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忽悠 她儿子今天偷偷丢青菜。(1 / 2)

同一时间。

在国营饭店的包间里, 一桌人端着酒杯喝得面红耳赤。

龙主任站在其中,“找了好几个兄弟轮番盯着,肯定跑不掉, 等凌晨一过,大报就会贴满主街保证人上班路上都能看到, 怕有人不识字,还会安排人边看边念, 增大扩散力度。”

主位上的男人眯着眼,“你可别小瞧纺织厂那书记,人老成精,你说的这些之前不是没有人试过, 可最后都没人成功。”

他转了转酒杯, 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 荡出一圈圈波纹。

酒杯被重重放下,酒水溅在手背上。

“你要是不成,我这可不留废物。”

龙主任主动掏出手帕,殷勤地把男人手上的酒水给擦拭干净, 当场立个军令状。

“我一定帮助您把被篡夺的权利给抢回来, 您只管等天亮, 直接带人入驻纺织厂,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 控制住厂里人。”

男人满意地笑了。

“小龙啊,看你表现了, 听说你还有个儿子, 这么晚了肯定还没吃饭,去,给打包一份饭菜让小龙带回去, 早点休息,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抱着温热的饭盒,龙主任笑着离开国营饭店,一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到家时,邻里邻居基本都睡下,站在天井下,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邻居训孩子的声音。

踩上楼梯的吱呀声大到盖住一切声响。

站在房门前,龙主任摸出钥匙,打开门闻到一室骚臭。

他皱起眉头,视线扫过凌乱的房间,老旧的木地板上到处是水,分散的鞋子,破碎的瓷片,满心疲惫。

踮着脚尖过去,把饭盒放在桌上,犀利的目光定格在天天身上。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赚钱养家,不想回来还要收拾你弄的烂摊子”

等转过身看清楚地上的污秽,臭气混合着他身上的酒气,熏得人直恶心。

天天忍着眼泪,怯生生地缩在角落。

“尿桶满了,你早上没倒,我憋不住才拉裤子上的。”

龙主任这才看到丢地上的衣服,一阵干呕。

“你不会出去公厕上”

“你把门反锁了,呜呜呜。”天天小声抽泣。

“谁让你上次乱跑,你但凡听话一点点,少让我操些心”

龙主任气上头,眼冒金星。

他扶着额头,晕眩感一阵阵涌上来,深呼吸,又一阵干呕。

“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眼睛直白厌恶地看眼天天,天天浑身一抖,彻底憋不住哇哇大哭。

“闭嘴把地扫了。”

他甩了甩头,打水试图把地上的脏东西冲走。

没一会,房门被哐哐哐敲响。

“出来,你屋里漏水滴我家床上了,赶紧开门”

龙主任拉开门,楼下妇人看清楚情况,立刻破口大骂。

“要死哦木地板你拿水泼,现在水都漏我家去,你去看大冷天让我们怎么睡。”

龙主任都插不上嘴解释,被拽着下楼,就发现对方整个房顶都在滴水。

“必须给我收拾干净”

龙主任理亏,上上下下一通忙碌。

惊动其他邻居看天天哭成这样,心软地动手帮了忙。

等收拾后,已经是凌晨。

有人真心建议,“这家里没个女人还是不行,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太危险了。”

送走所有人,身心俱疲龙主任扶着墙看着窗外夜色浓黑如墨。

他认真思考起邻居的建议。

说得没错,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在。

龙主任想,他委屈一点,放低要求吧。

他现在正值努力的时候,不能被家里这些破事给绊住腿脚。

隔天清晨。

龙主任把昨晚上带来的饭菜热一热,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

“天天。”

天天浑身一抖。

龙主任目露不悦,“把腰挺直,坐有坐样,含胸驼背像个什么样子。”

天天挺起来,借着长发遮在眼前,偷偷看了眼爸爸。

龙主任说“我会尽快给你找个妈妈,这几天你就先在邻居家,在别人家记得嘴巴甜一点,有点眼色。”

“爸爸,新妈妈还是上次那个阿姨吗”

天天又想到云木香。

他上次偷跑去学校,都还没来得及找到人,就出事了。

是和爸爸相亲的那个阿姨救了他。

天天觉得,如果是那个阿姨当他新妈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龙主任脑海里闪过谢静云那张含羞带笑的脸,阴恻恻地笑。

