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母语如此难以理解。
什么叫……烤羊烤得很好所以被尊称为“羊之王”？你认真的吗？？你这攻略到底是怎么做的啊！？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满脸无语道：“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啊？”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作为羊组织最强的那个人，中原中也很清楚这个群体有多排外，尤其是对于成年人，那都是切切实实的敌意了！
如果这个家伙真的一无所知, 就这么走进羊的地盘, 怕是会被他那些危机感十足的同伴杀掉的吧。
告诉这个家伙这种传言的人, 绝对是想让他死吧！
“就、那么听来的啊。”森鸥外的事不好说，艾斯目光一飘, 非常没有水平地转移话题, “总之！我们现在就去那个烤羊店！我今天可是带足了钱的，绝对让你吃到饱！”
说着他就拉着中原中也飞奔起来。
“不、等等——”羊组织、才不是什么烤羊店啊！！
中原中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跟着飞奔起来。
吃了一嘴的风，他才想起用自己的重力异能强行止住艾斯的脚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家伙, “冷静下来了吗。”
艾斯的眼珠子动了动, 转向了中原中也的方向。
“嗯……”
中原中也解除了异能力，正要说点什么, 艾斯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惊讶地叫起来：“哇！你刚刚那个是什么能力啊？身体一下变得好重，都不能动了！”
“是重力。”这个没什么不好说的，镭钵街甚至一些外面的势力都知道, 而且这个异能力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
“重力？”艾斯想了想自己之前见到的子弹突兀停在半空，然后又被控制着飞射回去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刚才被施加了重量的事情，说道：“我好像见过类似的能力。”
“嗯？”中原中也一愣, 讶异地看了过来。
就连森鸥外也没忍住凝神旁听。
同样的重力异能，除了中原中也外，他就只知道一个欧洲的暗杀王魏尔伦。但是艾斯又不可能见过魏尔伦，所以, 是另一个世界的恶魔果实能力吗？
“就，金……有个人的能力，能让自己接触到的东西飘起来，不过好像不能让东西变重。”艾斯开口就准备说名字的，但一想到这个世界又没有金狮子这个人，万一人家听了名字再一查查无此人，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骗他，于是又把这个外号给吞下去了。
“唔，还有一个能控制自身重量的，不过就只能控制自己的重量，别的就不行了。”
“啧，”中原中也用意外的眼神看着他，“看不出来啊，你这家伙居然意外的见多识广啊。”
“嘿嘿，嘿嘿。”艾斯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也就是去的地方多，见得就多了。”
“去的地方多么……”中原中也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他有时候也想过，想带着羊走出镭钵街，到外面的世界去，去过普通人会过的生活，但羊的大家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并不愿意轻易离开。
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是未知，而镭钵街有中原中也的强大能力作为底气，他们在镭钵街活得游刃有余，甚至可以狐假虎威去享受一些以他们的能力达不到的待遇……他们已经习惯并沉湎于羊在镭钵街的强大和安稳，并恐惧着离开镭钵街会失去这一份殊遇。
他曾经也向羊的同伴们提出过离开镭钵街，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提出了反对，所以这个提议就此否决，他也再没有提起过第二次。
明知道会被否定的提议，被否定一次也就够了。
“对啊！”一提到这个，艾斯就来劲了，他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你听说过空岛吗？还有鱼人岛！”
本来对前面的空岛有点感兴趣的中原中也立刻就被后面那个鱼人岛给槽住了，“什么鱼人岛啊，那只是别人想象出来的吧？就算真的有什么美人鱼，那也只可能是异能力者啊。”
是的，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这么现实，童话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森鸥外倒是不这么认为。艾斯来自另一个有海王类那种神奇生物的世界，说不定那个世界真的就有浮在天空的岛亦或是美人鱼生活的鱼人岛。
“唔，不啊，就是那种，种族嘛，一整个鱼人岛上都是人鱼和鱼人的，不可能所有的人鱼和鱼人都是能力者吧？”
中原中也的注意力本来是在这个种族上的，但听到后面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质疑的声音：“……鱼人？”
人鱼他知道，就是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鱼尾的人类幻想中的生物，但鱼人……该不会是反过来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的生物吧？
