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一更 我就算与殿下置气,(1 / 2)

贪香 星灼灼 15496 字 23天前

几日后, 锦绣布庄。

江神聆之前订的几匹云锦今日到货,她还想再挑一些彩线、棉麻做寝衣,一大早就来到了锦绣布庄。

寒风刮面, 红日照雪。

布庄外的长街上堆满了雪渣, 稚童在街上打雪仗。

江神聆带着念南走进布庄, 马夫和王府的护卫在布庄门口等候她。

锦绣布庄在繁华的东市,占地不小, 铺子一楼卖成衣和一些普通的布料。店铺二楼只接待京中的贵客, 珍贵的好料子也只在二楼售卖。

江神聆进了布庄。

布庄的管事徐娘子热情地迎上来,“王妃,您订得云锦到货了,这批云锦珍贵呢, 赶在运河冻住前, 最后一批走水路的货船从南方将它运来。之后整个冬天, 京都里的各大布庄都再也拿不到这样好的货了。”

“妾身正想差人给您送到瑾王府, 不曾想您亲自过来了。”

“有劳徐娘子了, 每次都把好的料子给我留着。”江神聆付了云锦的钱,又格外添了几两银子请徐娘子喝酒吃茶。

徐娘子接过赏钱, 笑得更是开怀, “春天, 运河的雪消融之后, 会有一批织锦缎、天香绢和软烟罗从四面八方运来京都,做春装、手帕和夏天的帐子都再合适不过。”

“织锦缎替我留四匹, 天香绢和软烟罗各留两匹吧。”江神聆压低嗓音, “过年时,我让念南去珍宝阁打个金戒指答谢徐娘子。”

“这怎么使得。”徐娘子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和金戒指,再添一个也不嫌多, 她眉开眼笑,“王妃快来二楼喝茶。”

“嗯。”

徐娘子将江神聆迎上二楼。

二楼已有几位贵妇在看布料,江神聆跟着徐娘子绕过她们,走到屏风后喝茶。

徐娘子又拿出几匹皮料让江神聆挑选。

江神聆挑了鹿皮回去给王爷做鞋。

看着时辰快到晌午了,江神聆准备回府用午膳,但看徐娘子很是开心,她忍不住笑问道“徐娘子卖我的料子,莫不是多收了钱怎么今天频频大笑展颜。”

徐娘子四十有余,甩着绣帕扬眉道“哪能啊,妾身给王妃的价格都是最实惠不过的。只不过家里有喜事发生,忍不住开怀。”

“喜事”江神聆想起来,曾经闲谈时听徐娘子提起过,她有两个儿子,“儿子接亲了吗”

“大儿子成亲有三年了,只是儿媳妇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我这当婆婆的求神拜佛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徐娘子引出正题,“听闻城东妙医堂的葛大夫是杏林圣手,经他调理过身子的妇人,很快就会有身孕,比庙里的送子观音还灵。三个月前,我带我大儿媳妇去看了一次,葛大夫给她开了三副药,说一月一副便能将她的身子调理好。刚三副药吃完,大儿媳妇现在肚子里就有消息了。”

“这么厉害”江神聆惊讶地饮了一口茶。

“当然,王妃若是不信,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徐娘子看了一眼江神聆平坦的腹部,笑道,“不过王妃才刚成婚,子嗣之事也不用太着急。但若将身子调理好,总归对自己没有坏处。”

“嗯。”江神聆轻轻点头,子嗣之事有缘分了自然会有,她并不着急。

但她每次来癸水时总是腹痛难忍,若这葛大夫擅长给妇人料理身体,她倒是想去看看。

于是江神聆再问了一次医馆和大夫的名讳,默默记在心里,打算找个合适的日子去医馆看病。

江神聆与徐娘子道别,她走过屏风,往转角的楼梯走去。

刚走了两步,便看到楼梯处上来了两人。

司洸穿着玄青色的常服走在前面,周静惜走在后面,她穿着豆黄折枝堆花长裙,外面罩着一个水青色的褂子。

江神聆步子停住,看到司洸之时,她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往后小退了半步。

再看清他身后的女子,她心下了然,他带相好来挑衣料了。

怪自己选的日子不凑巧,竟然不慎撞见了他们。

司洸瞥向江神聆,将她了然的神色尽收眼底。

周静惜小喘了几口气,上二楼站定后看到江神聆,她细薄的眼皮微微扬起,行礼道“瑾王妃贵安。”