“不是她。”

那就是个没福气的,被云木香一通胡扯竟然就放弃他,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你只要记住,新妈妈会好好照顾你就行,其他不用多想。”

小洋房里。

头天晚上喝了点酒,大家热闹到半夜,男同志干脆直接打地铺睡在客厅里,把客房让出来给女同志睡。

一群人没有形象地挤在一块儿,勉强不太冷。

云木香从房间出来,看眼客厅基本无处下脚。

“醒了,怎么不再睡会。”

牛广平老婆端着杯子牙刷,显然刚洗漱完。

云木香笑笑,“平时也在这个点起来。”

“牙刷没备那么多,凑合着用盐水簌簌口。”

“嫂子不用忙,也不是第一次,我带了洗漱的东西。”

连带擦脸的雪花膏。

云木香洗漱完,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好,就从镜子里看到牛广平老婆一直盯着她。

“嫂子”

“哎,你看你来还带这个多东西,真讲究。”

“没办法,周以臣毛病多。”云木香一推二三四,正收着东西,就感觉腰上一紧,“我毛病多,恩”

镜子里,周以臣下巴放在肩膀上,眼睛还眯着,牛广平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换我讲究肯定要被追着说,你就不一样。”

不公平,但省事。

云木香侧目,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臭气没散开,“你臭死了,赶紧刷牙洗脸,你昨天喝多少伤口疼不疼。”

她找出牙刷准备好。

周以臣轻哼,“没多少,都知道我有伤。”

“哎呦,地板太硬睡得我腰疼。”

“谁臭脚昨天直往我腿里头塞”

外面闹哄起来。

云木香把抹上牙膏的牙刷往周以臣嘴巴里一塞,“赶快,别人都起来一会要挤了。”

周以臣接过牙刷,手却还是不放人,直接把她当架子抱着。

路过个人瞧见,立马贼兮兮捂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

“低调,低调。”

云木香掐一下周以臣的小臂。

“放开我,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面条。”周以臣总算放手。

云木香出门,询问大家吃什么时,牛广平老婆从厨房出来。

“别麻烦,我熬了粥,昨天刚蒸的窝窝头。”她端着刚从坛子里掏出来的腌黄瓜和萝卜条,拦着云木香不让去。

正想借口呢,外面一阵嘹亮的哨声响起。

“什么声”

“这谁家又遭殃了。”

牛广平老婆倒是很熟悉,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朝外看,瞧见斜对面的道路上出现一群年轻人,正疯狂敲门。

云木香目光扫过去,最终定格在道路两边的墙壁上。

昨天来的时候,有贴这些

她紧了紧衣领出门,发现牛广平家门口也有贴,还挺多张。

鲁魏源撕下一张,“我们进去看。”

怕沾上事,众人安静地出来,又安静地回去。

周以臣拿着毛巾正擦脸,看他们眼神带着疑惑。

“拿的什么”

云木香走过去,“大报,不知道写的是谁。”

哪知道鲁魏源扫两眼,突然抓了抓头发,弯腰从角落找到他的包拽起就往脖子上套,打开找出本子和笔。

“我去现场看看。”

“你小心点。”

周以臣接过来,云木香伸头跟着看。

是批判纺织厂书记剥削工人,七七八八列举一大堆的罪证,还有受压迫人员的指认。

“来人了”

小洋房窗户被人围住,透过彩色玻璃看向外面。

云木香瞧见来接人的龙主任,惊呼出声,“你看。”她指给周以臣看。

很快,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被挂着牌子拽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不断有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丢出去。

“怎么是他”郑方良满目错愕,“这是我认识的叔叔,根本不可能剥削工人。”

牛广平抖了抖手里的大报,“碍事,我听说纺织厂的革委会至今都是他们自己人。”

郑方良皱起眉头,“我要先回去了,可曼。”

夫妻俩急匆匆地离开。

云木香也看不下去,扭头拉了拉周以臣的袖子。

“去吃饭吧。”

周以臣看她脸色不好,点点头。

餐厅就他们两个,有点安静。

“被吓到了”

“不是。”云木香摇摇头,“我有点内疚。”

周以臣搅动的勺子顿住,抬起头,目光认真。

“你觉得这位老人是你害的”

“我不把龙主任赶走,就不会有今天陷害这一幕。”

