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接待室，罗成倒是熟悉的找水杯倒水喝了，这边接待室没茶叶，但有热水。水杯都是玻璃杯，罗成让张红秀安心坐着，这边有水有报纸，等着就是了。

而张红秀的确是有点紧张，毕竟年龄小没什么经历，现在也就是跟着罗成有点安心。

“陈主任，机械厂的罗科长来了，带着一个女同志，安排在接待室那边了。”

“-罗科长？机械厂的，行，我知道了。”

听到保卫科的人来通知，陈主任一开始还没回过味了。他认识罗成的时候，罗成那时候还是一个组长呢，在制衣厂这边，算是建立一下小小的合作关系，但主要跟他们制衣厂交接的，其实是采购科的刘良。

而跟他们这边合作，也就是能多拿到一点工作服，数量也有限。私下心照不宣的交易，就是这边送了一点衬衫票之类的给机械厂那边。这也就是因为机械厂那边竟然能弄到鸡鸭和蛋之类的。

但今年年初开始，这种私下合作就少了。什么都紧缺，这代表机械厂的刘良，每个月都会来一两趟，一直有着来往，只不过互相交换的东西少了。

那边卖几只鸡给他们做招待用，他们每个月也适当给点月经票，碎布片啥的。整体来说，合作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李主任知道，这很多物资，其实是机械厂的罗成弄来的，刘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采购员而已。

制衣厂面积规模跟机械厂差不多大，但职工没机械厂的人多。他们厂主要是做成品衣服的，如果不是有很多工作服的订单，做的衣服放在供销社或者一些地方卖，其实卖不出去多少。

现在大部分人还是自己买布料做衣服，买衣服的少。中山装也做，这个基本上都是买的。但能穿中山装的人一个市区也没多少人。所以制衣厂主要还是生产工作服之类的，职工人数一个市区，有几百人就可以了。

陈主任起身本来想直接过去的，但想到机械厂的这个罗科长弄物资的门道不小，多少得重视的招待一下。他是负责后勤部的，因此喊人去弄点花生过去，先招待一下，然后自己才跟着过去。

别看只是拿一些花生去招待，这年头已经很不错了。就这花生，这边一般都是招待领导的。比李主任级别低的，一边倒杯开水就可以了。

因此罗成这边人没等到，倒是先等来一盘带壳的花生。

“红秀，赶紧的，装一点到口袋里，给燕子带回去点。这花生聪聪也喜欢吃，能给它一两颗。”

“这~~，嗯。”

听到罗成的吩咐，张红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但这是花生呀，好吃的很。既然罗成这样说了，她就赶紧用手抓了不少在裤子口袋里。

其实这也是一种套路，如果罗成不是带红秀过来，根本看不上这点花生。但其他人来，制衣厂这样做，分明就是给你装点花生在口袋的机会。

果然红秀装好花生后，没多久这边的后勤主任陈主任就出现了。

陈主任年龄四十多，也是会看人的。这跟着罗成一起来的女同志，明显就很拘束，一个生瓜蛋子而已，但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一只钢笔，明显就是来记录东西的一个助手型小同志。

而再看罗成，以前就交谈过几回，但今年几乎就没见过他，都是机械厂采购员刘良在跑他们这边厂要点小东西。

当初认识的罗成，也没有现在沉稳的表现。只不过对方有足够的底气，跟他交谈一些条件的时候，倒也是不卑不亢。但现在，陈主任觉得对方成熟的有点快，一举一动，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稚嫩，坐姿和行为举止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罗科长，难得大驾光临呀，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能关照一下我们制衣厂。”

“陈主任，你可别这样捧我，我这算是啥大驾呀。就是这不是快五月了嘛，我来问问我们厂夏季服装的事。”

“不对呀，罗科长，你们机械厂就算是工业厂，但工作服也是三年一批配额吧。”

“我说的是备用工作服，这不是没多久一些中专生就要分配嘛。我们厂还是需要一些有技术文化人才的。我这边想来提前弄点工作服去备用，陈主任你看行不行。”

“呵呵，你罗科长亲自过来，只是要点备用工作服，能有什么不行的。你让人弄份规格表了，我安排人弄点工作服打上你们厂的标签就可以了。只不过你不应该为这样一点小事亲自来我们厂一趟吧。”

“倒是还有一点其他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陈主任你感不感兴趣。”

“罗科长，你说说看。”

“开不了证明的鸡蛋，西红柿还有茄子。价格还不错，对了，我们厂女职工虽然少，但都是有家属的，你们这边的月经票能不能给我们厂一点。”

“要啥证明，罗科长，等会我就安排人弄一些票过来。工作服的话，你说规格，我安排人给你们立刻弄。”

“工作服的话，到时候我安排我们科的人带单子过来。对了，碎布片呢，这给家里有小孩的，做袜子和开裆裤很不错的。”

听到罗成说碎布片，这可是制衣厂职工的内部福利，一般不对外出售的。但哪怕是内部福利，职工也是要花钱买的，只是不需要票。这就跟纺织厂那边的瑕疵布一样，也是内部处理，职工要花钱的。

这碎布片就是做衣服剪下来的边角料，有大有小，小的可能就只能给衣服打补丁，大的就跟罗成说的那样，做袜子，做布鞋垫子，还有很多地方。

如果是以前，一点鸡蛋和西红柿和茄子就想要他们厂的碎布片，那真是想多了，他们厂的私下资源，以前也是跟家禽厂和肉联厂交换当福利的。

只不过现在家禽和肉，都太紧缺了。除了正规接待能备用点，职工很难吃到肉了。蛋也是一样。

罗成让张红秀拿笔记录着，这要工作服，只是顺带着来出个面。月经票，也是为了厂里的。这碎布片要到，就看量的大小了，多的话整体职工都有，少的话就是私人福利了。

罗成开始跟这边陈主任讨价还加了，主要是他能给出多少鸡蛋，其他两个蔬菜陈主任也想要，不过肯定没鸡蛋重要。

要考虑更多的是陈主任，罗成其实个人不需要这些，他需要布的话，偷偷弄点过来就可以了。更多的是刻意制造一种资源互换的形式，否则罗成好好的拿一些紧俏的物资来卖给制衣厂，什么要求都没有的话，人家可能还会觉得奇怪呢。

不光是制衣厂，后面去其他厂，也都得以一种奇货可居的形式，卖给别人后，还得顺带为机械厂弄点福利品。

最后讨价还价，陈主任答应给罗成这边三大袋碎布片，按照重量称重购买的。罗成这边给两筐鸡蛋，也是一百斤左右，四筐西红柿，外加一麻袋茄子。算是又达成一次福利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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