中原中也在脑海了想象了一下，只觉得毛骨悚然。
怪像什么异形之类的。
艾斯组织了一下语言，给他描述道：“唔……就是体型四肢和人类一样，但外皮和鱼类一样，有和鱼一样的颜色以及鱼一样的鳞片和膜之类的，有的手指间还有蹼！还有的，就章鱼鱼人那种，会有好几只触手——”
“……别说了。”中原中也脸色有点难看地制止了他，这种生物，只要想象一下都会觉得有点恶心。
于是艾斯痛快地做下总结：“总之就是，虽然有人类的大致形态，但外貌特征上会有很多鱼的特征，至于是什么特征，就要看那个鱼人是什么类目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思维发散了一下：“那人鱼也是吗？如果是章鱼人鱼，那鱼尾是不是就是那种，全都是章鱼脚的尾巴？”
艾斯回忆了一下自己见过的人鱼，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诶，我没见过章鱼人鱼，不过鲨鱼人鱼我倒是见过，夏利夫人的尾巴就超级大，颜色和硬度好像也和其他比较弱小的鱼类不太一样。”
都举出具体的名字了，中原中也不由地相信了一点，“你居然还见过！外面居然真的有人鱼这个种族啊！”
中原中也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真想亲眼看看那样的生物。”
“那我……”带你去看啊——艾斯说到一半就卡壳了。他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生物。之前森鸥外就告诉过他这个世界是没有海王类的，万一也没有人鱼族呢？
于是艾斯卑微地向森鸥外问道：【鸥外先生，这个世界……有人鱼族、或者是鱼人族吗？】
森鸥外语气温和，像是在对他微笑着说：【没有呢。】
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吃几次亏怎么会长记性呢：）
艾斯：【……】
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中原中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后半句，不由奇怪地问道。
这次艾斯顺利地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说：“那我们先去吃烤羊！”
中原中也表情一僵。
话题都已经歪了那么远了，为什么突然又转回来了？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纠结地问道：“你从哪听说羊之王是个……卖烤羊的？”
“是鸥……”差点说漏嘴的艾斯紧急改口，“就……羊之王，一听就知道跟羊有关嘛。”
中原中也：“……”
虽然确实跟“羊”有关……但这个羊根本就不是那个羊啊！
中原中也一肚子的槽想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羊之王’的‘羊’，可能不是烤羊肉的那个羊呢？”
“那是什么羊？难道是不能烤着吃的羊吗？”
中原中也：“……”
这个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说这家伙是在溜他吗！？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艾斯，“你来镭钵街之前，难道都没有调查一下镭钵街的情况吗？”
“当然调查了啊！”艾斯泰然自若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被他标记了路线和目的地的地图，摊开在两人面前，“你看，我连路线都找好了！”
中原中也：“……”
所以你说的调查情况，就是调查了一下目的地在哪以及怎么走吗？
他凑过去瞅了一眼。好家伙，羊组织的据点还被着重圈了起来作为目的地。而且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已经完全不在地图上用红线画出来的那条路上了啊！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
你特么是傻子吗！？
中原中也有点无语又有点恼火，大概是因为这个家伙是少有的对他释放善意的人，让他忍不住就想照顾一点。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家伙，镭钵街可是很乱的，我说过的吧，进来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你好歹也先把镭钵街里面有些什么不能惹的势力搞搞清楚吧？”
艾斯伸出食指蹭了蹭脸，“我觉得没有什么势力是我不能惹的吧，我好像也跟你说过，我其实挺强的？”
中原中也直接挑起了眉梢：“挺强的？没什么不能惹的？”他嗤笑了一声，“你难道觉得你能打赢我吗？”
艾斯思考了一下，说：“虽然不一定能打赢，但你肯定也打不赢我！最多平局吧！”
中原中也给他逗笑了，他撸了撸袖子，朝艾斯伸出手指勾了勾：“要来试试吗？”
艾斯眼睛顿时一亮：“好啊！”
森鸥外：【……】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沧桑.JPG
……
两个人的能力可以说是互相都奈何不了对方，中原中也可以在被他触碰的人身上施加重力，甚至可以直接利用重力从地面撕起一块地皮举起来或者直接让地面塌陷下去，可艾斯的三种霸气里面就武装色学得最好，中原中也可以用重力迫使他无法动弹，但……破不了防。
最后两个人干脆默契地不再用能力，而是单纯靠体术比划了起来。
艾斯的体术显然比中原中也要强，但中原中也的身体密度比较大，也就是说，身体本身的防御力就很高，在这方面森鸥外就略逊一筹了。
最后，艾斯晃着一只有点脱臼的脚腕，用手肘和这只脚的膝盖把人压在了地上。
“是我赢了！”他咧嘴笑道。
“是是是，你快起来！”
