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2 / 2)

少年君子果不其然露出羞赧之色,许是以为刺痛了江芸的自尊,不敢说话。

“你怎么来了?”江芸芸不解问道。

黎循传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却见摔在地上的食盒边上蹲着几个小乞丐。

“我,你的食盒忘记带了,我给你送过来。”他不好意思上去,只能讪讪说道,“我再去家里给你拿一些糕点来吧。”

他还未出巷子就看到外面围了一群人,听到有人说‘兄弟打起来’的话时便心中咯噔一声,拨开人群,正好看到江蕴压着江芸,便扔了食盒要去救人。

那些乞丐可不管这东西是不是他不小心摔的,早早就扑上去抢,甚至还争得打了起来。

江芸芸摇了摇头:“今日谢谢你了。”

黎循传连连摇头,还是满脸担忧:“先回我家休息休息。”

“我得回家了。”

就在此刻,她肚子又是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巨响,两个人莫名对视一眼,随后各自移开视线。

黎循传的脸已经红得不能见人,江芸芸也尴尬地站在原地。

现在都过午时,她今日还未吃过饭。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再拿点糕点来。”黎循传小声劝慰着,“你若是真的要读书,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去哪里读书。”江芸芸心中微动,紧接着无奈叹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黎循传真的被家里人教得很好,听着这话不仅没有鄙视,反而露出几分悲切,他顿了顿,认真说道:“我想再去劝劝我祖父,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再等我一下。”

江芸芸抬眸看他。

黎循传被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但我祖父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我,我也不一定……”

“多谢黎公子。”江芸芸弯腰拜首。

黎循传连忙把人扶起来,不好意思说道:“你现在这里等着。”

江芸芸目送小君子快步离开,低着头,捏着手指。

她本以为被那位老先生拒绝后此事再无希望,谁知来了一个江蕴,又谁知,这位黎家小公子是这样热心肠的人。

他虽然聪明,却也年幼,未必有大人看透人心的本事。

不巧的是,他面对的是大人江芸芸。

她,用言语蛊惑了他。

————

“怎么去这么久?”黎民安不解,“这几日你跟着我走动,无法耐下心来读书,等过几日祖父考教,小心挨打。”

黎循传站在爹面前心不在焉点头。

“这是做什么?”黎民安蹙眉,“坐立不安,有失体统。”

黎循传抬眸,那双温柔腼腆的眼睛注视着爹,小声说道:“江芸在江家的处境并不好,仆人都敢随意欺辱他。”

黎民安眉心紧皱:“那位江家大公子温文尔雅,以礼待人,江家的家风想来不至于此,许是刁奴欺上瞒下,肆意妄为。”

“上行下效,若非主人家不重视,那些刁奴怎么敢动手。”黎循传辩解着。

黎民安心中微动,但还是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可议论他人家事。”

黎循传不服气的站在这里。

“还不去读书。”黎民安赶人。

黎循传面露难色:“我之前为了救江芸,把糕点撒在地上,我叫他在巷子口等我一下,我再去拿一些送于他。”

黎民安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谁知黎循传还是没动弹,继续一板一眼说道:“我还想去找祖父,希望祖父能再考虑收徒之事。”

黎民安大为吃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儿子。

这个儿子最是谨慎温和,对外彬彬有礼,却不会过分热络,今日怎么对这个江家小子格外上心。

黎循传只是沉默地站着,并不后退:“宰予懒惰成性,昼夜贪睡,爹也常用昼寝宰予来激励我不可整日浑浑噩噩,可即便这样懒惰的人,孔夫人虽认为其“朽木不可雕”,但从未放弃宰予,甚至更加严格要求他,这才使得宰予成为一代谋士。”

黎民安看着儿子的倔强,无奈叹气:“可他心不诚,你祖父已致仕,我年过半百,并无所长,伯父们也正值上升,你的兄长并不出色,江芸这样的人,越是聪慧,越是福祸难料。”

黎循传沉默。

“你祖父历经四朝,靠得是敬小慎微,动不失时,绝非一时心软,如今他年事已高,我想给他收个徒弟,是希望他心中有念,安心过日,长寿惜福,如今江家不齐家,迟早会兄弟阋墙,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

“这天下聪慧之人比比皆是,我朝神童难道还少吗?若是扬州找不到,便回岳州找。”黎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再拿此事叨扰祖父,送好糕点便回来读书吧。”

“你后面要下场秋闱,不可再被其他事所叨扰了,退下吧。”

黎循传失魂落魄离开。

黎民安看着小儿子失落的背影,又思及仲本当日之言,沉吟片刻后朝着后院走去。

————

黎循传出来时,江芸芸正和乞丐蹲在一起。

她见黎循传一脸纠结地走过来,便知此事大概是没戏。

她揉了揉脸站了起来,还不等黎循传开口就笑说着:“大中午的劳烦你跑来跑去。”

黎循传面露难色:“对不……”

“没有什么对不起,这事本就是你帮我忙。”江芸芸打断他的话,宽慰着,“这事不成,我再去找一个厉害的老师,你不必为此揪心,也不用耿耿于怀。”

黎循传叹气:“扬州学风浓郁,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他顿了顿,把腰间的一块玉佩扯了下来,递了过去:“就当是之前在梅林的赔罪。”

江芸芸见这块玉玉质光滑,色泽温润,繁琐细致的葫芦花纹纤毫毕现,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一般。

“不必。”她十分心动,但断然拒绝,“此事黎公子不必多想,有这盒糕点就够了。”

江芸芸还未靠近院子,就听到陈妈妈和人争吵的声音。

“芸哥儿最是胆小,怎么会打人。”

“我自然不是说三公子诬陷,但芸哥儿就是不会打人。”

“二公子回来,让他说。”章秀娥一见到人,就气势汹汹质问着,“你打三公子了?”

江芸芸把手中的糕点盒子递给周笙,好整以暇点头:“打了啊。”

周笙倒吸一口气。

“那肯定是有误会的。”陈妈妈为他辩解,“说不定是不小心碰到的。”

“没有不小心碰到。”江芸芸笑眯眯说着,“就是打得他。”

陈妈妈也沉默了。

章秀娥一脸得意:“那就请二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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