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伸出手，黑色的尘埃落在掌心，一股挖心般的悲恸感传来，眼泪流淌，他看着面前的巨大蛇瞳，湿润的眼眶证明她此时的绝望和痛苦。

“为什么！”

百米高空上，白羊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下半身卡在了她的皮肉之中，额头的鳞片刮在他的胸膛，鲜血顺着提亚马特的鼻尖流淌。

“为什么！”不甘的怒吼从他的口中喊出，似乎是回应他一般，提亚马特张开了她的口。

“啊！”

似女人的悲鸣，似野兽的嚎叫，回荡在这座破败的城市。

白羊的眼眶通红，心脏如受凌迟之刑，他痛苦地大声吼叫，发泄着他无边的悲意。

忽地，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的双眼浮现出了一瞬清明，面露茫然之色。

“啊！”

提亚马特的叫声从他下方传来，那股撕心裂肺的悲痛再次蔓延于胸中，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鳞片，向着天空大喊：

“为什么！”

另一个声音与他一同响起，在白羊的上面，提亚马特的头顶。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白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镶嵌进提亚马特额头中的身体忽然滑落，他赶忙抓住鳞片，向着女人爬去。

女人雪白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她双手鲜血，神色悲切，向着天空大喊。

身下的提亚马特也同样哀嚎，宛如一名受伤的母亲，在得知子嗣丧生后陷入悲痛无法自拔。

“提亚马特！”

白羊擦去脸上的泪水，向着女人大声喊道。

女人无神的双眼望向白羊，她伸出双手，声音温柔而又亲切：

“我...我不是你的孩子。”白羊强忍住想要向前扑到女人怀中的冲动，颤声道。

女人纤瘦的身体颤抖，此时她的眼中只有白羊一人。

“我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经全部死去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你的孩子了。”白羊低垂着眸子，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怕那一汪深潭般的双眸，将会以母爱之名将他溺死。

女人崩溃地大叫着，如杜鹃啼血。

白羊身体剧烈颤抖，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女人被泪水浸湿的脸。

“这座城已经死了。”白羊轻声说着，他走到女人面前，蹲了下来。

女人缓缓抚摸着白羊的脸颊，眼中尽是母亲对孩子的怜爱。

“你是大地之母，你是生命的起源，你是提亚马特，只要你还在，你的孩子们也都会在。”

白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掌心被自己爪子刺穿的伤口，轻声说道：“只要你还在。”

女人低垂着眸子，重复白羊的话，良久，她缓缓抬头，看着白羊。

她将白羊的手拽到了面前，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轻轻地咬在了白羊的手腕。

白羊并没有挣扎，他对眼前的女人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

鲜血从手腕的伤口缓缓流出，女人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舐他的伤口。

皮肉愈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下一刻，白羊脚下的提亚马特开始震动，没等他反应，女人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白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在心中响起的奇异曲调。

如同还在襁褓时母亲为他轻唱的摇篮曲。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他赶忙爬起身来，看到了一旁的女人，以及她周围的黑泥。

白羊怔了怔，他看着黑泥中走出了一个个人类，他们有男有女，面容各异，走到了女人的身旁。

这就是创世母神的力量？这就是人类的起源？

白羊深呼吸后，缓缓说道：“我会离开这里。”

女人担忧地望着白羊，她语气失落，声音虚弱。

白羊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瘦弱的女人，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自己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女人。

他忽然笑了，这是他来到这个游戏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他快步走到女人面前，神情中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女人出神地注视着白羊，许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柔声说道：

没等白羊再说什么，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她的身体如同尘埃般缓缓消散。

“提亚马特！”白羊惊慌地跑到女人的身前，女人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温柔。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白羊的脸颊，眼神中充斥着母亲对孩子的不舍。

直到女人彻底消散，她身后的人们缓缓跪下，只剩白羊呆滞地坐在原地。

“恭喜各位悦神者出色地完成本次游戏目标，给各位神明带来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食吞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所有存活的悦神者都回到了神域。

“白羊！你真的把提亚马特干掉了！”柳心兴奋地跑到白羊身旁，刚要将他拽起来，却发现他脸上满是泪痕，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发生了什么？”李笑三人也赶了过来，他看到白羊像是丢了魂的样子，赶忙看向四周，发现所在的地方没有其他玩家后才松了口气。

“提亚马特，死了？”白羊此时感觉心脏还是那么疼。

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白羊很生气，他感觉自己有一种至亲死在面前的感觉，但让他更加愤怒的是，他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想杀人。”

白羊在心中喊了一句。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陈茜和徐莲。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