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27(1 / 2)

普陀寺,一行人短暂停留,为首的黑衣人扔了只兔腿,不算客气。

“今日可以加餐了。”男人将兔腿捡了起来,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的少女,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占据了半张脸的可怖黑斑,连原本精致的五官也衬得黯然失色。

男子想起身去捡些柴火,被那黑衣人呵斥了下来,叫他拿那边剩下的。

不需自己动手,他欣然应下。

点了火,将那兔腿架在火上。

不时,普陀寺的大门被打开,出来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和尚身后则跟了个怒目金刚。

老和尚呼了声佛号,“贫僧圆慧,乃普陀寺方丈,还请诸位施主莫在佛前食荤……”

那几个黑衣人哪里会听,于是便被老僧身后的那位怒目金刚,秋风扫落叶地扔下山去。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不用大师动手,我们马上离开。”男子赶紧熄灭炭火,抄着兔腿叫身边女子一起离开。

“施主留步。”那老和尚温声道。

那人露出了一个警惕的表情。

“老僧曾于这位施主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许是十年前吧!年纪大了,就有些记不清了。”

“我父亲是谁?你便认识?”他都易容得爹妈不认,这老东西还能知道他爹是谁?

莫不是炸他。

“法相在皮相之内,真身在假身之中,施主虽变换了容貌,但人还是那人,贫僧不会认错的。”

“大师慧眼识人,在下当真佩服。”他拱手道,“既然大师认识我父亲,也算是缘分,还请大师不要责怪刚刚的失礼。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只可惜你父执念太深,于人于己不利。我当年便同他说过,不可强求,不可强留,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看来,他却是未将贫僧的话放在心上,可惜可叹!”他摇头。

“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施主为人子女应当多加劝诫,当断不断反受其咎。”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

“你要我劝他什么,总要给个说法。”他皱眉。

“你父与你母实乃一场孽缘,分则两利,合则两害。”

楚临渊被这老和尚气笑了,“我听大师的意思是想劝我父母分开?”

那老和尚竟然点头了,他现在想把这老和尚头给拧下来,不过看一旁虎视眈眈的怒目金刚,直接歇了心思。

“那我回去劝劝。”他从心道。

“时也命也,阿弥陀佛。”一声轻叹,那朱红大门轰然关上。

楚临渊却是皱眉。

“云渊,今日还烤兔腿吗?”她问道。

“烤。”他回。

也便收了心思,理那秃驴做什么,他父母如果真是段孽缘,能相安无事二十年。

说句不好听的,两个人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即便是孽缘,那也算纠缠到死,那估计也是他爹想看到的吧!

“那能多放些辣椒吗?”

“不能。”

她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说不能?”他回道。

“你总有你的道理。”她一本正经地道。

“我和你开玩笑的。”他仰头看天。

“嗯!那可以多放吗?”

“你看,你多问我一遍,我便说可以了。”他笑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些人带你去京城做什么?”他问。

“不知道,不过我要去京城,他们刚好认识路。”

她撕下了一块肉,少女吃东西不慢,但吃相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种宠辱随心的洒脱浪漫。

“那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添了下手指,有些意犹未尽,“要帮别人去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

楚临渊切了块兔肉给她,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

孟夫人去邀请了孟相要不要同他们一道去游园。本做好了他要拒绝的准备,因为往年他从不与她们一起出去游玩。

出去后,于妈却不见她有多开心,于妈问道:“夫人,老爷同意一起出去,怎么您反而不高兴了呢!”

孟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往日不去,偏偏这次去,他什么心思我还不懂。”

于妈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我就是要他去,叫他去看看南笙如今丑成什么样了,我看他心里还惦记得起来吗?这男人就是贱,别看他现在表现得这么深情,等真见到人变老变丑了,那心里还不知道多膈应。”

“夫人说的是。”

游园会前一晚,镇南将军府,一向没什么人气儿的将军府,这一夜却是灯火通明。

一少年有些百无聊赖地摘着葡萄吃,少年名唤苏越,袭了他爹定远侯的爵位,在外都要称一声小侯爷。

老定远侯与林戈早年是战场同袍,定远侯早年战死沙场,他身边也无子嗣,所以将苏越当作亲子侄看待。

这孩子在军事上颇有些天赋的,可惜苏家老太太宁愿要苏越做个闲散侯爷,也不许他走他爹的老路。

林戈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苏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哪敢让他犯险。

直到林戈从里间走了出来。苏越差点没将嘴里的葡萄喷出来。

因为汉子穿了件书生儒袍,头上还簪了花,这一身打扮十分“脂粉气”。

可汉子又不是那种斯文俊秀的类型,反而人高马大,一身剽悍气质,显得不伦不类。

他强忍住才没有咳断气,瘪着笑,“林叔,你这都穿的什么跟什么?”

