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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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月心想这个破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黑虎般的巨大残魂凝成实质,宁如月不知道这是自己撞上的第几个敌人。程澈不知所终,沈放舟与谢归晚更是无所寻。

眼下,只有她们九个被卷入战场的筑基。

噢,不是九个,有余力的修士,只剩下五个了。

黑虎袭来,有刀修先咬牙虎跳相迎,她们几人中宁如月剑术最为精湛,唯有为她手中的快剑留出一招的空白,她们才能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存活。

宁如月紧紧地盯着对手,她的手搭在剑柄上,只是轻轻地虚握,脆弱无力得像是很容易便能被击飞。但她的剑道即是如此,当剑沉睡时连指尖的力度都轻微到不可察的地步,当剑出鞘时她却会紧绷如弓!

宁如月此时就是一张劲弓,她凝视着远处,刀修们开始奋力切割,试图从黑雾中找出一丝对手的破绽,宁如月的呼吸一下子静下来,沉寂如传说中栖息树丛中惯会偷袭的熊。

视线紧紧捕捉着战友与对手的每一次交击,在边境镇守的一年来她对时机的掌握已经远超常人,她甚至有自信说她的快剑徽州无双。

机会来了!一瞬间黄沙漫天日月齐黯,刀修咆哮着横刀,四尺半的刀刃狠狠地与黑虎残魂正面碰撞,就是这一刻,只等这一剑——

宁如月出手!腰间快剑流星般骤闪,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就在这一瞬她望见了自己的队友,刀修没有斩向黑虎残魂,她一刀砍向了那残魂的身后。

“快走!!!”刀修的咆哮贯彻整个战场。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宁如月一个人。

那声咆哮是纯粹的警告,她们是曾经同向而战的袍泽,生平最厌恶后退。刀修已经望见了宁如月的剑,已经望见了对手,她不是不知道那剑会快到什么程度,只是但她依旧不相信宁如月能抗衡这位对手。

可刀修喊得太晚了,宁如月已经收不回剑,她清楚地听到胸膛里的心脏滚跳如战鼓,难以遏制的血气从喉咙间翻涌而出。

这个距离她已经看见了黑虎残魂,于是下一秒她横剑,剑客的道即是无所畏,有无畏的气势在,她也就真的无畏了。

宁如月能感受到灵气从双臂奔涌向剑柄,一切的一切此刻都不重要,战场、血腥、黑夜......她的眼里只有这名对手。剑刃如猛虎般吼叫着刺向黑魂,四野里爆出清脆的叮响,犹如棋子坠地。

宁如月落地,她无力地后退几步,已经没有余力收回自己的剑了。但她有信心伤到了对手,宁如月抬头——

拼力构建的信念山崩般倾塌。

毫发无损的残魂狰狞着扑来,死亡的阴影笼罩,宁如月瞳孔猛缩,头脑一片空白,她心中冒出一个平生从未想过的念头。

她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一刻,青衫如风一般狂涌。龙吼般的啸声破风而来,熟悉的剑刃擦过宁如月的鬓角,将黑虎残魂死死地钉在地上。

宁如月这才觉出长衫尽是冷汗,好似穿着一件铁衣。

“沈放舟?”

宁如月转头,嘴唇翕动几下,劫后还生的幸存感叫她语塞。青衫剑客利索地取回自己的佩剑,身形挺拔一如徽州关上。

这个人曾叫她不要担心,无数次命悬一线时也就真的来赴约了。

宁如月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许久,她一手扶着身旁的刀修伙伴起身,这才道:

“你没死?”

沈放舟掐了个剑决,勉强将失而复得的队友护住。她还未开口,先听见了宁如月带着点惊奇的疑问。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沈放舟差点没噎死,快速将门主的事情同她解释一遍,这才遥遥指向远处那轮烈日:“那东西就是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一团雾气,把它打碎,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宁如月皱眉:“那不是太阳么?”

“不,那是幻境的关窍。”

回答她的却不是沈放舟,而是另一道略有些陌生的嗓音。

纣煦面色沉沉,自己被终古十恨阵卷入一事也就罢了,被沈放舟和谢归晚救下才叫她感到丢脸不忿。

“我亦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这里的战场如何变幻,唯有那一轮炽阳位置稳固如山,所以它才是整个幻境唯一的破绽。”

“不能再拖了,这些残魂已经在逐渐恢复实力,必须再快些。”谢归晚咳了咳低声提醒,催动护身阵的代价难以言喻,她亦坚持不了太久。

当下其余几人不再犹豫,立刻犹如在徽州关般重新结阵。沈放舟与纣煦同时出手试图斩破黑雾,然而还没等她们接近目标,汹涌黑魂便将两人再度打了回来。

沈放舟胸膛微塌,闷哼一声,嘴角隐约闪过惊心动魄的血痕。她先前在两界山动用禁锢已然内里有损,在战场上坚持了这么久,连她也不禁力乏。

黑雾如此,其他残魂却也如此。淡金阵法外涌动着无数试图将她们拆穿入腹的恶魂。宁如月盯着沈放舟祈祷其能杀出重围,此刻却也体虚得连连后退,径直靠到身后巨石之上。

但就在此时,她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宁如月僵在原地,她小心地揭开石盖,同一双熟悉的眼正正撞上。

程澈满身血色,眸子里写满宁如月看不懂的冰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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