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忍着尴尬和懊丧翻了视频。

虽然发生了意外, 但两个人亲亲的样子幸好录下来了一部分，要不然重新找机会弄的话肯定麻烦又尴尬。

最后他精挑细选截了一张照片，实打实的, 完全不是错位。

不过现在爆出来的时间点不太好, 马上就快要考试了。反正又没有强制说什么时候拍的造谣照片，等考完再说吧。

项南廷最近老是问自己想去哪上学，班上还有不少人问。裴辞做完任务就走了, 自然是给不出准信，只说了好好准备考试。

班上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了，就算基本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对待这件事上也慎重了起来。

江宁倒是和平常一样, 裴辞不想耽误他学习, 从上一次后进度条到现在还没动。

他整理了一下现在的任务进度, 三个人的任务条都大差不大还有一点儿就满值。

应该快要结束了。

裴辞觉得耽误江宁考试不好，另一个人却不这么觉得。

江宁在和往常一样准备回家时被人高马壮的保镖拦下来了，他没说什么, 神色平静地跟了过去。

……

私密性良好的包厢内, 两人相顾而坐。

裴止缓缓抿了口咖啡，瞥过男生平淡无波的表情，他对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

助理把文件带摆在江宁面前，默默关上门出去了。

裴止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和大理石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目光淡淡地问。

江宁目光慢慢划过桌面上的亲子鉴定书, 轻声道：“大概在三年前，刚入学的时候。”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从他们无意中泄露的算计来看，大概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庭，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家。

三年内因为他入学华扬这个上流子弟大本营, 那对夫妻回来了一趟，江宁才知道了裴家。

然后，便见到了裴辞。

只一眼，就忘不掉他了。

江宁缓缓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完全没有和分离多年的‘哥哥’联络感情的想法。

恰巧裴止也是。

多年坐于权利下的沉淀使男人充满上位者的压迫和冷漠，俊美深邃的面庞只有触及到自己相伴了十八年的弟弟时才会温和下来。

他现在的样子和往日一样，打理妥当的发丝一丝不苟，只有眼下淡淡的青色彰显了心情不如表面的平静漠然。

江宁很淡地扬了下唇角：“你很开心吧？”

“和多年爱而不得、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宣告出爱语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被直接点破了隐藏多年的心思，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交叉着指骨看着他，幽深的瞳色情绪不明。

“你敢说出来吗？”

江宁唇边笑容扩大，“你敢告诉他，你爱他这三个字吗？”

裴止眸色沉沉，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紧。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裴止更了解裴辞的人了，这也是多年情愫难以宣泄的原因之一。

裴辞不会、也毫无可能爱上自己的兄长，甚至于如果知道没有血缘关系后，恐怕还会远离，两者再无任何可能。

江宁一字一顿：“但是我可以，我更幸运。不论是处于愧疚的补偿还是其他，他会有很大的概率答应。”

无论是好是坏，江宁注定要成为裴辞记忆中永远不可能忘却的人，他天然占着最独特的身份。

他几乎要感激当时的交换了，从两个婴儿交换怀抱的时候，他们就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而你，作为‘哥哥’。因为交换爱上了他，也因为交换不能爱他。”

裴止注定了只能说‘哥哥’的角色。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

裴止淡淡抬眸，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样子，慢条斯理道：“既然这么自信，怎么还会用‘有很大概率’这种词。”

江宁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他自然也清楚，去掉关于交换的因素后，裴辞对他并没有其他感情。

男人从文件最低下抽出一章资料，轻飘飘地放在桌面上，“‘丁眠蒋，乍然听到倒是不容易和‘江宁’联系在一起。”

那张纸上正是江宁用这个化名透露给裴辞身份存疑的信息。

‘宀’的发音和‘眠’相同，不怎么用心的伪装，像是……也期待着被发现。

“你是特殊不假，但也只是如此。”裴止开口道，“小辞已经在项南廷哪里住了八天了。”

“项家那个孩子和小辞一起长大，自然是比你更受喜欢。”

像是结了冰霜一样，气氛一点点地冷凝。

……

江宁整个都是复杂的，他不在乎少时受到的苦难，那些狼狈的苟且偷生的过去，那些为了生存跑去打黑拳的经历。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不在乎自己或许本来可以有什么样的人生。

胸腔内的心脏宛如一滩死水，机械地跳动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知道要活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

三年前入学时坐在台下，看着精致冷淡的少年在礼堂最前方演讲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