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法印 你根本就对人家不好。(1 / 2)

喜恰手中的法印由李靖所赐, 本就是云楼宫的宫印。

杏瑛被李天王关在玲珑宝塔十日有余,期间也逃脱过,惶恐颤栗之下的记忆深刻无比, 她自然认得。

“这就是云楼宫的法印。”

但说完这话,杏瑛难免神色复杂,盯着喜恰的表情看。

喜恰一整个无动于衷,并且十分迷茫:“没听过的地名儿......”

她什么时候去过天庭了, 杏妖还能在那什么云楼宫撞见她, 还被她所救?她一个灵山名不见言传的小老鼠精,究竟还有什么坎坷且不记得的经历,实在离奇万分。

“罢了。”见杏瑛也是一副忐忑神色,喜恰叹了口气, “想不通的事就先不想了,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也不是她不愿想,喜恰每每深思之际便会头疼难耐,为了让自己不遭罪,她决定往后都要对这些事淡然处之。

杏瑛见她毫不在意, 自己那点心细踌躇反被噎住。

“好......”但这也是好事,忘便忘了, 总比记起来反生了愁绪好, “话说,恩人可有什么喜欢吃的?杏瑛下次拜访一定带来。”

喜恰砸吧砸吧嘴,山下地涌村做的饭菜就挺好吃的, 有一点云楼宫仙厨的......

她步履一顿。

杏瑛也停下脚步, 翘首看她:“怎么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

这莫须有的记忆便是这样,你仔细琢磨便琢磨不出,不经意又跳入你的脑海。喜恰嘶了一声, 虽不是自己主动想的,头还是会隐隐作痛。

朦胧的记忆里,楼阁台榭皆遥远又飘渺,还异常的高大,原是她化作灵鼠躺在一个少年的手心里......

少年启唇,说多给她备些好吃的来——

“啊,我想起来了。”喜恰瞠目,朱唇也不自觉微张,“......我好像拜过云楼宫的神仙做义亲,难怪你在云楼宫见过我。”

记忆里的小少年貌似就是她的什么义亲,这样看去似乎对她还挺好的,但多的记忆也没有了。

恍恍惚惚里,喜恰又想起自己在灵山被贬的经过,有一对父子在佛案前垂首,佛祖大法说着她听不懂的佛理,然后神仙父子俩点着头,老神仙就说要认她做义女......

然后她眼前一黑,人已在凡间了。

杏瑛并不知道这事,微微一怔,并没有说话。

“原来我还认过义亲。”记忆太错乱,喜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叫自己清醒一点,“那是不是得孝敬孝敬?”

她是个知礼的妖精,虽然如今对这义亲印象不深,但总归是门亲缘,于礼于义......

“喜恰妹妹,你莫非有意去天庭拜访?”杏瑛迟疑开口,“但天庭并不好去——”

喜恰琢磨着怎么孝敬,闻言一顿,偏头看她:“我已被贬下凡,如何好去拜访呢?立个牌子意思意思...咳,只得立牌寄托思亲了.....”

从前一贯怯弱的小白老鼠精,又是生在不凡之界,比之杏瑛更清楚明白被贬下界的意义。

不管是从灵山被贬,还是从天庭被贬,她好似都回不去了,并没有太大区分。

那点时有时无的记忆一想起来就会痛,却更能说明这些从前,并不该去想。

杏瑛竟也读懂了喜恰的意思,怔愣片刻,看着她一挥袖,洞府里瞬间变出一张案几并着两个牌位。

喜恰甚至有些兴致勃勃,拎起裙摆就走至桌前,又一顿:“两位义亲,叫什么名字呢?”

李天王吗?那另一个是谁?

看着空无一字的牌位,杏瑛也走上前,沉默一瞬应答道:“若你的义亲当真是李天王,另一位应当就是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

杏瑛看着喜恰,喜恰面上神色并无浮动。

“——名唤李哪吒。”

.......

天庭一如既往的安宁。

水华苑内,天柱流转的浮光溅入莲池,一池莲花舒展怒放,红似骄阳,白若盛雪,正中的金瓣重莲也安谧轻晃着。

“砰”地一声,寂静乍然被划破,红衣盛火的小少年将一扇扇门推开,勃然大怒。

“日日叫你们守着,人给我守到哪里去了?”

被召而来的宫娥们纷纷跪地,自喜恰离开云楼宫后,她们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战战兢兢道:“三太子,小仙们也都不大清楚......”

宫娥们的确是不大清楚细节,玉帝亲口诏令并非谁都能听得,但喜恰放走花妖和被罚都是有目共睹过的。

“软软仙子...许是因私放花妖受了罚......”

哪吒手掌扣在门框上,用力到指尖发白,冷笑了一声:“我没罚她,何人能罚她?”

宫娥们面面相觑,又低首垂目,谁也不敢直接回答。

毕竟她们这位三太子是出了名的做事不计后果,但罚小老鼠精的可是玉帝陛下啊。

“是李靖?”

宫娥们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读到了“糟糕竟忘了这茬”的意思,一人慌忙回答:“不,是玉帝陛——”

一阵劲风掀过,原地早已没了那袭鲜亮红衣。

哪吒脚踩风火轮,直奔光华殿,迎面正见李靖在悠哉晒太阳,怒意更是再上一层。

“李靖,你出尔反尔!”

