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快马疾行。

负责守卫北门的城门校官苏升简单地查验了一下杨继的身份，就将他放行了。

在道路上飞快奔行时，杨继的一只手始终紧握着。

他的手上有一枚令牌，御典司的令牌。

这是持节令黄浩交给他的。

虽然杨继也不清楚，为什么黄浩会将这个交给他。自己的任务只是跟随曹疆余党，似乎并不需要用到这枚令牌。至于出城，那也不需要令牌，毕竟杨继身上有身份证明，足够用了。

不过出于尊重，杨继还是收好了令牌。在出城时，他并没有将令牌亮出，但守门的官兵都知道他是御典司的人。

幸亏雨停的早，前行队伍留下的踪迹还没有被冲刷掉，所以杨继非常顺利地沿着踪迹一路跟了上去。

直到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杨继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逐渐停止前进。

观望着这片密不透风的林子，杨继的心头忽然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太对劲。

身为一名出身于刑讯司的官员，杨继不仅拥有出色的跟踪与情报搜集能力，也同样拥有出色的反跟踪技巧。在刑讯司的理论中，若是想避免被跟踪，就要想方设法抹去一切会暴露自己行踪与身份的东西。因为任何一样微小的事物，在敌人的眼中或许就是价值千金的线索，是一击即溃的漏洞。

同样的，如果敌人有意设下陷阱让跟踪者主动接近，那么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留下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蓄谋已久的微小线索，引诱跟踪者。

跟踪与反跟踪皆是一门学问，双方高手在无声无息、未谋一面中暗较生死。

这就是杨继感觉到非常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对方既然是曹疆余党，那他们的行动就不应该那么明目张胆。至少在成功离开凝光城之后，他们应该要抹去自己离开的痕迹，而不是任由这些交错纵横的马蹄印在道路上显眼地展现。

如果说是一个人紧张逃离之时无法顾及太多，那还是有话可言。但仅仅根据这伙人敢深夜劫走曹疆的遗体并且强行闯出城门来看，他们的胆色并不小，不可能因为匆忙而来不及掩埋留下的痕迹。

显然是个圈套！

在刑讯司培养出来的疑神疑鬼的特性在此刻又一次出现在杨继的身上。

他急忙调转马头，想迅速撤出树林。

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长箭离弦的声音。

破风声响起，一支锐利的暗箭精准地刺众了座下马匹。

一声凄凉的马叫声响起，马匹倒地，杨继也被掀翻，往一旁低矮的木丛中滚去。就在他落地之时，几支暗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确地落到他滚动过的草坪之上。

杨继明白，他遇到高手了。

不过杨继没有迟疑。在遇到攻击的一瞬间，他也抓住了刺客隐藏的位置，将身上携带的暗器朝阴暗的树上丢了出去。

虽然杨继已年过半百，早已不复当年勇武，但十数年的特殊训练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这一枚暗器出手，立刻穿透了密集的树叶，带起了一阵‘哗啦’的树叶声响。

黑暗的密林中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暗器成功击中了目标。

杨继皱了皱眉头。

从声响来看，敌人虽然中了暗器，但似乎并没有受到致命伤。这也意味着，威胁依旧存在。

暗箭再一次朝杨继藏身的草丛中射来，被杨继低头躲过。

但杨继没有留意到，此时，一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头上。

刀刃入骨之声。

地面上缓缓出现了一摊鲜艳的血迹，与残留在地上的水印渐渐相融在一起。

几个黑衣人从黑暗的树木中相继出现，围着杨继死不瞑目的遗体站成一圈。既像是默哀，又像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