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打他丫的!(1 / 2)

有人想到从淡河去臧州, 有人想从臧州来淡河。

前者还在想怎么来,后者已经准备动身了。

金炉中焚烧着名贵的香料,郁金带着浅浅辛辣的气味随牛乳一样的烟气散开。

第五特坐在案前, 端详着案上的一只琉璃杯。在嬴寒山的脑内, 一个贪财好色的人应该有一张非常典型的□□脸, 有肥厚而粗糙的后颈皮,被挤得很小而露出精光的眼睛。

但第五特并不是这样一个人。

第五家的基因非常强悍, 至少在外貌上如此。已经被雷劈了的第五浱虽然被长年的忧思算计,搞得面目比实际年纪还要衰老, 但那张脸仍有美人的骨相。

他的兄弟第五特也是如此。

他是个端正的,甚至是漂亮的中年人, 当他现在坐在这里, 凝神注目地看着手中杯子时, 甚至可以被称赞一声威武庄严。

流光在这精美的杯盏上转动, 第五特出神地瞩目它很久之后,像是留意到什么一样, 轻轻用指甲在它外缘刮了一下。

那里有一处很小的缺损,可能是工匠的倏忽, 也可能是某一次收纳时造成的。

他看着它,轻轻皱了皱眉, 松开手。当啷一声,那贵重的杯盏摔在地上, 粉身碎骨。

第五特的心情并不好, 当然了,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他只是——

——烦。

近来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每一样都不顺他心意。

两千人没打下淡河县城, 反而被斩首了一个校尉的事情就不提了吧,那个姓贺的去而不返的老道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反正他手下有无数这种人。

值得烦的是突然变成了一根刺的淡河。

他已经听说了有一个修士在淡河县城,是的,寻常人叫他们神仙,叫他们仙人,他却能清楚地称呼他们为修士。

第五特知道他们高于凡人,但只是仙人的胎雏,就像一万个凡人之中难有一个成为修士一样,一万个修士里也难有一个真的登仙。

但他们仍旧可怖。

贺仙人那种人不能称作修士——他只是有道法的凡人而已。

虽然第五特摆出尊敬崇信贺仙人,仿佛精神世界全被这个老道的教义牵着走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对手下每一个类似的方士都是这样。

第五特笼络他们,安抚他们,让他们志得意满觉得掌握了这个天家亲王,然后在他需要的时刻把他们甩出去,没有一点犹豫。

总会有人补上空缺的位置的。

但是修士,真正的修士们啊……

第五特站起身,走向悬挂着的舆图,他端详着淡河所在的方向,用食指在上面画了个圈。

屋外来同传的下人缩在门口看着这位亲王的背影,不敢进去。第五特发觉了畏首畏尾的那人,抬抬手示意他过来。

“乌家献上的那一对双生女儿到了。”仆人低着头说,“您……”

“喔。”第五特仿佛提起了一点兴致,“那我就去看看。”

春风越来越暖和了,吹得人有点困。

青黄不接的日子已经逐渐过去,农人们眺望着远处的卷云,心情安定闲适下来。

而在淡河府衙的书房里,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称不上闲适。

淳于狐狸的没骨头的毛病一看到裴纪堂就好。

此刻他端正地坐着,挺直后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那些相面筛签的方士一样,轻轻点着指节。

嬴鸦鸦挨着嬴寒山,但并不看她,她一张小脸紧紧绷着,严肃地蹙着眉。

在场最坐没坐相的还是嬴寒山,她盘膝,但塌着后背,一脸睡意不足的样子,有点像宴会上被提来作陪的闲汉。

裴纪堂在内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闲汉”先开口。

“又打,是吧?”她说。

第五特亲自带兵,兵分三路直扑沉州,林林总总带了一万多人。

这些人倒不是都冲着淡河来的,不然就是真神仙也够呛守得住这里。

事实上,这次他是来打他侄子的。第五争和第五明为了圈地盘撕得不可开交,襄溪王的领土正在混乱的漩涡中沉浮。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第五特不是王八蛋,他要占个大的。

但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他占个大的的同时,也想把淡河搭上。

他所带的主力是冲着襄溪王二子第五争去的,但留了一支部队大概三千人向淡河县城来。

真有出息啊,老板,嬴寒山忍不住想给自家上司鼓掌,打个县城来了三千人!

淳于顾停止了无意义的掐指。“顾以为,”他说,“比起攻克淡河,他们是想围住我们。”

淡河卡在臧州门户上,是运粮的必经之路。他第五特要是不想走这里,那么只能要么北上,要么走山路。

北上他会撞上目前几位王中最不好惹的,以铁甲重骑见长的第五靖,第五特坚决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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