说完,她偷偷打量司洸的表情,看他面无表情,她暗生欢喜。

江神聆对她点头作为回应,绕开他们继续下楼。

司洸看了一眼江神聆下楼的背影,继而转头看向徐娘子。

徐娘子给了司洸一个事情办妥的眼神。

他今早一出宫门,周静惜便拦在了他出行的道上。

他知道她的远房婶婶是刘嬷嬷,刘嬷嬷在宫中浸淫多年,能提早得到一些太子出行的消息并不让他意外。

何况这消息是他刻意透露出去的。

周静惜在马车前柔柔弱弱地站着,说她日夜思念洸哥哥,白日里一直等在宫外的长街上,上苍垂怜,竟然真的让她遇见了他。

如此云云。

前几日他叫周静惜来东宫喝了一盏茶,介绍她与随后风风火火赶到的陆珈谣相识。

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让他感到很好笑。

他挥挥衣袖走了,也让她们相继离开了东宫。

她们前生多番利用他、瞒骗他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那他自然也要利用她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装作被周静惜的话打动的样子,“上来吧,孤出去办事,顺便带你去锦绣布庄买两匹好的料子。”

周静惜喜悦地上了马车。

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布庄。

江神聆刚走下楼梯,便看到布庄门口停下一辆红缎系五彩铃铛的马车,陆珈谣怒气冲冲地从马车里冲下来。

陆珈谣看到她,大步走过来,一把抓着江神聆的胳膊往楼上冲去,“瑾王妃,你来给我评评理。”

“啊,我”江神聆想要抽回胳膊,可陆珈谣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被陆珈谣扯着走了几步,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她惊呼道“和淑郡主请放手”

她脚往后退,人也往后仰,但还是被陆珈谣扯着往前走。

在陆珈谣要上楼梯时,江神聆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她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背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姑娘请小心。”

江神聆听到背后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她转头看到一位个子高大,穿藏青色华袍的青年男子。

他面容消瘦,剑眉圆眸。身上带着少许甜腻的脂粉味道。

江神聆退得太急,踩着了他的脚,她站不稳当,脚往一旁崴去,那人捏住了她的胳膊。

他手上力道很大,一下将江神聆拉住。

江神聆立刻站直。

他放开了她的手臂,眼中带着一点欣赏的笑意看着她。

她蹙眉退到一旁,神色严肃地盯向他“谢谢。”

她虽说着谢,但心里却感到冒犯,她被陆珈谣拉扯,急着往后退才会撞到他,店面宽阔,他看到两个女子在面前挣扎拉扯,合该退远一些才是。

他虽对她浅笑,神色看着也很正常,但她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一些不怀好意。

“陆珈谣,你给我回来,不要闹事”

他对着消失在楼梯上的倩影大喊了一声,然后便大步往楼梯上走去。

二楼传来一声娇斥“哥哥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江神聆这才意识到,这人是陆珈谣的哥哥陆珈禹。

她心口的那几分不适之情微微消散,他关心妹妹,站得离她们近些,尚且能说过去。

陆珈谣气得双目通红,又在楼梯上对她说“瑾王妃你别走,你跟我过来待我去皇后娘娘面前说理时,你记得帮我作证”

江神聆一听这话,她转身就往外走。

甚至担心自己走得不够快,被司洸妻妾相斗的事情缠上。

她一路走到布庄门口才安心下来,躲在人群后往里看热闹。

司洸已经带着周静惜从二楼下来,他往外走,周静惜跟在他身后。

陆珈谣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大吵大闹“太子殿下,您为何要带她来锦绣布庄买料子我还没有嫁进东宫,她便这样狐媚,日日缠着您。我日后嫁进东宫了,决不许殿下纳她进来。”

