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牢狱中冰冷的空气蔓延骨肉, 一股股冷风从看不见的深渊涌来,恍若冤魂凄厉的低语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哭诉着自己的悲惨冤屈。在这凄惨的风声中, 两个人的呼吸声格外不和谐。
面色苍白的女孩跪坐在闭目的男孩身边, 俯身捏着他圆润的脸颊肉, 鸢色眼睛中满是惊讶。
人间失格?异能力?
联想到触摸他时自己被封禁的异能力和同时消失的,连系统都只能削弱的debuff……
阅番无数·里奈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掐住男孩脸颊肉的手指,得出了两个结论:
1.这个哥哥[津岛修治]拥有能消除异能力的能力, 名字叫[人间失格]
2.下毒的人或者团伙中也有异能力者, 异能力叫做[平野之春]
想通一切的玩家恍然一个从早到晚大悟, 犹如新年换上新内裤一样浑身清爽,洋洋得意。
赞啦, 果然不愧是获得过幼稚园推理大赛冠军的女人, 推理能力顶呱呱咯~
“好了, 你这么消极抵抗有什么用, 看你这反应估计也就我不知道这件事了,我随便出去找个人问问不就也知道了?”
里奈缩回手,看着debuff[人间失格]也从状态栏中消失, 微微挑眉。
哟呵, 还是个被动触发型。
“呵呵, 你倒是出去问啊, ”津岛修治顶着一个红印子幽怨地睁开眼, “我倒要看看住在这儿的哪个人青天白日下认不出来大名鼎鼎的[津岛里奈]。”
“你——”转头一想,也是哦。
询问计划胎死腹中。
里奈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在床上,托着腮帮子和他讲道理:
“那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给我提供点凶手的线索怎么了, 难道你忍心看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自己调查真相,却因为没有线索而惨遭失败吗?”
“咳,哥什么!你、你别乱叫!”
里奈“嗯?”了一声,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一点点弯腰凑近他的脸,黑发如水般滑落:
“诶?害羞了吗?哥、哥?”
“说话就说话,别叫这么恶心,”津岛修治不自在地偏头,躲开拂过脸颊的卷发。
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和他打机锋的女孩是他血缘上的妹妹,他们的血管中流着相似的血。
而她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冷。
他伸手把靠近的人推开,说道:
“你离远点,我就告诉你。”
“好啊,洗耳恭听。”里奈飞快坐正,双手叠在膝间,无比乖巧地笑了笑。
变脸之快让人咂舌。
第一次见到这么会演戏的人,津岛修治瞥了她一眼,无奈道:
“你想知道[毒药]还是[婚约]?我就知道这么两件事。”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你算哪门子大人。”
无论是从十岁出头的幼齿外表来看还是十几岁的女子国中生内芯来看,怎么也称不上大人的玩家暗暗咬牙,无比气馁。
可恶,谁规定是不是大人一定要看年龄!岂可修!
“那我要听听毒药是怎么回事。”
“好吧,这事说来也算我倒霉,”津岛修治叹了口气,“我就不该心血来潮去看你,不然也不会发现你倒在桌子前,也不会在叫人后被搜身搜出一包毒药。”
“毒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里奈瞪大眼睛。
“是啊,据说是分析不出成分,但活鼠实验显现致命性的白色粉末,”津岛修治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耸肩说道,“就是一个塞在这里的纸包,但不知道为什么,分析不出具体成分。”
“原来是这样……”津岛里奈若有所思。
看来是凶手发现了误闯进现场的津岛修治,灵机一动决定栽赃嫁祸,把异能力毒药趁乱塞到他身上。
又因为衣服和纸包的阻挡,机缘巧合之下,[人间失格]没有发挥作用,让这包毒药依旧保留毒性被搜到。而异能力毒药,别说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发达的现代医学了,就是科技再进步二十年,也不一定能研究出什么东西。
捋顺来龙去脉,她点了点头,主动问起另一个话题:
“那我和上水家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津岛修治目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上水家的上水茂典呢?”
“知道,那个因为上任第一天搞丢了公章所以自己找人刻了一个,闹了个大笑话的上水家家主嫡长子。”里奈摇摇头,又顿住,不可置信问道,“等等,你不会要说……”
听了这话,津岛修治默默转过头。
反正是嫡长子,要继承家业的,不聪明能怎么办?
答案是娶个势力没有他们家大,但是头脑伶俐的聪明老婆呗。
樱井里奈眼角一抽:“该死。”
原本以为是个什么政治联姻嫁过去各过各的,结果是买个丫鬟去给大少爷擦屁股?