周以臣把吹凉的粥换到云木香面前,“因为正方说老人是个好人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还相信他的话。”

“我讨厌他是觉得他花心,以后会欺负可曼,我看人一向很准。”云木香咬口粥,“不然你为什么跟他做朋友。”

“不是因为你”

总结是,被冷落的相同经历让他们相识,相交。

周以臣被瞪了一眼,微笑着说“老婆,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脑子有点迷糊。”

云木香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最开始赶走龙主任是为什么吗”

“记得啊,为儿子嘛。”

云木香脑海中紧绷的弦被弹了一下,她恍然回神。

“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果断地将那么个人给弄走,不然住在隔壁,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阴招来。”

“乖宝,你救了全家呢。”

云木香抬眸,周以臣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是哦,陷入误区了。

陌生人和儿子比选谁

重新来过她肯定还是会把龙主任给踢走。

她抿着唇笑,娇嗔道,“你是在偷换概念。”

这时,牛广平过来。

“刚刚我出去一趟,趁机帮了你一把,不用谢。”

等三天后。

云木香从来给她送报纸的鲁魏源那,得到个最新消息。

龙主任当日结婚,娶得就是牛广平家隔壁的女人。

速度快到不行。

“真和广平说得一样邪门,今天俩人结婚,姓龙的就被调去浦东了。”

“”

至于报纸,老书记被下放,事情就按照剥削工人判定的,子女纷纷划清关系。

云木香扫一眼,没深看就丢到桌上。

一只手伸过来,“云老师,报纸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云木香抬头,看见了几天没见的小谢老师。

他情况看起来有点糟糕,整个人暴瘦,眼睛下一片黑青。

“还好吧。”

“很好。”

人虽然憔悴,小谢老师的眼睛却十分亮。

“谢谢你,我姐姐说,是你帮了忙。”

“恩,算还你之前帮我代课的人情,还有之前坏你姐姐姻缘的事。”

不管是不是龙主任先设计,和龙主任结婚之后的谢静云日子是过得很好的。

她背的债要还。

小谢老师固执地摇头,“该我们说谢谢,是你避免我姐姐跳进火坑。”

“哦。”

你说是就是吧。

小谢老师明显感觉到,云老师对他态度淡了很多。

联想到云老师给姐姐的消息,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什么”

云木香装傻。

小谢老师眼神黯淡,举起报纸,“我会尽快看完还给你。”

“不着急。”

云木香算着时间,在即将上课前两分钟动身。

一出办公室,就撞上吴老师。

这人最近属实像个炮仗,因为增加了两个年纪,一点就着。

次次见面说话都阴阳怪气。

云木香赶在她说话之前开口。

“吴老师,去上课了。”她加快脚步。

“云老师,你累不累呀。”

“”

“要不然课我帮你上”

云木香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你有话就说。”

吴老师忸怩地垂下头,“那个,今天来找你的那位男同志,有没有革命同志呀。”

云木香嘴角抽了下,“你看上他了之前不还恨得牙痒痒。”

她都还记鲁魏源嘴她,当事人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吧。

“哎呀那之前不是第一次见面,对他有些误会,现在看来,那位同志肯定是个人要求特别高,才会严以律人,这种人一般都很有责任感,是我喜欢的呢,你看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是不是要帮帮我。”

“纠正,我们认识还不足两年,单纯同事而已。”

上课铃被敲响,云木香松下一口气。

“我去上课了。”

吴老师见她走得那么痛快,郁闷地跺了下脚,眼睛一转,等在了办公室,赶在下课前继续堵在云木香面前。

“云老师,你下课了呀,累不累。”

“云老师,上了这么长一节课,要不要喝水。”

“云老师,我中午请你吃饭呀,国营饭店今天有糖醋鱼。”

“云老师”

云老师被烦死了。

明明就一个人,活生生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在她耳边循环吵闹。

她停下脚步,认真说“你是以结婚为目的,想跟我朋友谈对象”

“当然我可是很保守的一个姑娘,坚决不会耍流氓,只要在一起,我会对他负责的。”吴老师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光。

“哦,那你没戏,他不婚,你要单纯耍流氓我没准还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说耍流氓三个字时,故意压低声音。

好气啊。

就不该跟鲁魏源靠近,净招蜂引蝶。

吴老师一脸震惊,“云老师,你怎么能在背后诋毁朋友呢”

“”