“不好看吗?”他皱眉。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你要是这么出去,能被你手下的兵笑死。”

他一时沉默,“你平日里不是经常做这装扮?”

他见着还挺招小姑娘喜欢。

少年一时语塞,试探道:“林叔,你这是准

备明日去参加游园会?”()

他扭捏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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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们还是换一身,你平日里穿得都挺好的。”

“你不是说沉闷,会吓着人。”

这沉闷也好不过这花里胡哨的强。而且他是见林叔平日里一个人太孤独,也不见他身边有个体己人照顾,他一天冷着个脸,一身煞气,哪个女人家敢靠近他,便想试着改变。

可如今倒觉得那样也不错。

“林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少年小心翼翼地道。

“你问就是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老了,变得不好看了,你还喜欢她?”

“喜欢。”他道。

“那你们当年怎么没在一起?”

他缄默了一阵,刚刚那点喜悦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沉闷了下来。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遇见的?”苏越转移了话题。

“死人堆里认识的。”他道,“我是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少年有些诧异,继续追问。

他却不答了,像守着自己糖果的小孩,不愿与外人分享。

“你说我明日见她穿什么好?”他又继续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那套深色的会不会太沉闷,那套白色的又会不会太素了些,红色的好些,可会不会太张扬了。”

他不由扶额,这还是那个沉闷严肃,叫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南大将军。

该不会被谁夺舍了吧!

……

五月十五是游园日,天朗气清,万物勃发。整个满芳园姹紫嫣红开得正艳,人流如织。有达官显贵,亦有平头百姓。

像她们这种人,连踏入玉京楼人家都嫌弃,只有这种场合才能远远瞧上一面,以后同人吹嘘都有了资本。

今日当真是热闹,那满芳园外马车都没处停了,可见是何等景象。

一辆马车也在满芳园的侧门停了下来,小鱼儿扒拉着窗户,指着天上的纸鸢,道:“娘,鱼儿也要放风筝?”

“自己去玩吧!”

“好耶!”她忽然高兴了,小跑着跳出了马车,像只撒欢的兔子。

“抚琴,看好她。”南笙道。

“是,主子。”抚琴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马车上便只剩下她和抚诗了,抚诗替她理了理替她理了理惟帽。

“主子,在这里下车吧!”她问道。

南笙颔首,戴好惟帽后就下了车。

小鱼儿追着那天空中的最大的纸鸢在跑。

“抚琴,抚琴,我也要放纸鸢。”她叫道。

“小主子,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买。”抚琴道。

她倒也没有太担心,小主子虽然有些心智不全,但可不会叫自己受欺负去,她向隐在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便小跑去买风筝去了。

小鱼儿跑着跑着便撞到了一个人。

而后被人揪住了小辫子,“那日拿豆子扔

() 小爷的就是你吧!”

那人头戴金冠(),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_[((),身上环佩叮当,连靴子上都镶了玉珠子。

苏越是头一遭见到穿着打扮比他还要张扬的,只恨没把珠宝首饰往自己身上挂满。

这人群里打眼一瞧就能看见这么一只行走的珠宝摊子,真不怕被人抢了。

当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双叫他又气又恼熟悉的眼睛,当日在悦来楼叫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还叫她跑了。

他苏越长这么大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这要是被他抓到了,看他不扒了她的皮不可。

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辫子被拽了,小姑娘一下炸毛了,“不准抓鱼儿头发。”

她使出一记铁头功,没想到她脑袋这么硬,苏越都被她创了一下,撞退了好几步,他却没有放手,反而使劲拽着。

谁知道这看着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下眼睛就红了,对他连抓带挠带踹。

他虽平时里有武艺傍身,可学的都是些大开大合的拳脚功夫。和这些阴招比起来,颇有些防不胜防的意思。

而且这小姑娘像个泥鳅,竟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他竟然一时间拿她没有办法,很快满脸满身都被挠出了一条一条的血痕。