都说了喜恰是他的灵宠,由他来管教,左右不过一只花妖罢了,哪吒实在没想到自家老父趁他不在家,还玩秋后算账这一出!

“软软去哪里了? ”他极为不耐烦,眼底皆是怒气,“叫她交出来,不然我掀了你这光华殿。”

李靖一愣,旋即大怒:“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是你出尔反尔在先!”

李天王实属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胡须都快气到天上了:“与我何干?是陛下的惩令。”

哪吒一顿,没有吭声。

“......不过陛下倒也没太为难软软,只是叫她下界修行去了。她是个有悟性又有根基在的,想必很快就又能成仙回来了嘛。”李靖依旧很气,但是看哪吒一双眼睛都气得猩红,还是耐下性子先宽慰他,“你也别太急咯。”

早说他这逆子当真在意那小鼠精,上回哪吒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来着......哦,还是千年前的东海畔。

李靖回想起往事,自己那时嘴笨,本意想迂回战术劝下东海再说。谁知话说得太重了,还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儿子受不得这个气,直接挥剑自刎......

唉,他叹息一声,语气又不自觉放轻了:“为父已为她......”

话被人打断,哪吒足下生出风火轮,风风火火的小太子准备告辞。

“我要去找陛下理论。”

李靖瞪圆了眼睛,一整个目眦欲裂,大怒道:“李哪吒——你、你给老子回来!”

“你去找陛下有什么用?本身就是软软先私自动了塔。”一手扯住哪吒的袖子,另一手克制住自己不要动粗,李天王头大非常,“......你放一百个心,为父已为她设下云楼宫的法印,无人能伤她分毫。”

哪吒微怔,不曾想过李靖竟这样好心,面上忽地不大自在起来。

别扭的少年嘴比心快,轻哼了一声:“谁叫你不将塔好好收着?”

不然他的小灵宠也没机会去动,便不会有后头的事。

“李哪吒——”李靖胡须又往天上飘,这逆子简直强词夺理!

“父亲,那为何不再为她设一道追踪术?”哪吒沉默一瞬,转开话题。

他在水华苑仔细看过了一遍,他的小灵宠不知是走得着急还是如何,不止镯子被她落下,连他赠她的双股剑与混天绫都一并放在那里。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又不愿细想。

李靖听了哪吒的话后,觉得脑子疼:“玉帝陛下前头设下惩令,后脚软软走了就要去找?哪吒,你视天庭法令为何物啊。”

为何不能?离经叛道的小太子心里可不屑这些考量,他不但要去找,还要完好无损将小灵宠重新带回天庭。

“况且,谁没事去给人家种追踪术。”李靖神情古怪,似乎不大理解哪吒的想法,“你、你不会......”

“......”

哪吒身子一僵,面色也瞬间不好起来。

一阵灿红光晕乍起,风火轮卷起玉树枝梢的叶落,原地再没了少年身影。

徒留李靖在光华殿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不会吧不会吧,他这好大儿不会真的闲得没事,给自己义妹种过追踪咒吧?

再一顿,李靖忽地有几分悟了。

......

凡间,陷空山山脚处。

喜恰方才从地涌村蹭饭出来,村长曾孙又与她讲了很多关于地涌夫人的胡诌传说,叫她也忍不住听得津津有味。

饭饱,消食,前两日杏瑛还为她送来一双云鞋,说是她从前相赠,如今穿在脚上也觉得十分舒适。

舒服,便忍不住多走了几步。

又在山脚仰望自己打下的这片“江山”——水草丰沛,珍花奇草,山顶高耸入云,实乃仙灵宝地,叫鼠非常满意。

总之,这样的日子,哪里想哪里惬意。

“夫人可知,您如今所居的无底洞也有一传说......”

冷不丁,身后传来沉稳又刻意压低的男声,很有点想娓娓道来的意思。

“多目大哥,你怎得这么喜欢神出鬼没?”喜恰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身后蜈蚣精捋着胡须故作神秘的模样,“什么传说,说来听听。”

“无底洞原不叫无底洞,而叫无我洞。”

蜈蚣善于藏匿之法,呵呵一笑后如烟消弭,复又出现在喜恰身前。

“一说当年,西方佛祖如来的一位弟子曾在此修行,他深谙禅理,入定百年,将所学之佛法融会贯通,悟得了复生长生之法,便被佛祖召去灵山。”

喜恰微怔。

她再抬头看陷空山,一面生一面灭,看似是阴阳两卦,中心处却有无底洞与之相合,使得两面互相依存,譬如“诸法无我”之相。

“他走之后,无我洞中再无\我\......”蜈蚣精真如讲故事般,声音抑扬顿挫,“但因有佛息镇洞,寻常精怪也进去不得,洞府从此成了无底虚空之相,才被人叫做无底洞。”

喜恰微睁杏目,原是她先前想错了,她才发觉这山并非天然而成的八卦阵,而是释法中的缘起之学,竟是个佛阵。

“这是几时的传说?”她着急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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