大傻子。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原谅你啦,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相信我们在一起后,那位同志肯定会收心,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没办法,我就是拥有这样的魅力。”

“”

抱歉,她刚刚侮辱傻子了。

“既然这么有魅力,加油上吧,我相信你肯定能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嗯嗯嗯”

“再见”

云木香攥紧琴包,扭头走了两步后,立马快跑离开。

吴老师捂着脸想了两秒未来的幸福生活,突然一下子醒过神来。

“不对呀你还没答应介绍我们认识呢”

“你警告鲁魏源,少来学校找我的,学校是孕育花朵,培养未来的净土,可不能让他这满心思男盗女娼的人玷污。”

云木香被吴老师雷到,回到家扯着周以臣撒气。

周以臣像是水上浮萍般,被老婆扯得摇摇晃晃,好脾气地点头。

“说,下次见面就说,警告他以后见到你至少离八百米远。”

云木香散了气,腰间别着弹弓的淼淼正好回来,手里头牵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头,被打了个复杂的结,绑在小黄身上,套着脖子和腿,能拽着走又不会伤到。

云木香只看一眼,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这红领巾哪儿来的”

“淼淼的呀妈妈说了呀,要感恩帮助过你的噶。”

“”

不,她没说过这话

云木香低头看着小黄小小的身子负担大大的红领巾,如今大半都拖在地上,红艳艳的颜色蒙了层土。

“这也太大了。”

云木香得空,找出当初裁过的红衬衫,见到剪出个小小的三角形,针线篓里找出颗金色的半球形纽扣,把三角形的两角给钉上。

几分钟,一个小黄专用红领巾被制作出来。

云木香蹲下把小黄身上的大红领巾给摘到,将小的戴上,扶正。

“嘎嘎。”小黄歪着脖子,用一边眼睛看着眼前人类。

云木香拍拍脑袋,回头问周以臣。

“怎么样这样看起来小黄是不是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哇妈妈,你好厉害,小黄小黄,你喜不喜欢。”

“嘎。”

独独周以臣,他盯着那残破的红衬衫太过于专注,以至于云木香都察觉到。

她收好针线篓,“我早就和你说过,你说没意见的,衣服都是身外物。”

“”

他确定说过

“老婆,这是我们结婚的红衬衫,你就这么给”

“废物利用,废物利用,红色长时间不穿,看起来就不鲜艳。”

周以臣眯起眼睛。

云木香动手丢下就往外跑。

“淼淼,快跑,你爸爸要揍人啦。”

“小黄小黄,快跑”

周以臣气笑了,走到门口故意活动着四肢。

“让你们三分钟,一会再给我抓到,哼”

淼淼哇哇直叫,金金林林听见还以为在玩儿什么,追上去一起,其他小孩子不明就里,也一起跟着跑。

原本还想借着早跑藏起来的一大一小一迷你,这次藏都没办法藏。

以至于,大家一起最后来了几场老鹰抓小鸡,小孩子欢乐的笑声差点没响破天际。

在家的老人听见,出来看一眼。

“噢呦,都玩疯了。”

晚上吃饭时,云木香和淼淼嗓子全哑了。

云母心疼死了,“这一个个,都喊成公鸭子了。”

“嘎嘎”淼淼笑着学了下。

拴在椅子腿上的小黄仰起头,“嘎。”

“妈妈到你了”淼淼晃着腿,扯住云木香的袖子。

云木香“”

并不想装鸭子。

“吃饭。”

声音从嗓子里出来,像是小刀划过,火辣辣地疼。

她扭头看向周以臣,“都怪你。”

“恶人先告状,喝不喝水。”

云木香点点头。

周以臣起身去倒水,坐对面的云沉香抬起头。

“你嗓子怎么会哑。”

“喊多了”

云木香愣住。

云沉香偷偷把一片白菜帮放到大仙儿面前,淼淼瞧见,有样学样,偷偷把碗里头定量的青菜吞进嘴巴里,抿抿味道,低头吐在地上。

“嘎嘎。”

快吃快吃

小黄像是感受到,摇着翅膀就晃过来。

云木香回神,总算想到她忘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隔天,她早早就起床洗漱。

脚好一些就跟着东永亮一起锻炼的周以臣,看到老婆还奇怪。

“你今天上午没课。”他以为云木香忘记了。

“换了课,中午也有事情,不回来吃饭了,走啦。”

