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他抱紧了木仓,用木仓管把那封信拖到自己面前来,又用木仓管子戳了几下才动手拿起这封信来。

“班长,这是啥?”钢蛋儿凑过来看。

潘景龙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寄给你的信。”

钢蛋儿:“啊?”

“你刚看到了吧,那块儿是空的,这信突然冒出来的,”潘景龙说着,手里也拆着信。

他虽然有点儿怕,但是这个世道鬼又能有多可怕呢。

要真有鬼的话,怕的就不该是他们了!

钢蛋儿听着他这么说,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冷风嗖嗖的。

潘景龙看了他一眼,“瞧你这怂样儿。”

他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他捡起那张照片看了一眼,顿时皱着眉毛,“诶?你看看这人像不像你。”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男人笑得十分灿烂,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他俩合抱着一个小娃娃。

潘景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像钢蛋儿,“你有个哥哥?”

钢蛋儿摇了摇头,“俺有姐姐,姐姐嫁人了。”

“那这真是奇了怪

了,()”潘景龙把信展开,就看到了上面的一笔好字,爹……ˇ[(()”

钢蛋儿:“啊?班长你叫我啥?”

潘景龙给了他脑袋一下,“我念信呢!”

“行了,你别张嘴,听我给你念!”他叼着烟继续往下看。

“爹,见字如面。”

钢蛋儿:“见字如面是个啥?”

潘景龙嘿了一声,“就是说你看到他写的字就像你俩见面了一样。”

“那这是谁给我写的,干嘛叫我爹,我可还是黄花大……大伙子呢!”钢蛋儿抱着臂。

潘景龙听到他的黄花大伙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念道,“您已故去二十六年。”

“说到此,或许您还不知道给您写信的人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光辉,是您的儿子,如今还没有出生。”

“或许您看到这里会很惊讶,哦,我忘了,您这时候还不识字。”

“我年纪大了,也有些记不清一些事了,您见怪。”

潘景龙看到这里手里的烟杆都吓掉了,“你儿子?”

钢蛋儿啊了一声,“俺还没娶媳妇儿呢!”

周围也有被吵醒的,他们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啥呢?”

潘景龙把信展了展,借着昏暗油灯给他看了一眼,“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封信,是钢蛋儿的儿子写给他的。”

那人啊了一声,“啥?”

还有个人直接摸上钢蛋儿的头,“你小子儿子这么大了?”

钢蛋儿打开他们的手,“我哪儿有儿子啊,你们不许乱说!”

“嘿,还生上气了,不说了不说了。”

“班长,你快把钢蛋儿儿子写的信念给大家伙的听听!”

潘景龙啐了一口,“老子这不正在念嘛,你们把油灯拿近点儿,我都看不清了。”

“整天晃荡晃荡的,光全被你们遮住了。”

黄杨笑着把油灯拿起来,凑近了听潘景龙念。

“给您写信的时候,我已经六十九马上七十了,您或许也疑惑为什么会收到我的来信,唉。”

“其实我也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又能不能认得上面的字,但是我细细想来,还是想写这么一封。”

“我叫季光辉,您说是干爹给我取的名儿,意为光辉的未来。”

潘景龙念到这儿的时候开心道,“季光辉,嘿嘿。”

“你听到没,这名儿肯定是我取的。”

钢蛋儿还没搞明白咋回事儿呢,他只跟着傻笑。

潘景龙继续往下念,“现如今我在2024年,此时我们之间差了整整八十五年。”

“八十五年?”黄杨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把睡着的同志们都喊醒了,一下子大家都被惊醒,“要打了?”

他们抱着木仓就要起来,黄杨连忙开口,“没打没打,是……”

“是班长在念钢蛋

() 儿儿子给他写的信,说是钢蛋儿八十五年后的儿子写的。”

“啥?”

“钢蛋儿的儿子!”

“八十五年后!这是咋回事儿,快让俺看看!”

他们都爬了起来,往潘景龙身边围。

潘景龙挥了挥手,“去去去,你们都挤着我咋看信,都给我坐着,听我念!”

一屋子的人有的还没醒的也被喊醒了,大家都坐在地上,有的靠着墙听着。

潘景龙继续往下看,“我知道您和其他同志们正在经历最艰难的时候,先说说好事儿,咱们种花国打赢了。”

“现在种花国正如雄鹰一般展翅,您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咱们这儿四海升平,繁荣昌盛。”

潘景龙念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打赢了?”钢蛋儿念叨着,“咱们真的打赢了?”