司洸下到一楼,止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没有回答陆珈谣的话,只默然看着她。

周静惜拉着司洸的衣袖,泪水连连,声音比陆珈谣小上很多,可怜地回头对陆珈谣说“和淑郡主请息怒,我只是意外遇见了太子殿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请郡主勿要与殿下置气了。”

陆珈谣几步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她说“我就算与殿下置气,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周静惜攥着绣帕擦拭泪水,细声问“这么多人看着呢,和淑郡主就非要这样张扬,让殿下丢脸吗”

陆珈谣也听了出来,周静惜话里话外在指责她让太子殿下丢人。

她从未遇见过这般的女子,周静惜一直给她道歉,却一直让她更为生气。

陆珈禹走过来,对司洸抱拳行礼“太子殿下,今日的事情是舍妹冲动了。但殿下还未成婚,便时时将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带在身边,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娘娘也会指责殿下与礼不符吧。”

司洸点了点头,“嗯。”

陆珈禹去拉陆珈谣,“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陆珈谣被气红的眼角流出两滴恨泪,“哥哥也觉得我丢人现眼吗”

周静惜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司洸身后,她垂头小声说“世子爷也是为了郡主着想,郡主便不要再闹了。”

布庄里里外外的人都在看热闹,二楼的贵妇们也伸长了脖子往下张望。

江神聆站在人群里看戏,她听到周静惜的话,忍不住瘪了瘪嘴。

周静惜一直是这样,仗着司洸会护着她,明明事情已经不严重了,还要故意说一些轻飘飘的话让人更为恼怒。

前生有一次,周静惜和陆珈谣起了矛盾,她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将两人的矛盾化解,陆珈谣也答应了她不再因这件事生气,周静惜却悠悠然地说“多谢太子妃,若无太子妃相助,妾身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陆珈谣一听,便琢磨着觉得她拉偏架,因而放过周静惜,又和她闹了起来。

但如今这些事情,与她都无关了。

江神聆也在人群中暗暗为她们加油,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看热闹的又怎会嫌事大。

陆珈谣抽泣着站在司洸面前,“殿下,您便这般护着她吗”

司洸无动于衷,瑞凤眼往外一瞟,恰好与江神聆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视线相撞,他哼了一口气,她倒是自在。

周静惜轻扯司洸的衣袖,又往他身后贴去,“洸哥哥没有护着我,郡主不要多想。”

陆珈谣听着她这样亲昵的称呼,更是愤怒,她一步跨到周静惜面前,拔下头上的金钗,对着周静惜的脖子刺去。

周静惜瞪大了双眼,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她来不及躲闪,只紧紧抓着司洸的衣袖。

周围的看客们也慌张地大叫起来。

司洸伸手微微拦了一下,让陆珈谣的金钗失了准头。

陆珈禹在陆珈谣身后,他拼命去抓陆珈谣的手臂,金钗没有刺穿周静惜的脖子,但还是划破了周静惜的下颌、

她下颚到美人骨的一长串肌肤皆被金钗刺破。

血珠冒出来,浸湿了她浅色的褂子。

周静惜似断了根的花,无力地摔倒在地。

司洸看着她摔下,反而对陆珈谣说“和淑郡主无故伤人,德行有亏。去皇后面前解释吧。”

江神聆捂着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连忙去拉念南的手,“回府。”

回去的路上,江神聆的心还砰砰乱跳。

这是司洸和周静惜的苦肉计吗未免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不过司洸在成亲前将婚事毁去,总比成婚后让陆珈谣欺负周静惜好。

