部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给咱们从京市,就是他上大学的地方,找一位什么植物学专家来,帮咱们看看,你说这大学生就是好啊,认识的人真多,要我和兰花两个人,想找人也没这关系。”

俩人又说了几句,清音想起个重要的事,“以后茶叶要走向外面,咱们还是得取个好听点的名字,羊屎茶太不雅观了。”连翻译成英文的时候都像在骂人。

“嫂子你想吧,你研究生,文化程度高,我和兰花肚子里没墨水儿。”

清音也不推辞,想了想,既然是要打药茶的旗号,那就往它功效主治上靠拢,“叫逍遥茶吧。”

“就跟我以前吃的那个逍遥丸一样,对吗?”

中医里的一系列逍遥类方剂,如逍遥丸、逍遥散、丹栀逍遥丸、二至逍遥丸等,基本的结构框架就是疏肝解郁,而羊屎茶的基本功效也是疏肝解郁,有这样的现成“热点”,为啥不“蹭”?

商量好之后,英子就兴冲冲去给兰花带信儿,准备进行下一步工作。而忙完这一切的清音,终于难得能休息一天,因为天要凉了,顾妈妈照顾小石头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就趁着天气好,把去年秋冬的被褥抱出来,好好的晾晒两天。

被褥和厚衣服放久了都有股陈味儿,被套啥的要拆下来洗,棉絮就先挂在院里,晾着。

顾安和鱼鱼正准备出门,看见她干活,也不着急了,“妈你让开,让我跟我爸来。”

清音欣然答应,坐到屋檐下看着。

父女俩的力气很大,一开始配合不起来,不是这边高了就是那边低了,但鱼鱼是谁呀,她几句话就把爸爸使得团团转,“爸爸你这样,你左手别用力,我来,对。”

“拉一下那个角,抻直。”

“爸你把这些碎棉絮扫一下。”

而她,不仅嘴没闲着,手上也没闲着,给拆下来的被套和床单抹上肥皂,“妈你上班那么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歇着吧,等我和我爸回来弄。”

清音本来想说你们会吗,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很像顾妈妈的语气,每次她和顾安要帮忙做点啥,她就说他们不会,让他们一边待着就行,然后后果就是,顾安现在四十了,果然还连菜都不会炒两个像样的。

“行,那我就泡着,你们回来洗。”

鱼鱼这才高高兴兴拽着爸爸出门,他俩今天说要去感受一下刚子叔叔的面包车,还特意带了王八盒子,估计要么是去深山老林练习打靶技术,要么就是去找徐文宇,真的打靶。

清音啥也不干,舒舒服服的在躺椅上,迷迷糊糊躺了一天,打靶归来的父女俩晚上点着灯把铺盖全洗了,清音看着就想笑。

她估计是整个杏花胡同“最懒”的妈妈和妻子了吧,别人休息忙里忙外,她休息就是真的休息,要么躺着要么看书,家里的事一点不管。可就是如此,顾安还经常夸她,说以前不敢想象能娶到她。

鱼鱼还总是逢人便说她妈妈全家最累,工作最忙,有什么事跟她和爸爸说,别来烦她妈。

因为休息躺了一天,第二天心情倍好,清音早早的换上一身米白色套裙,画了个淡妆,将头发盘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甚至戴上了以前刘汝敏女士留下的耳环和手镯,让顾安开车把她送到批发市场去。

今天的批发市场,从大门口开始张灯结彩铺着红地毯,大门两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清音坐在车里,车子一直开到交易大厅卷帘门的位置。

苏小曼也是一样的白色套裙盘发高跟鞋,俩人见面就笑起来,她们事先没商量过要穿啥,却十分默契的穿了一样的套裙,还是同一家店定做的。

“怎么样?”

“人已经来了不少,现在就等着南市区的领导了。”今天是批发市场开业的日子,苏小曼早早的发出去邀请函,至于领导则是亲自上门去请的,区里答应说会来,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领导来,她昨天找人确认过,说除了招商局的一把手,就连区里一把手也会来,所以她提前定做了水牌,就在这儿等着。

“听说这位张书记可了不起,以前年轻时候在京市很有前途,后来……这几年咱们南市区能得到这样迅速的发展,他本人功不可没。”

清音一直在东城区生活,对南市区的领导班子还真不太了解,正想再问问这位张书记的情况,就见三辆小汽车停在大门口,几个穿干部装的男女下车。

“来了!”

