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明泉看了他片刻, 对他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能给你的不多。”

宋歌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世界是属于我的, 但早晚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吗, 往前看, 多努力，就算现在不太好，但我相信你将来肯定能更优秀。”

伏明泉：“……我说的是我的身世, 你之前在小丰堡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了吧，我是被收养的。”

宋歌点头：“苏洋说过一次,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英雄不论出身吗。你看我, 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到处寻亲, 我倒是挺羡慕你和伏老爹，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

伏明泉脸色略微松动, 宋歌刚才说的话，也是他会跟着出来的理由。

前一阵夏收的时候，他也打听到了宋歌的一些事，听说这个人无父无母, 千里奔波回来寻找最后的亲人, 一直未曾找到。

他以为宋歌今天是出来寻亲，但是现在看来又不太像。

宋歌没有继续聊下去，他确定好路线之后，就带着伏明泉去了最近的农场。

*

河西矿, 红旗农场。

夏风起，麦浪十里。

一直延伸到山脚的麦子犹如波浪，风吹拂过的时候发出簌簌声响。

麦田中几百号身穿绿色军装的人正在收割麦子, 弯腰挥镰的动作干脆利落，衣服后背都已经被汗湿透，每隔一百米就有一处临时堆积起来的麦堆，等待人搬运。而在他们不远处，两台“康拜因”正发出巨大轰鸣进行收割——这是一种大型联合收割机，在麦田里犹如一只张开大口的老虎，收割、脱粒同时进行，吞吐速度极快，远非人力能及。

在战士和军工们挥汗如雨的抢收下，夏收已经完成了大半。

远目眺望，还能看到晒谷场大片大片晾晒的麦粒，以及数量不少的麦秸垛，像是一个个圆圆的蒙古包一样立在场地周围。

宋歌先去看了一下，很快跟守在那里的小战士攀谈了两句，对方肤色晒得黝黑，略带稚气的脸看起来和身后的伏明泉差不多大，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语气要硬得多，在遵守纪律的前提下，并不多言。

一直到宋歌指了某个方向，向他询问领导。

小战士看了那边，道：“你找我们李营长？”

宋歌只是指了地图上最亮的那个红点，听见他这么说，点头道：“对，小同志，我们有点事想跟李营长说。”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红星农场余跬步的学生，这是我的名片。”宋歌递给对方一张自制名片，略硬一些的白卡纸剪切整齐，边角绘制了横线装饰，中间是宋歌的名字，下面是他刚学会的机械修理项目——真的是崭新技能，刚学会没两天那种。

伏明泉听到忍不住转头看他。

宋歌一脸淡定。

小战士接过之后，很快交了上去。

不多时，就看到一个通信员跑过来，对他们道：“你们有什么事吗，李营长在忙，现在麦收的事放第一位。”

宋歌道：“我们听收割队的人提起红旗农场，说这里的麦子收过之后，麦秸是不要的，我可以拿走一些吗？”

通信员道：“这个可以，你拿吧。”

通信员有些奇怪，往年都是等部队的人走了之后，这些麦秸才有人要，今年来的早了些。宋歌对此解释道：“我们也是听收割队的人提起，说这里收割用的机器是‘康拜因’，所以才想过来，小同志你看到我刚才那张名片了吗？对对，就是你手里那张。”

通信员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还觉得挺稀奇，反复看了一下：“这名片，是干什么用的？”

宋歌笑道：“就是一种比较正式的自我介绍，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还有我擅长的一些维修工种。”

通信员看过之后，觉得新鲜：“你是大丰堡的人，还会修机器？”

宋歌点头，补充道：“我们俩都会，我擅长维修，他擅长机械改良，我们那边前两天下了大暴雨，幸亏有改良后的脱粒机什么的，这才抢在暴雨前收完了粮食。”

通信员一下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们就是遭了大暴雨的那个县吗？夏粮都抢收回来，一点都没淋雨？”

宋歌笑着一一回答，他说话的时候十分和气，把前段时间抢收麦子的事讲了一遍，有些不太能讲的，他还进行了一下美化，比如余跬步私造机器，他就修饰成了“红星农场出品”，大师级人物打造的机器，那必须是精品。

伏明泉几次忍不住去看他，他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怕宋歌说出什么对他老师或者小丰堡不好的话，但是现在听下来，宋歌夸得简直比他这个亲徒弟还好。他甚至怀疑宋歌当初不是用竹筐把余跬步搬到大丰堡去，而是顾茅庐，用一番诚心打动之后把人请去了。

如果他老师第一次听到的是这些话，可能要把宋歌引为知己。

宋歌说了许多，虽有美化成分，但总体并不算夸大，但凡印在名片上的和说出口的那些，他都能办到，就算他不行，还有伏明泉和余跬步老先生在，因此他站在这里说得底气十足。

通信员有些心动，道：“那你们能修‘康拜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