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柳家人就跟着小厮去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柳母越走越害怕,她来京都,所见都是景秀繁华,哪里看过这般乌糟糟一片的地方。

小厮一边走一边哭道:“小的已经竭尽所能,使了所有的银子给她请大夫看病,这才救回一条命——她被打了好几十的板子呢,这命是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

这话反反复复说了三遍,柳大富是个人精,哪里还能不知道,听的烦了,又不敢骂人,索性掏出银子给他,“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待日后再给你补。”

小厮就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还是老爷你大气。”

说完打开门,那婆子蓬头垢面,一脸伤痕,血迹淋淋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快要入土了。

见了他们来,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哭道:“柳老爷,柳夫人——你们可算是来了。”

屋子里面昏昏暗暗,她这般伸出手,看起来像是索命的厉鬼。

柳父心里如同雷击,手都哆嗦。方才还想着做木盒做糕点进侯府门去走亲戚,如今却升不起半点的心思——那可是要人命的地方。

一条人命,怎么就能糟蹋成这般了。

柳母颤抖着撩开婆子的头发,是她熟悉的脸。这下子,所有的侥幸都没有了,一下天堂一下地狱,她不可置信的哭着道:“你怎么变成这般了?柳姨娘呢?她怎么样啊?”

婆子早就被打怕了!

她把生子秘方给柳姨娘吃了出事后,五老爷心善,并没有打她,只让她离开,但往后不能进南陵侯府和平洲书院的门。

婆子捡回来一条命,走的时候感激涕零,走后无钱只能露宿街头又骂起五老爷一家来,觉得自己也是好心,尤其骂柳姨娘不是个好人,吃的时候欢欢喜喜,一个劲的道谢,吃了后就抖落出她来,真是贱人。

不过没骂多久,被人套了麻袋打成这副样子后,她又念及柳姨娘的好。

打她的人要她说些谎话,她也不敢不说,只是想到柳姨娘的好,便忍不住给柳母报个信。

她低着头使眼色,奈何柳家人一个都没有看出来。小厮的声音反而响起来了,“哎,老爷夫人,她这条命,一个不好,便是要去见阎王爷,你们快些说吧,免得治不好病,往后没有说话的机会。”

婆子就打了个寒颤,再也没有什么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开始按照小厮编造的谎话说了。

首先说五夫人要害死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暗地里面下慢性药,这才一日一日的叫大夫,可惜大夫也是五夫人的人,只说是水土不服,五老爷又被人蒙骗,信了大夫的话,并没有诊治。

“这般尤不满足,便施了重药,天可怜见,姨娘痛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过去了,好在老奴及时催吐,这才让姨娘活了下来,只是我们这种人家哪里斗得过她们,我求山长查明真相,却被五夫人诬陷是我下的药,将我打成这般。”

柳母听得冷汗连连,大骂五夫人恶妇,柳父却问:“那柳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如何?”

婆子道:“孩子没事,只是——只是再这般下去,姨娘怕是要没了,她身边就我一个忠心的,其他的都是五夫人的奴才,怎么斗得过。”

她道:“老爷,夫人,你们快些去救救她吧!”

柳父松口气,孩子还在就好。柳小贵是个莽人,听得姐姐如此受苦,从旁观拿起一根棍子就要打上门去。

幸好柳母拦住了,哭道:“咱们得从长计议。”

但他们两眼一抹黑,如何从长计议,还是得请五老爷来。小厮就道:“我这就回去请。”

但他走了,却没回来。

柳父刚开始还等着,等到晚上有些没耐心了,带着媳妇儿子回家,却大门紧闭,没人应答。

他们更加慌张。本来就是赁来的院子,人一走,他们根本无处下脚。

吵吵嚷嚷喊了一阵,也无人回,吵得旁边的人家都出来看笑话。

之前去借点心模子一家的小厮站在门口讥讽,“一群骗子!还说自己是南陵侯府的人呢,如今瞧瞧,南陵侯府的丈母娘能没住处?”

柳大富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好,赶紧又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婆子还在,听了这话,便道:“这必然是你们到京都的事情被五夫人知晓了。”

“五夫人常年在京都,要封了你们的宅子,封了你们的退路,还不容易?五老爷想来也是被她看住了,出不了门。”

柳母此时一点主意也没了,慌张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婆子:“还是要去南陵侯府门上,敲登闻鼓,怎么样也要个说法才是!去晚了,柳姨娘的命怕是保不住。”

柳母和柳父却对视一眼,颇为犹豫。他们在平州村子里还算是个人物,可是在京都,能算什么?