苏小曼穿着高跟鞋,优雅而不失从容地迎上去,与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握手,“可把张书记给盼来了,几位领导百忙之中能抽空来给咱们指导工作,实在是咱们民营企业的荣幸之至。”

清音因为不想太过露面,就没走上去,可远远的一看,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不是唐湘玲的父亲张泰勤?

自从那年父女相认之后,清音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俩了,只一年有一两个电话,知道唐湘玲现在带着女儿小囡在京市上学,她自己拿到了石兰师范的本科文凭,又考上京市师大的研究生,母女俩各上各的学,家里有保姆照顾,渣男一家早就销声匿迹,她们日子过得很幸福。终于张泰勤,毕竟他工作特殊,只是亲自上门感谢过清音一次,俩人就默契的再没交集了。

这也是王秘书对她改观的原因之一,他见多了一点小事就扒上来的人,所以当初严重怀疑清音也是这样的投机分子,可她这几年明明可以借着把脉复诊的名义跟张泰勤多加联络,她却没有,不说气节吧,这高低也能看出点人品。

张泰勤也看见她了,主动走过来,“清医生也在,这是……”

苏小曼一看他们认识,赶紧介绍了清音的身份,“她是咱们批发市场这个设计最先提出者,算是设计师。”没说是大股东大老板,虽然现在没规定公职人员不得经商,但苏小曼是个很谨慎的人,不会给自己的合作伙伴找麻烦。

清音顺着话头谦虚两句,与众位领导打过招呼之后,陪同张泰勤入场。

“湘玲这两年还好吧?我也是忙着,没想起给她打电话。”

“很好,她还说你把她这不成器的的朋友忘了,打好几个电话都找不着你。”张泰勤开玩笑,说着说着就说到女儿现在的学习,“她马上就研究生毕业了,毕业之后还是想回石兰省,到时候你们又能见面了。”

要不是清音鼎力相助,帮她保住学籍,她哪里能继续考研?可那个时候,清音还不知道唐湘玲的身份,尚且愿意为她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离异女同志极力奔走,这说明清音心地善良,原则分明,这恰巧是张泰勤最欣赏的品质。

这样的年轻人,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不用过多关照,它就能长得亭亭玉立,临风而立,要是过多干涉,它反而容易长歪。

所以,这几年张泰勤其实大概知道清音的近况,但他从不露面,只是默默关注。

“对了,你从明年开始,肩上的担子应该会越来越重,要养精蓄锐准备一场硬仗咯。”

清音一头雾水,明年?什么硬仗?但人多,她也不好刨根问底,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最近刘厂长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

还经常问她孩子上几年级了,平时能兼顾过来不,家里谁照管,老人给力不……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她不知道刘厂长为啥总问。

他俩在前面旁若无人的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后面众人彼此交换眼神:啥意思?张书记似乎跟这个批发市场老板的朋友很熟?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倒是把清音显得更神秘了。

要真这样的话,那这个批发市场就不是普通的私营企业,以后还是得关注着点。

等各方领导讲完话,剪裁仪式一搞,请的舞狮队就开始热闹起来,有跳舞的,唱歌的,居然还有主持人说今天全场搞活动,只要是在里面购买药材的,无论金额多少,全都享受八八折。

顿时,原本只是持观望态度的医院和药店采购们也心动起来,想着先进去看看,要是品质和价格都不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些采购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算是和善堂与批发市场的资源共享,和善堂招了那么多销售,网络遍布全国各地,而中成药和中药饮片又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竞品,即使客户资源共享也没什么损失,反倒能够相互促进。

这不,一走进交易中心,一家家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的档口,门前公共区域开阔且卫生,没有一般街面上乱扔的垃圾报纸,每一家门头上都挂着一块自己定做的门牌,例如“滇南三七”“利州黄芪”“川渝续断”这样,让人一目了然,知道这家店里的主打招牌产品是啥,以及产地。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