在艾斯松开他起身后，中原中也拍了拍蹭上灰尘的衣服，然后看向艾斯的脚，“你的脚应该脱臼了吧？”
他常年和人打架，对自己下手的力道也很清楚，而且也见过不少脱臼的情况，艾斯的脚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按上去。”
羊组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强的，或者说，正好相反。羊组织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只是普通的未成年而已，最多比普通小孩更能打、更能跑，但要说到健康，估计所有人都不算合格。
外人会因为中原中也闯下的威名而避免与羊起冲突，但中原中也也知道，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羊里面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违背他说过的话，去招惹一些以他们的能力对抗不了的敌人。他在的时候可以替他们挡下来，可如果敌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就伤害他们甚至杀害他们呢？让他回来给他们收尸吗！？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害怕他的威名，有的人不怕死就是疯，也有的人会抱着侥幸心理，在遭到报复前就跑掉，有好几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羊的同伴就真的死了！
不过虽然他及时赶到，但受点伤就不可避免了。羊组织是由镭钵街的未成年们聚在一起抱团形成的自卫组织，在收留他以前在镭钵街属于弱势轻体，就算受伤生病，也是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没办法，才会去偷、去抢所需的药物和医疗物资。
脱臼这种伤势的修复方法，也是这期间摸索出来的。
中原中也看过羊的同伴处理脱臼的情况，自己也跟着上过手，因此也会一些。
艾斯老老实实地找了块在刚才的比试中裂开的石块坐上去，把脱臼的那只脚伸了出来。然后忍不住又跟森鸥外吐槽：【鸥外先生，你好脆啊！】
森鸥外：【……】
知道了知道了，我脆弱极了，所以你别老折腾了可以吗？
中原中也蹲下来握住他的脚踝，摸了摸骨位，然后一个用力，就给他按了回去，起身拍了拍手，问道：“怎么样？”
艾斯短促地嘶了一声，然后扭了扭脚，笑着比了个大拇指：“OK！我觉得没问题了！”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先走两步看看。”
艾斯下地才走了一步，就肿痛得抽了口气把脚缩起了一点，满脸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在他对面嘲笑了一声，“行了，我送你出去，免得你等下被人趁机干掉了。”
“我才不会被干掉！”艾斯立刻反驳，然后又拿出了他的地图，“先去吃烤羊，说好了请你吃的！”
中原中也：“……”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暴躁地赶他：“你都这样了还吃个屁的烤羊！赶紧给我滚回去！”
艾斯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的，“我只是脚伤了，又不是嘴巴伤了，不妨碍我们吃烤羊的，走嘛走嘛！”
换成以前，他的脚一接回去就完全没事了，甚至可以与和同伴们一起开宴会无缝衔接。现在接好了走路还会痛，肯定是因为鸥外先生身体太弱了的缘故！
果然回去还是要加强锻炼才行！
中原中也再次深呼吸，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吃“羊之王”的烤羊，尽管他也并不想让这家伙觉得自己是个烤羊的，但为了打消这家伙离谱的自以为，他还是决定坦白。
于是艾斯就听到中原中也幽幽地说道：“羊之王不是卖烤羊的，他也不会烤羊。”
羊那种肉类资源，在镭钵街这地方能搞到预制的熟菜都算难得了，要搞到新鲜的生肉简直就是奢侈，就连羊之王中原中也自己都没吃过几次羊肉。
“不可能！羊之王不会烤羊为什么要叫羊之王！？”艾斯完全不信，而且他也不认为森鸥外会骗他。说到底，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中原中也咬牙：“因为他所在的组织就叫‘羊’！而他是组织里最强的那个，所以被叫‘羊之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羊之王就是烤羊的！？”
“可是……如果不是养羊卖羊烤羊的，什么组织会叫‘羊’啊？总不能是什么暴力组织吧？暴力组织叫这名也太跌份了，一听就好柔弱的感觉，一点威势都没有……”艾斯有点纠结和委屈，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呀！
【羊·太跌份了·好柔弱·没威势·之王】中原中也：“……”
青筋暴起，并且突然觉得有点羞耻。
他用力地喘息了两口，然后才咬牙切齿地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说道：“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跌份、柔弱，并且没有威势的羊之王呢。”
森鸥外：哦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面就让他觉得十分好笑。啊，果然，只要艾斯君迫害的那个人不是他，森鸥外就觉得看戏还是蛮爽的。
艾斯的表情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