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唐纳的房间(1 / 2)

“天都快亮了还不休息吗?”

冀升升走到电脑前, 跟邬亭一起看向上头的监控画面。

“哪睡得着?目前看来,血和腐烂后的骨肉没有感染力,但那些有活性的碎块跟不定时炸弹似的, 想想就糟心!”邬亭将干透的祛黑眼圈眼膜撕下来随手扔进垃圾桶, 站起身, “不能就这么拖着放任不管,我得进去看看!”

“还进去?”冀升升急忙劝, “要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等过几天回来看看那些东西有没有死透。”

“我就看看,不干别的······对了, 麻烦你在外面守着我, 如果见势不妙就杀了我。”

冀升升:“???”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视死如归的架势确定只是看看那么简单吗?

“走吧, 拿上菜刀去浴室,那里打扫起来方便。”

冀升升糊涂了:“浴室?不是地下室吗?”

“去地下室干什么?我要去唐纳的房间门, 这事得从源头入手,算了,暂时说不明白,总之听我的就行。”

或许是因为被唐纳碎块污染过, 邬亭发现自己能定位到对方的意识房间门了——大门毫无防备地敞开着,像是里头有一位热情的主人在等待客人拜访。靠近门边后, 扭曲混乱的气息冲击得她脑内嗡嗡作响, 失去神智的人的意识房间门就像打掉承重墙的危房,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在无法销毁□□的情况下,抹杀意识是更为一劳永逸的办法。从源头切断唐纳跟剩余宿主们的桥梁,一旦他的不死能力消失,粉碎后的他将立刻死亡。

出发前,邬亭摆出舒服的姿势躺进浴缸里, 嘱咐虽然很懵但还是紧张到腿发软的冀升升:“待会儿我没有多余精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可能会像失心疯,不要慌都是正常现象。”

冀升升心道邬亭现在这样子就已经很像了,他想说什么但邬亭已经吞了颗药,眼神迷离了一瞬后双腿凌空蹬了几下:“这地面怎么这么黏糊?差点陷进去。哇!他这房间门也太夸张了!居然是一片沼泽吗?”

污黑的泥浆黏滑厚重触感冰凉,张牙舞爪的灌木遮挡她的视野,只隐约可见远处的光亮。邬亭预感那就是中心所在,便寻着光艰难跋涉。也不知意识房间门的面积大小跟什么有关,如果是思想寄生能力的话,她那不知有没有五平方的小破房是不是太弱了点?

途中,邬亭踩空陷进一处泥潭里,幸好慌乱中抓住了边上灌木的枝干,才奋力把自己从里头拔出来,只是除了一颗头还算干净,全身上下已经挂满了泥浆,散发着股化工原料的刺鼻气味,手一抹还呈现出了拉丝的质地。

有了陷进去的教训,邬亭捡了根枯枝用来探路,像盲人似的戳动着地面前行,毕竟能逃过一劫是侥幸,她可没力气逃脱两回。

前方有黑影出现,起先邬亭没当回事,以为又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植物。靠近了才发现那玩意儿竟然是人形的泥塑,邬亭抬手在它面前晃了两下——没反应。举目望去,前方零零散散的还有好几座等人高的泥偶,黑暗里看去跟真人似的。又走了一阵,人偶的分布越来越集中,邬亭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包围圈,被前后左右投来的目光注视着。可那些人偶做工粗糙得连五官都没有,哪来目光一说呢?

咕嘟,咕嘟——

寂静中突然出现的声响格外刺激神经,邬亭猛地转过头,没发现任何异常。刚迈开脚步,“咕嘟咕嘟”的烧水声再次响起,邬亭转头查看,这次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身后这人偶怎么矮了几分?

低头一看,那泥偶的脚已经陷进了泥浆里,并且还在持续下陷中。不对!那泥偶哪是在下陷?分明是在融化!难怪一路走过来还看到了几座只有上半身甚至只剩个头的泥偶,那压根不是做工问题!难道说她脚下的沼泽并非一开始就是沼泽,而是无数泥偶融化后的结果?

邬亭心里发毛,莫非唐纳是个披着戏精皮的手工达人?就算热爱手工也不能把意识房间门布置得那么阴间门吧?

事实证明手工只是业余爱好,唐纳的确是不折不扣的舞台狂热分子,连意识房间门内都有舞台的存在,就坐落在沼泽的最中心,唯一有光的地方。

那是一片正在燃烧的纸人,于舞台中央,于无数泥偶的注视下一会儿抽搐一会儿跳跃,简直像无良道士做法现场。借着耀眼的火光,邬亭看到了“桥梁”!

那是从纸人身上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的线,每一根都连着一具泥偶,三分之二已经断裂,因为找不到连接目标只得在半空中迷茫地飘着。

邬亭大喜,冲上去撕扯那些线,就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河面,菌丝般四散的线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向着邬亭缠绕而去。

线很脆弱,不知是不是因为唐纳已经半死不活的缘故,总之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弄断。可问题在于线的数量太多,韧性太强,断开后竟然还能缠上来,缠向的目标不再是唐纳而是邬亭!

怎么会这样!这些线到底是唐纳在控制台下的泥偶,还是台下的泥偶们在控制台上的唐纳?!邬亭跳下舞台,可那些线还是追着她不放,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开始闪烁起很多陌生的画面,灼灼的烈日、脏污的工人服、封在水泥内的尸体,碎裂的收音机,揉皱的电影学院录取通知书······开什么玩笑?年纪轻轻就到死前走马灯的时候了吗?走的还不是她的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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