一个小厮他们都要巴结着。

只有柳小贵要去拼命,但被柳母拦住,哭道:“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怎么能没了儿子呢。”

婆子这时候倒是对柳姨娘又同情了几分,此时她若是不撺掇,柳姨娘真的在南陵侯府死了,他们怕是都要缩起来做乌龟。

——只要给足了银子,这一家子什么事情都敢做。

这时候,婆子也不同情他们了,一个劲的撺掇,“就算姨娘是妾,那也是良妾,怎么可以让她这么毒害,咱们得上门去要个说法。”

“侯府是名门望族,必然不敢传出这种丑闻,到时候还会弥补姨娘的,再者说,只要查证五夫人做下的恶事,她又没有娘家人撑腰,肯定会被休掉,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姨娘做大房。”

“老爷夫人,我是姨娘的人,必定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柳大富听了这话,思来想去,觉得婆子说的也对。富贵险中求,他们在平州这几年已经过惯了好日子,一旦失去了柳姨娘,怕就要回到从前了。

于是咬咬牙,道:“那我明日就去南陵侯府门前要个理去。”

他们带来的行囊都在之前的宅院里面,身上带的钱又都给了小厮,此时真是又冷又饿。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他大清早的就去找人,不过,去的时候气势汹汹,去了之后就不敢动了,而后碰巧看见五老爷竟正在跟小厮说话,还递给了小厮一张纸条。

柳大富琢磨了一下没有出声,等到五老爷走了之后,小厮走到拐角处,他才敢走出来。

小厮见了他一脸诧异,“你怎么来这里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五老爷有事情让你做。”

他拿出纸条子,道:“这是他亲手写的,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柳大富亲手见五老爷给他递过的纸条,没有怀疑,跟着小厮就走了。

他们走后,五老爷出门问门房,“方才康定长公府的小厮呢?”

门童摇头,“不知。”

五老爷皱了皱眉头,“递了首诗给我,写的虽然乱七八糟,但是很有灵性,我还想跟他多说说呢。”

方才康定长公主府的小厮又来给府里送果子,见了他就说仰慕他的才华,想让他评评诗句,他才说几句就被兄长叫走,便把诗句还给他。

此时事情了了,想要多说几句,人却不见了。

这可真是……他叹气一声,“算了,算了。”

他是先生,总是喜欢教学生的。此刻教不了,还有些遗憾。

这边,柳大富跟着小厮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小厮给了他一包药,道,“这是让人生病的药,吃完之后,这辈子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柳大富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小厮小声道:“实话跟您说吧,五老爷查明了真相,知道五夫人想要害死柳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这次是真的恼恨上五夫人了。”

“可是五夫人毕竟有了两个孩子,为了少爷和姑娘,也不能休了她,到底传出去,这事情是让人笑话的。”

“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等到日好柳姨娘的孩子出生了,姨娘养好了身体,就直接掌管五房的家务。”

他拿出纸条,“这上面就是他写给你的话,让你尽管去做。”

他把纸条给柳大富看了一眼就撕碎了,放在嘴巴里面嚼下去,“上面的话您都记住了吧?这东西不能留。”

柳大富根本不识字!但是他此时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怀疑,小厮趁机把药给他放在袖子里,道:“明日我再上门来找你。”

柳大富还没问纸上写的是什么,就晕晕乎乎回去,结果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

连忙进屋,柳母扑过来抓着他哭道:“小贵被人抓走了,说他伤了人。”

柳大富连忙问,“他伤了什么人?”

柳母摇头,“不知道,刚刚说是出去找你,刚回来就被人抓走了,应当是出去找你的时候跟人起了争执。”

柳大富两眼一晕,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下药,他怎么给五夫人下?他根本见不到五夫人嘛。

而且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他慢慢冷静下来,还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要他来做?

柳大富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放在平时是能够冷静的继续想一想的,但是现在儿子被抓了,他投告无门,只能继续去找五老爷。

跌跌撞撞地回去,还没有到南陵侯府呢,又碰见了小厮。

柳大富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救,小厮就说,“我回去问问老爷,只是老爷交待你的事情你得快点去做了。”

柳大富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如何见到五夫人呢?怎么给她下药呢?”

小厮惊讶,“纸上不是都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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