云木香急忙忙离开家,经过路口,要了一个肉包一个豆腐包,边吃边走。

七拐八绕地走进一片老民居里,站在门口,抬手敲门。

这是云木香固定来采买朱砂和符纸的地方。

如今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只能私下偷偷做。

云木香敲门时,脑子里在想,大哥学了制香、陶艺,要不抽空让他再去学学造纸和制作朱砂,以后再用直接跟他拿就好,不用担心功课做到一半,突然没材料。

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云木香已经站在门口等半天。

她又用力敲了敲门,眼前的院门没开,倒是邻居家走出来个人。

“你谁呀,要找谁。”

云木香看是位老人,乖巧微笑。

“奶奶,我来找我姑婆,她是不是走亲戚去了呀,所以家里没人。”

“姑婆那刘老太上个月出殡怎么没见到你。”

晴天一声雷。

云木香身体晃了晃,“出殡,我姑婆没了”

云木香手揣在口袋里,掐指一算。

“”

阳寿尽了

她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果然人不能太囤货。

云木香伤心至极的模样看在邻居奶奶眼里,倒是去了几分疑惑。

“是啊,她孤寡一个人,后事都是街道办帮忙办的,作为报酬这发工资归还国家所有,你要是早来些,你姑婆没准还能过户到你名下。”

房子就算了。

云木香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她现在比较苦恼以后怎么办。

“奶奶,我姑婆离世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

比如继承人,接班人什么的。

“没有。”

“”

云木香垂头丧气。

“不过房子刚死人,街道办还没安排人住进来,里面还没变样,你要不去街道办拿个钥匙来,进去看看你姑婆有没有留下东西,”

“对。”云木香点头,跟邻居奶奶道谢后,找到街道办。

街道办的信息对都上,可惜只是名字。

“之前我们还想办法要去联系你,可惜地址电话都没有,虽然天冷,可遗体不好一直放着,所以就由街道办代理了后事,这房子是刘老太给的报酬,已经在房管所那过户到我们街道办名下。”

街道办的人大半都以为云木香是来要房子的。

云木香也很无奈,“我尊重姑婆的决定。我没能见到姑婆最后一眼,就想再进姑婆住的地方好好看看,等以后住进来新人,这世界上就彻底没我姑婆的痕迹,你放心,我只看看,保证不会干扰到你们工作。”

工作人员松口气,商量后决定答应下来。

也没再让人跟着去,直接给了钥匙。

“等过完年,这房子就会分配出去,如果有你姑婆留下的东西可以直接带走,不然等新人搬进来就全都丢了。”

所以别想拿着钥匙做什么手脚。

云木香笑笑,当没听懂,“谢谢你,我会尽快把钥匙还回来。”

重新再回到小院,只月把没人住,没半点人气的房子就显得特别荒凉破败。

小院还维持着上一次来的模样。

推开门,潮湿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

云木香吓一大跳,仔细一看,是个扎纸人。

脑袋上顶着两个揪揪,穿着一身大红大绿的衣服,一看就不吉利。

云木香环顾一圈,最后在客厅木桌上看到一盒火柴。

想了想,反手关上门,擦亮火柴丢向那纸人。

纸人碰到火焰立马燃烧起来,是诡异的绿色火焰,前后几秒的时间把纸人全部吞噬,留下一地灰烬。

是个地址。

七宝街,棺材铺。

云木香看着十分眼熟。

这这不是上次云沉香忽悠她时用的地址。

棺材铺,纸人

云木香抬脚擦掉地上的灰烬,金刚经华严经送了刘老太一程,便拿着钥匙离开,挂了锁回到街道办。

街道办的人看到她还愣了下。

“这么快”

“恩,麻烦你们。”

她留下钥匙离开,站在路口纠结了下。

是回家骑自行车呢,还是直接坐公交或者电车。

可公交和电车里的味道好重。

“木木”

一辆自行车停在身边。

云木香抬头看到万金雨,对方眼底闪过诧异。

“还真是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我来看亲戚,你这是”

万金雨拍拍包,“照你说得起个别称,好多原本不答应的也点头了,大家集思广益,打算把这个做成古代万民伞那样,赶在一天下雨天战斗。”

“”

“对了,你的代号还没告诉我。”万金雨刹下自行车,掏出纸笔。

云木香想象,“左思吧。”

