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处罚，几乎等同于将沈清漪打入冷宫，也彻底绝了沈府崛起的苗头。

不得不说，皇后这招，一箭双雕，的确高明。

在场众人呼吸一顿。

沈薇儿都目露得意之色——在她看来，只要今日能除了沈清漪，她早晚有一日，能踩着沈清漪的尸首，爬到更高的位置上！与那时相比，今日之辱算什么？

萧景琰斟了一杯酒，饮尽之后，将酒杯重重的磕在桌上。

皇后心头一颤。

萧景琰看了一眼沈清漪，眼中积蓄着风暴。

如今的大燕，看似河海清晏，实则满朝蛀虫，而蛀虫之首，便是包括皇后在内的叶太师一族，叶太师觊觎皇位之心，已昭然若揭，若自己今日不处罚沈清漪，反而处罚沈薇儿，那么叶太师师出有名，定会借着“清君侧”之名，散布谣言，动摇民心。

可若自己依照皇后之言，处罚了沈清漪，放过沈薇儿，那沈清漪被幽禁玉芙宫不久，只怕就会无声无息的“病逝”。

想到自己昨日对沈清漪立下的誓言，萧景琰心中隐隐钝痛。

今日这一局，他大意了。

叶太师、皇后、沈薇儿……无数人或鄙夷、或嘲讽、或担忧的眼神，落在沈清漪身上，沈清漪暗暗好笑。

事到如今，她若还看不出这一遭是沈薇儿、叶太师联手演的一场戏，那她就白活这一遭了。

而恐怕在这场戏中，叶太师的目标是皇权。

沈薇儿的目标，是自己。

就在萧景琰难以抉择之时，沈清漪突然起身，对萧景琰微微一笑道：“皇上，嫔妾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说。”

萧景琰见沈清漪眼神哀伤，似乎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声音也柔和几分：“你说。”

“嫔妾自知，尚在沈府时，便与家中姐妹不睦，可嫔妾仍真心诚意对待她们，即使入宫，庶母、庶妹书信所求，也无一不应，却怎知会有今日这遭，嫔妾福薄，甘愿……”

“等等！”萧景琰敏锐抓住沈清漪话中关键一句，立即打断：“你刚刚说书信？是什么信？”

沈清漪佯装茫然道：“庶母跟庶妹每月都会给嫔妾写信，让嫔妾帮忙做一些事，那些信都被嫔妾收在妆奁里……”

方才还言之凿凿的沈薇儿，听到沈清漪保留了书信，脸色遽变。

叶太师似乎也察觉出不妙，扫了一眼沈薇儿。

“来人，去玉芙宫将那些信拿来！”

“是！”

情况急转直下。

本来必死无疑的沈清漪，居然保留了沈薇儿与白姨娘的书信。

皇后突然心中一跳。

她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方才她一心想着保全叶家，却低估了沈清漪在萧景琰心目中的分量，照这个情形看来，萧景琰很明显是不希望沈清漪被幽禁的，而自己居然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她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据茴香调查，沈薇儿目光短浅、粗鄙不堪，可今日的她，不仅算计了沈小仪，还算计了皇上的名声，这完全不像沈薇儿的作风，莫非这件事真正的始作俑者……

皇后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叶太师，发现对方果然面色阴沉，不由叹息一声。

果然。

父亲跟沈薇儿搅在一起了。

沈清漪妆奁中的信，很快被小五子搜了出来。

萧景琰一封接着一封的看了过去，很快便发现了破绽：“沈薇儿，你说你嫁入太师府，是沈小仪逼迫，可这信上，一字一句，都是你和白姨娘想攀附权贵、嫁入官宦之家，你作何解释？”

大势已去，沈薇儿面若死灰，瘫倒在地。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信件，会成为沈清漪扳倒自己的证据，而沈清漪心机竟然深沉至此，连数月前的书信都保留着。

叶太师双拳紧握，猛地将沈薇儿一脚踹开，跪地求饶道：“皇上明鉴，今日之事，皆是这蠢妇一人所为，与微臣无关啊。”

沈薇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太师：“明明都是叶太师你……”

“啪！”

一道响亮对方巴掌声响起，叶太师掌掴沈薇儿后，大声呵斥：“贱妇！休得口出狂言！你方才污蔑沈小仪的清誉还不够，还要污蔑本官的么？好好想一想白姨娘……”

最后一句话，叶太师说的声音极低。

沈薇儿听到后，立即噤声。

她完了，彻底完了。

萧景琰看着演戏演的颇为投入的叶太师，侧头对皇后道：“方才皇后说，沈小仪犯了错，不仅要降位，还要幽禁？那现在叶太师，该如何处置？”

皇后咬了咬牙，看了叶太师一眼，艰难道：“父亲也是受了贱妇蒙蔽，不如就……算……”

“好！不愧是朕明察秋毫的皇后！”萧景琰大喝一声。

皇后惊诧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