旁边竟有人围观叫好。

“嘶!松嘴。”苏越脸都扭曲了,他的手臂被狠狠咬了一口。他也有些来气,想动真格了,小姑娘却直接松开了嘴,跳出去了几步。

“臭烘烘!”她还捏了下鼻子,嫌弃得意思十分明显。

草,别拦他,他非打死这臭丫头不可。

“苏哥哥,你受伤了。”这时,一个温柔还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

是孟丞相之女孟静宜,孟静宜今日穿了件桃粉色得袄裙,衬得她肤若凝脂,面若桃花,那眼里似是含了盈盈秋水。

她拿过帕子裹住了他开始流血的手,苏越却下意识收回去了,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就是。”

孟静宜却扑哧笑了一声,将帕子递给了他,“苏哥哥这京城浪子的名声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对着静宜妹妹,我自然是要规矩些,不然表姨夫能把我皮扒了。”他嘻嘻笑道。

孟静宜转了下头,看向那刚刚和苏越打得不可开交姑娘,因为当时是背对着,因此她只看到了背影,如今却是被这小姑娘的貌美得给惊住了。

那满头的珠翠竟然叫她给压住了,整个人宝光闪闪,像是那佛前镀了金身的金童玉女,那眼睛圆溜溜的瞪着他们,头发即便被扯乱了些,但仍旧可亲可爱的紧。

她唇忍不住向下压了压。

“姑娘,便是有再大的不是,也不该动手的,这手都被你咬破了。”她柔声道。

“就打他,就打他,他扯鱼儿头发,坏蛋。”小鱼儿叉腰。

“姑娘,若是凡是都靠动手解决,和那泼皮无赖有什么区别,若家里有长辈好好教导,必然是知道些礼数的。”她温声开口。

“咦!”

() “姑娘说得对,家里长辈好好教导的自然知道礼数,可有些人即便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姑娘,诸位可都见到的,是谁先动手拉扯人在先。还好我家小姐有武艺傍身,这才没受了欺负去,在座的诸位可要看护好身边的女眷,不要被人欺负了去。”人群中忽然站出来一个女子大声道。

此人不是抚琴还能是谁,她早早就在这里了,只是看到小主子没受欺负,这才没有上前阻拦。

后来这女子,说话却难听,以她家小主子那脑子肯定是想不明白人家在骂她的,她却不能让小主子受了欺负。

抚琴声音清脆,口条又快又清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别人就是想插句话进来都难。

“这男的也忒没品,竟然跟一个小姑娘动手,看这穿的人模狗样,这些世家公子哥都是些败类啊!”有人小声窃窃私语道。

“哈哈哈,苏越,你丢不丢人啦,连个小姑娘都欺负,欺负小姑娘就算了,还没欺负过。”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起来,是平日里同苏越不对付的人。

苏越此人平日里得罪人不少,因此看他吃瘪,多的是人看笑话。

苏越几欲吐血,他都没怎么还手,看看他这张俊脸,都被挠成什么样了。

他脸彻底黑了下来,孟静宜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她也受了些指点,那后来出来的丫头也是嘴利索得很,也明里暗里将她骂了一遍。

一向追求完美的世家小姐,哪里能容忍一丝污点,脸都气红了,气得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瞪一眼抚琴,抚琴怡然不惧,反瞪了回去。

“抚琴好厉害。”小鱼儿鼓掌笑道,嘻嘻的笑声很有些魔性。

苏越将孟静宜让给了一旁的丫鬟,气笑了,对旁边的侍吩咐道,“这两个小贼偷拿了小爷的东西,都给小爷抓起来,回头扭送去上京府。”

抚琴却是笑了起来,她大声道:“我家小姐身上随便一件首饰就价值千金,还需要去偷你那三瓜两枣的破烂,你脸是多大啊!还敢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我们倒是要去上京府告你光天化日欺辱良家女子,我看这上京府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一瞧,点了点头,可不是吗,那小姑娘一身珠光宝气,这一身都能在京城上好地段买栋几进的宅子,哪还用得着偷人东西,不愧是上京第一浪子,以前只是行事放荡了些,如今这行事怎得这般叫人不耻。

定远侯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生的儿子却是个没谱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苏越不欲再与这小女子废口舌功夫。

“苏越,你这是打又打不赢,骂又骂不过,便恼羞成怒了不成,妹妹莫怕,今天有我在,我看苏越能你怎么样?”旁边一个华服青年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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