“坚定向左的思想嘛”万金雨竖起大拇指,“坚决打倒一切。”

云木香被她喊得有点腿软。

“那你继续忙。”

真是叫不醒一个疯狂的人。

她要想想办法,彻底划清楚干系。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我送你一程啊,我要去七宝街一趟。”

云木香抬起的脚步又重新落下。

“好巧,我还有一个亲戚在七宝街,正打算去坐电车。”

“不用浪费那个钱,我载你。”

“这多不好意思。”云木香客气完就跳上后座,“谢谢你,路程我们一半一半骑。”

“好呀。”

万金雨兴奋地蹬起车,还不让和云木香讨论。

“七宝街那之前有好几位学长有意,就是害怕受牵连,这次我去肯定能说服他们。”

云木香见避不开这个话题,抓着她的衣服问。

“你哪来这么多时间到处跑,单位请假不方便吧。”

“我请了几个月的假,准备把工作卖掉。”

“”

“现在分秒必争我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我打算等学校恢复之后,就彻底把工作给卖掉,重新回到学校里去上课。”

“真是个好想法”

云木香声音都在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自行车颠的。

她尝试劝一劝,“不过是不是冲动了点。”

“你刚刚还夸我好想法,该不会打心里也觉得我卖掉工作的做法很蠢吧。”

不是觉得,是真的蠢。

云木香心里点头,嘴上却说,“俚语说得好,工作一要有权利,二要有财富,三要拥有听诊器,四要掌握方向盘,你身为粮食局的事业编,直接手握权力,为什么不最大化的利用自己这个身份呀。”

万金雨声音缓和下来,“你的意思是”

“你工作卖掉,顶多就是得到一份钱,你缺钱吗”

“不缺。”

“那不就是了,可是个人都要吃饭吧,计划经济足以体现出粮食的珍贵,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认真想想,是一个普通人民站出来的能量大,还是身为一个干部,还是粮食局的干部站出来能量大,相信为了和你处好关系,一定会有人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万金雨蹬车的速度慢下来。

“你说得对”

云木香现在特别佩服万金雨家人,得多宠孩子才把孩子养这么缺心眼。

“你是不是累了,还我骑吧。”

“行,木木,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刚刚想到求我办事的人里头,家里有教育局的亲戚。”

“”

“不行晚上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老师,他一定很开心,木木你跟我一起去吧,见见老师,把你心里的所思所想全部说出来。”

云木香蹬车节奏突然一乱,差点把车链子给绞掉。

“我今天出来太久,儿子见不到我要闹了。”

“真可惜。”

“我不觉得可惜,甚至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别去找老师。”

“为什么呢”

“老师这些年举步维艰,肯定有不少人还盯着他们,频繁走动被有心人捏造成拉帮结派就不好了。”云木香苦口婆心地说。

万金雨沉默一会,最后重重地叹口气。

“老师们太不容易了,木木,你听说了安娜老师的消息吗”

云木香心里一咯噔,“什么消息”

“安娜老师被送去农场的第二个月,就上吊自杀了。”

“什么”

车子一阵晃动。

“你慢点慢点,别激动,是不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所以我必须站出来,安娜老师临走前都还在创作,她的心里只有音乐,却被那群不知所谓的人借此打入深渊,我现在就特别后悔,后悔当初做了胆小鬼,没能站出来为老师说句话。”

云木香心堵得慌,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

安娜老师是七年前被送去农场的。

“老师去世那么久都没消息传出来,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碰巧在老师书房里发现安娜老师的笔记,追问之下才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安娜老师去到农场的第一个月还在坚持创作,你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还在老师哪里吗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拜访老师。”

“没有,笔记本被老师送给我了,你要看吗就在我包里。”

七宝街上。

云木香从万金雨手里接过一个牛皮封的笔记本,厚厚一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万金雨伤感道,“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会认真看,我有些迫不及待,晚上就不和你去看老师了。”

“噗,行了,你还挺记仇,不就老师挂了你一次科,知道你不想去,不为难你。”

“谢谢。”

云木香将笔记本装进包里。

“那我走了。”万金雨摆摆手,车子刚蹬起来又停下,“对了,安娜老师的死记得保密,安娜老师在校太受欢迎,一旦知道她死亡,我怕会扰乱同学们刚坚定的心。”

云木香点点头,想到什么。

“是老师让保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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