里奈默默磨牙。
巨婴?劳资最喜欢巨婴了,沙包大的人格修正拳吃不吃啊?
什么,不吃?
不吃你**青天白日做什么**不把门的大美梦让劳资给你们家少爷当丫鬟?
心里骂了几句,她手一撑,从铁床上跳了下来。
“走,这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待了。”
“你走呗,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津岛修治拍拍被子,搓搓双臂,作出一副‘请君自便’的手势。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以后她是愤而反抗家族还是默默接受安排他都没意见,看在血缘的面子上,他仁至义尽。
里奈拍了拍身上的灰,轻笑一声:
“你不走?外面可是还有一只黄雀等着杀你灭口,好让他躲起来呢。”
如果她是凶手,就悄悄潜进来杀掉唯一一个可能牵扯到自己的替罪羊,一了百了。
“嘶——”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啊这……”津岛修治犹豫了,不是因为珍惜生命,而是因为畏罪自杀死在监狱里听起来太凄惨了。
樱井里奈举起手,伸了个懒腰,懒懒道:
“到时候没准嫁入上水家伺候大少爷的我会听闻:《震惊!曾经谋害亲妹的凶手被发现惨死在牢狱中,血肉模糊死状极其凄惨》这种新闻也说不定。”
津岛修治打了个寒战。
他就是死,也得出于自己的意愿赴死。
“咦惹,那我还是收拾收拾走吧。”他还是屈服了。
帅哥的自尊心,不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都这么好懂。
里奈颇为自得地晃晃呆毛:
“我们直接走,反正就这点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
“你不懂,人不可一日无书。”津岛修治把书揣进怀里,捞起手电筒,批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什么书这么好看,给我看看。”里奈好奇地凑过来,凭借游戏角色5.0的视力顺利读取了一角内容:
“《恋爱大师亲身授课——如何打开心爱女孩紧锁的门技巧108式》?”
啧,死孩子,眼神这么好呢。
津岛修治面不改色地把书往怀里塞了塞。
“噗,没想到你的爱好还挺独特,加油,我支持你。”里奈憋笑憋得很辛苦。
还以为真的“此间乐,不思还”呢。
一本编织教程看得这么津津有味,这和她上厕所忘记带手机从兜里掏出唇膏读成分表有什么区别,真是无聊坏了。
“啧,不许笑。”
“噗,我没笑。”
“你就是笑了。”
“我真的没笑——噗——”
……
“所以你说的好地方,就是化学实验室?”津岛修治关上门,抬头环视四周。
银白色的试验器械和透明的试管互相交错,形成了精密又冰冷的森林。
坐落在木质廊檐和建筑中的一座现代实验室,推开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有种超现实的割裂感。
“当然不是,只是我想看看那包毒药再走,说不定能从成分上找到什么线索帮我抓住凶手呢。”里奈踮起脚尖扒在桌沿上,用力抬头向上看。
一排排错落有致的试管烧杯装着不明液体排列在桌子上,让人不明觉厉。
里奈抬头,借着桌子的阻碍冒头看了看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确认能照到的范围。
她拉起津岛修治的手,两个人弯腰前进,避开可能会拍到他们的路线,穿过两个大实验桌,来到墙角上了锁的柜子前。
两个孩子挤挤挨挨蹲在药品柜前,玻璃柜门紧闭,门上挂了一把锁。
里奈碰了碰紧闭的锁头,吐槽道:
“这么高科技的地方用一把机械锁是不是有点太潦草了。”
“有时候最原始的保存方式才是最好用的,”津岛修治摸索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这锁头的钥匙有两把,分别在两个不同的负责人手里,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杜绝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那怎么办?砸掉吗?”
“我看就算两个人加在一起砸在防弹玻璃上,受伤的也只会是咱们两个。”
“嘶——那这怎么办,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时间没人混进来了,难道还要冒险去找钥匙?”
里奈颇为痛苦地扶额。
明明玩的不是恐怖游戏,怎么也有找钥匙开门环节?!
“……”津岛修治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抬头,余光瞥见她头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黑色闪光,灵光一闪。
“你头上的是发卡吗?”
“啊?头上?”里奈惊讶地举起短手在头顶摸来摸去,从海藻般的长发中捋出两个黑色的一字发卡。
“可能是不熟悉的女仆拆头饰的时候落下的吧,你要吗?”里奈把头发撩到背后,大方地把发卡塞进他手心里,“你喜欢就都给你好了。”
津岛修治抬手,用牙一咬一掰,发卡被拆成了弯弯绕绕的铁皮,他捏住铁丝的一端,对准锁头的锁芯插进去,神色凝重地抖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