其他人也是没了困意,“这是真的假的。”

“俺这辈子能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值了。”

“真高兴啊,”有人笑着流泪。

他们虽然不明白为啥钢蛋儿的儿子能寄信过来,但是哪怕这是假的。

也足以让看不到前路的他们高兴了。

此刻这一封信就如同一道光,照亮了他们黑暗之中用鲜血拼杀出来的那一条路。

潘景龙眼角闪烁着泪花,嘴却咧了开,“继续往下看!”

“爹,再有几年抗战就会结束。”

众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听着那两个字几年,心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几年……

只要再坚持几年,那些狗日养的东西就会滚出他们的地盘。

黄杨咬着牙抑制着泪水。

他们种花国还在,他们的努力也是正确的,以后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有人忍不住用手指擦了擦眼睛,受伤流血的时候他们没有哭,眼看着战友死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没空哭。

可是这时候,他们却是流下了泪。

真好。

“感谢你们为种花国做出的贡献,辛苦你们了,”潘景龙念着。

在微弱的光下,十几个战士们听着班长的声音,这一刻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大家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此刻的他们好像也体会到了那种安定平稳的幸福。

“爹,干爹应当在你身边吧,您总和我说干爹对您好,说如果干爹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您如果能看到这封信的话,请一定要让读信的人告诉干爹和您还有所有的同志们……”

潘景龙看着信里面的内容,这封信洋洋洒洒几千字,写满了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从这一年以后的每一场战役都被季光辉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具体到了时间地点以及牺牲的战士人数。

潘景龙用颤抖的手拿着信,开口道,“张国桦,快去请连

长过来!”

被叫到的人立马起身,“是!”

而潘景龙则是继续看着信件后面的内容,“您总和我说起干爹,说当时班里不剩几个人了,有个任务是需要人背着炸药包去破开局面。”

“干爹那时候叼着烟斗沉默了许久,接过炸药包就背上了,你说他当时拍了拍你的肩膀,冲着你笑了一下。”

你说你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干爹笑着说……”

“我想了好久,你如果生了儿子就叫季光辉,如果生了女儿就叫季光华。”

“钢蛋儿,你可别嫌弃我取的名儿不好听啊!”

潘景龙念到这里时,一旁的钢蛋儿早已哽咽.

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哭着,“班长……”

“害,”潘景龙笑了一声,眼圈红红的,“这有啥好哭鼻子的,咱们……咱们……”

他叼着烟杆,抿着唇看着信。

死亡……

他从上战场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到来,从他上战场的那一天起他也一直在见证着死亡。

没什么好哭的,没什么好哭的。

潘景龙继续念着信,只是声音很明显颤抖了一下,“干爹,我虽从未见过你的容颜,但您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不知您是不是和爹说的一样,总爱叼着那烟斗,那烟斗如今还供奉在我们家的祠堂里……”

他念到这里往下看了一眼,干脆直接念到了信件最后的内容。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您们为祖国做出的贡献,将永远铭记在我们的心中。”

“爹,同志们,我们永远感恩念怀你们做出的伟大贡献,希望你们也都能好好的活着,一起看到美好的明天。”

“至此,落笔季光辉,于二零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一号。”

他念完这封信后,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潘景龙哭着笑着看着那张照片,“好,好,光辉,好。”

“扣扣——”

张国华敲了敲门,随后推开,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扣上就赶来的连长。

——

老街。

狄梅一下来就看到昨儿的那群学生们又聚在这儿了。

她匆匆忙走过来,“宁逸明!”

宁逸明看到自己的妈妈,下意识就要跑,然而转念一想,老妈现在幸福了,应该不会揍他了。

他这才抓紧了书包带子喊道,“妈,我在这儿!”

狄梅快步走过来,“你要买啥?”

她扫了一眼,只见这摊位上摆着的也就几件货,摆摊的看着也就是个小姑娘,就是周围围着的人还真不少。

“这不是小泡芙的妈妈吗?”她看到宁今瑶后笑了一下。

宁今瑶也是来捉孩子的?

“你好你好,狄梅!咱们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宁今瑶见到她后笑着和她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就展示出了李白给汤芙的回信,“哎呀,您肯定还没看过。”

“这是李白,就是诗仙李白给我家泡芙写的信,太荣幸了,您看看您看看。”

狄梅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字确实是毛笔字。

就是……

李白给小泡芙写信?

完了,傻会传染。

狄梅默默远离了一下自家儿子,又远离了一下宁今瑶。

完了完了。

早知道昨儿她就该带宁逸明去医院看看的。

“妈!我要一百块钱,”宁逸明喊道,“我要给过去的你写信!”

他要把幸福笛子寄给过去的妈妈,这样子他妈妈就会幸福了。

就不会在他考试考零分的时候揍他了,嘿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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