毕竟郡主欺负大臣之女会受到皇上皇后的责罚,太子妃欺负良娣便归为了内宅纷争,也就少有人主持公道了。

晚膳后,江神聆派人去宫中打听,没有听到太多的消息。

她实在好奇这件事会如何发展,毕竟都是前生和自己有怨的人。

她这时候就想起了母亲的好处,母亲在宫里很有门路。

江神聆连夜坐马车回江府,去母亲那里打听消息。

到了江府,她径直走到母亲的厢房。

江夫人正在生气,砸得满地是瓷器,看到江神聆来了,她气愤地踏过一地碎片走到江神聆面前,“你知道吗那刘嬷嬷竟然是周静惜远房婶婶她过往收了我那么多好处,我就说怎么殿下听了关于你的美言,不但没有对你心生好感,反而越来越厌恶你。”

“我仔细一想便想清楚了,原来刘嬷嬷这混账东西,存了私心给她远房侄女和太子牵线呢”

“收了我的好处,竟然还在背后给我使绊子,我真要找人好好打她一顿,出一口恶气”

这些事情,江神聆前生就已经查出来了,她安慰了母亲几句之后,又问“那和淑郡主伤人之事,如何处理”

江夫人娓娓道来。

陆珈谣被带到皇后面前,她反而状告太子殿下与周氏不顾礼法、私下往来。

司洸却将自己撇得干净,东宫内侍和护卫都可以作证,周静惜是自己缠上来的,他只是念在曾经在国子监读书相识一场的份上,送了她一程。

宫女又从昏迷的周静惜身上找到了一张小纸条,写着太子的行踪。

皇后看出来,那纸条的字迹是来自于刘嬷嬷。最后一番调查,倒是把刘嬷嬷和周静惜的关系调查了出来。

皇后又查到刘嬷嬷背着自己做了不少阳奉阴违的事情,皇后大为恼怒,将刘嬷嬷杖责三十赶出了皇宫。

皇后说,和淑郡主嫉妒心太重,当街行凶,难当太子妃一职。

但皇上却没有收回婚事的成命,只让和淑郡主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恭王府一步。

江夫人道“听说太子对此颇有微词,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皇上的安排。”

江神聆听后,心绪微乱,想到晌午周静惜缓缓摔在地上,司洸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的内心似有蝴蝶震翅的触动,觉得事情并非她想的苦肉计这么简单。

但她又转念一想,前生她死之前,司洸明知道她病了,还在让她给周静惜挑选贺礼。

司洸和周静惜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好着呢,苦情戏演得逼真,两人怕是完全沉浸进去了。

若在皇后的调查中,查出司洸和周静惜真有首尾,那陆珈谣便不是无故行凶了,所以他才装得这般冷漠吧。

日后他再向皇后说,他因为陆珈谣行凶的事对周姑娘有所亏欠,因而顺理成章地将周氏接回东宫。

江神聆又问“那周姑娘呢伤得重吗”

江夫人哼了一声,“她破了相,流了不少血,但是没有危及性命。皇后派了太医为她诊治。”

“哦。”江神聆想到司洸拦得那一下,看来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只可惜他们没有料到皇上为了安定恭王,这样也不肯废去亲事。

“之前我就听说周六姑娘和太子有些不清不楚,那时我怕你伤心,便没有将此事告诉你。”

“还好你嫁给了瑾王。否则被和淑郡主知道那夜的事,她拿金钗刺的人就是你了。”江夫人回头庆幸地拍了拍江神聆的肩膀。

江神聆也感到庆幸。听完后续,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王府。

三日后,江神聆去东妙医堂看病。

葛大夫在医馆颇有声望,在医馆里有单独一间的隔间替病人诊治。

江神聆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葛大夫的药童叫她进去。

她掀开帘子走进隔间,看到房中有一扇巨大的落地屏风,葛大夫坐在屏风前等候病人。

葛大夫和蔼道“夫人请坐。”

江神聆坐下,伸出手臂让他诊脉,“我月事不调,想开些药方调理身子。”

葛大夫望闻问切后,顿了顿,想到屏风后坐的贵客,斟酌道“夫人可是新婚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几日后, 锦绣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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