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清温志》 第二十六章 歹心(1 / 2)

听着张禅一语道出自己的心思,李尺显得有些不自在,跳到「琼」字磐石块上坐下,俯视着他,道“这么坦诚,那你可是真活不了了。”

张禅哼笑出声,满不在乎,只是淡然回出六个字,“人死才是常情。”

此话一出,李尺便清楚两个人不可能再有投缘的话茬了,他转过身去眺望「紫禁大殿」归时的路途,瞧不见丁点儿的人影。

张禅倚坐在另一块磐石旁,对望辰头坠落下琼林路,日光渐渐熄灭,有如蜡炬成灰。

“张公子,有没有爱听的曲儿?”李尺又转过去问道。

“清商曲。”张禅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六根手指在笛身上来回跃舞,李尺捋了一遍商调音,缓缓吹奏起曲乐,声色润而哀和,似百灵鸟凄鸣。

恍若泠伦吐血亡音,恍若越王焚琴煮鹤,恍若俞伯牙绝弦别乐,恍若韩湘子断笛江东。

心、曲同生一元物,不免其眸眶落泪凿笛,李尺锵锵毕乐,面作愁容,问道“怎么爱听这么丧志的曲子?”

“有什么丧志不丧志的?不过是音柔而已。世道嘈杂,听听这种曲子静心,不也挺好的吗?”

李尺在手中闲转竹笛,羡慕道“我要是有你这心态就好了。”

二人对视到一起,缄默良久……

张禅开口道“小兰……怎么了?”

他的语调很淡定,气口却紊乱不平,自打入院时就发觉了张兰的先天本炁已经消失,可是这两人终究还有些许交情,应当不会那般绝情。

李尺淡然回道“死了。”

那副瞳孔似地壳开裂般震颤了一下,又快速结束动荡,张禅哈出一口热气,尽可能的静心,道“也好……反正她在张家也落不得什么……”

“你爹也真是怪了,一堆儿子里就这一个闺女,怎么还不疼呢?”李尺打趣道,“我记得李河清以前老是跟我娘抱怨没个闺女。”

“哈哈。”张禅笑道,“你这不也是挺念着以前吗?”

李尺晃了晃脑袋,轻声道“没有。不过是偶尔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有时候还挺好的。”

“倘若能回到以前,也挺好的,是吧?”张禅问道。

“没这么想过。”

他还是晃了晃脑袋,依旧不认同张禅的这番话,反驳道:

“对于我这种数着手指头活日子的人来说,缅怀过去便是在毁掉以后,憧憬未来则是在磨灭曾经,走好当下的每一步就够了。

甚至连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都是个未知数,说不准儿明天就死了。

哪有那么多心思?”

晚风更凉,将近酉时,李尺唤来一只黑鸦,放飞到琼林路头,借「共生」之法同享双目。

可见张家一众五人皆驰马而归,一匹匹血汗宝马尽是毛发棕亮,踏土扬灰似大军压境,一股狂风如螺席卷而来。

张安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马鞍上,人似松柏巍然不动,只有马蹄带动身形。

李尺问道“张家主这是不知道我活着?还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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