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离开黄金笼的第六天(2 / 2)

况且,云衔宗早在昨天定下自己成为怀渊峰之主时,就已宣告四方。

为什么宋昶会有如此一问?

许娇河迟钝,游闻羽却立刻领悟了宋昶的言外之意。

他的眸光微凉,面容却依然保持着谦和君子的笑容,回应道:“怀渊峰自然由师母继承,只不过师母连日以来数度在师尊的棺椁前哭晕过去,以至于嗓子受损,言语困难。”

“失去道侣的伤痛,想必恒明君应该能够谅解吧?”

宋昶转头,望向一身素衣人比花娇的许娇河,对方的睫毛拢住稚鹿般的眼神,只余留两瓣红唇和一段尖俏的下颌供人随意窥探亵玩——这个女人,哪里有哭晕过去、哀伤无度的样子?

分明是太蠢。

蠢到忘记了自己的道号是何。

宋昶暗自嘲讽完毕,若无其事地说道:“竟是这样——娇河君与无衍道君可真称得上是一对情深义重的爱侣,只是斯人已逝,还请娇河君持重自身,切勿因哀伤身。”

哀痛过度·嗓子受损·可怜寡妇·许娇河抬起宽袖,掩住自己的唇鼻,配合地点了点头。

“恒明君说得确是这个理。”

“诸位别在风口上站着了,随我一同进去正殿吧。”

秉礼长老这才知晓许娇河不说话是什么原因。

他生怕对方再闹出什么笑话,于是匆匆开口,揽下为紫台众人引路的责任。

……

好不容易将宋昶一行人送进濯尘殿内,秉礼长老也从刚才的事故中明白了许娇河的不靠谱。

她认真背诵了名单是事实,可记性不好,遇到陌生人紧张忘词也是事实。

无奈之下,梅临索性用起游闻羽为之寻找的借口,趁着后头的道友们还未上山,把两人拉到一旁的角落:“闻羽,你陪你师母去内院找块面纱戴上,既说出嗓子受损的谎言,就装得像一些。”

“是,秉礼长老。”

游闻羽乖觉地应承道。

许娇河听从露华的建议,刻意没有叫他来祭拜典礼上帮忙。

但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遭。

谎言说出口,不得不伪装。

许娇河揪着衣袖,故意同他拉出两步路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院。

露华和一干女婢留在濯尘殿,为各个修仙宗门侍奉茶水。

内院静悄悄的,唯有风卷树叶的声响。

许娇河让游闻羽等在屏风分隔的外侧,自己行向另一边寻找挡脸的面纱。

她打开衣柜,弯下腰,翻出一个紫檀木的方盒,揭了盖子,里面满满的丝绢手帕。

要和衣衫的色调相协,还要够长,最好连脖子也一起挡住。

许娇河在这头费功夫,又听到那头悄无声息的游闻羽说:“今日我不来,师母恐怕会出糗。”

挑挑拣拣,翻翻找找,许娇河在百忙中含糊道:“谢谢你。”

大概是她这句话敷衍的意图过于明显,游闻羽突兀止住话头,没了下文。

许娇河也不在意,挑出合意的面纱小步来到铜镜前,她将轻薄的布料在面孔上来回比划着,等寻到满意的位置,便将两条细带挂在耳廓之上,试图绕到后脑勺打个结固定一下。

身后陡然出现的微凉指腹蹭过耳骨,接着代替她捻起束面的丝带。

“师母看不到后头,还是让小徒来帮忙吧。”

许娇河想,这里没有旁人,不会传出风言风语,便也默许了。

游闻羽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他手的存在。

唯有撩起满头青丝、丝带的末尾勾过皮肤时才有隐约的痒意。

许娇河叠起腿,翘着脚,享受着游闻羽的婉转温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对她而言,只要不是自己服侍别人,那么谁来服侍她都可以。

片刻之后,游闻羽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好了。”

铜镜里映出半副面孔,柔美的轮廓和秀致的唇鼻遮掩在纱料下,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

嫡母从前常说她这张脸生得妖妖调调,没有做主母的体统,断无法嫁入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族。

如今被面纱一遮,倒多了几分端庄娴静的味道。

游闻羽犹嫌不足,指尖分出一道灵力隐入许娇河细嫩的脖颈,又对她解释道:“一点糊弄人的小玩意儿,想来旁人听到师母沙哑的嗓音,也不会生出兴致强行与您过多交谈。”

许娇河对他的贴心小意十分受用。

心里一高兴,露华告诫过的话语全然忘到九霄云外。

睨过去的半寸目光,混合着又软又绵的尾音:“瞧这云衔宗内,果然还是闻羽跟我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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