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叁拾贰(1 / 2)

钟隐月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山宫一角。

白忍冬小小一发雷咒,他的屋子就破了一个大洞。

那处被炸得焦黑,两三块摇摇欲坠的焦木块风中残烛地晃了会儿,在钟隐月面如死灰的目光中,掉了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

钟隐月内心哇凉。

终究是逃不过一劫——几日前,玉鸾山被天道劈雷,虽是后山着火山门毁了,但好在别宫和山宫都没受到波及。

结果今日,山宫还是没逃开“雷劫”。

半晌,青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将在场所有人拉回了神。

白忍冬满面惊恐,扑通跪了下来,伏到地上不敢抬头,吓得声音颤抖:“师……师尊……”

钟隐月看了看那处大洞,看了看旁边空地上的焦黑,看了看另一边同样灰飞烟灭的桃树,又看了看跪在脚边的白忍冬。

白忍冬吓得发抖。

钟隐月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摔碎了个碗就被骂得狗血淋头,可后来某次去到同学家里,那同学打碎了碗,他妈妈却是问他有没有伤到,又柔声说让他扫起来就好。

思及至此,钟隐月无可奈何地笑了声。

“是我让你试试的,你怕什么。”他说,“你这天赋的确惊人,竟然能波及如此之广。”

白忍冬不知该回他什么,趴在地上沉默不语,抖得更厉害了。

,钟隐月无奈:“行啦,抖什么,我又不吃了你。毁都已经毁了,我再骂你罚你,它也不能回到从前。我不怪你,且起来吧。”

钟隐月低手去把白忍冬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为对方拍了拍身上的雪和脏污泥土。

白忍冬丝毫不敢相信,他毁了天决门长老的山宫,居然能不受任何责罚。

他缩着肩膀,几乎不敢直视钟隐月,小心翼翼道:“师尊……当真不怪弟子?”

“怪你又没好处。”钟隐月说,“毁了我的,给我修好就是。你们都跟我来。”

钟隐月带着三名弟子,走上山宫台阶。他让他们在门前等候,自己一人进了宫中。

他从书案上随意拿起两张宣纸,再次出了门去。

他领着几人走到破洞旁。这一处不仅是山宫被打出了个洞,连宫外的走廊都毁了。

钟隐月吩咐他们都去拿些木材来修缮用,几人立刻应声离开。

不多时,他们抱着许多木材回来了。

三人将木材放到地上,询问钟隐月:“师尊,要怎么做?”

白忍冬忐忑地拿出锤子和钉子道:“师尊,既然是弟子毁的,那就由弟子把它……”

“你一个人修,修到猴年马月去呀?”钟隐月说,“行啦,这也不算严重,我顺便再教你们点东西,都走近些。”

三人向他走近几步。

钟隐月拿出刚从宫里拿出的宣

纸来。()

虽说这些杂事,平时都交由弟子来做,但其实有更轻便的法子。让你们做,也是磨炼你们身心,也顺便孝敬孝敬师长罢了。该做的事虽说一定要做,毕竟都是做弟子的本分。但回了别宫,你们想必也要自己打扫宫舍,到时若想偷偷懒,就可用这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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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本身也不轻松,想偷偷懒的时候,便顺心偷偷歇一歇就是,别对自己太苛刻。”

弟子们应声说是。

“如你们所见,这不过就是张宣纸。”钟隐月甩甩手中的两张宣纸,将其中一张折了几下放入袖中,拎着另一张道,“想偷懒,活计自然也不能不干。”

他边说着,边从宣纸上用手撕出来一个略微粗糙又圆头圆脑的小人来。

“这招,便是用来做些苦力。”

单薄宣纸撕出来的纸人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仿佛风大些就能把它拦腰折断。

钟隐月在它身上的半空中写下一咒印。

指尖划过之处,都形成了一抹金色的划印,且并不消散。

待咒印完成,这道金色的咒印立刻通体一闪,那是法术已成的宣告。

咒印向下下沉,缓落在纸人身上。

钟隐月咬破食指,将指尖血按在纸人身上。

咒印的金色光芒立即一散,不再发光。

纸人突然浑身一扑棱。

三个弟子吓得哆嗦。

纸人又扑棱几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了!”温寒惊讶道,“师尊,这是什么法术?”

“不知道。”钟隐月说,“这种小法术没人起名字。只是以血为契,让它吸收一些我的灵气,帮我做会儿事。”

小纸人在原地转了半个圈,摇头晃脑地看向它的“主人”。

这类以自身灵气制作的傀儡之物,都有辩主的能力。

小纸人啪啪地朝他跑过来。

钟隐月望着它摇头晃脑的模样,继续解释:“它没有生命,给予无命者生命可是禁术,你们别弄混了。只要对它们画下灵气相接的咒文,给予它一滴指尖血,它就能作为你没有意识的分身,听从你的命令帮你做事。”

“可以用它打打杂,但这法术在数个时辰之后便会失效,自行销毁。”

说罢,钟隐月对跑到自己身边来仰着头望着他的纸人说,“去把这块地方修缮好。”

小纸人一点头,转头跨着大步啪啪啪地跑走,两只纸胳膊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陆峻有些怀疑:“可是师尊,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能搬得起那般重的木……!?”

陆峻话还没说完,那纸人就用薄得几近透明的胳膊生生举起了一块木板,颠颠地朝着破洞跑走了。

陆峻下巴掉地。

钟隐月淡淡道:“我刚说了,这是我没有意识的分身。有我的灵气加持,它的力气同我一样,躯体也硬得很,不会真如宣纸一般,一吹就跑。”

“好

() 厉害……”

三个弟子望着那纸人忙上忙下,连锤子都举了起来,惊叹不已。

“别光傻看着了,你们也来做一做。”钟隐月招呼他们回过头来,“我来教你们此法的咒文。忍冬,我这儿可是你给轰了的,你多做几个。”

“是!”

钟隐月又嘟囔了句:“你灵气这般高深,做出来的纸人想必力气也大,更好用些。”

白忍冬被说得脸红了红,不好意思道:“师尊谬赞……”

“好了,先撕纸人吧。”

钟隐月将方才收到袖中的宣纸拿了出来,将两张宣纸各自交给他们,道,“撕得好看些啊。”

山宫内,寒流从被炸开了的破洞中涌进来。

毛裘中的兔子往里面缩了许多。

外头的那三个弟子不知是撕了如何奇形怪状的东西出来,时不时地吃吃笑了几阵。

兔子却觉得分外刺耳。

一时间,它想起了在另一座山上的许多事。

犯了错,原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它这样想,闭上了眼,趴了下去。

这之后几日,钟隐月稳步教导着白忍冬。

主角倒不愧是主角,很快就摸清了自己体内的灵力的能量,没过几日就摸到了门道会了些收放法术威力之法——代价是又毁了半片林子。

怕他又轰了自己的屋子,钟隐月特意带他们去了后山。

反正山门还没修缮,此刻还是一片废墟,随便他祸害。

本来这片废墟都烧净了,幸存的林子已在百米开外,结果白忍冬一个没收住,又将远处的林子轰掉了些。

他又弄出这等核爆时,钟隐月禁不住捶了捶胸口,咽下快到嘴角边的血,心疼修缮要用的银子。

好在他进步很快,没几日就能控制好些了,钟隐月对此还算欣慰。

苏玉萤在钟隐月动手教门下弟子实战这日午后就醒了,比陆峻所说的晚了半日。

钟隐月听了消息,匆匆过去查看情况,为她把了脉。

脉象虽平稳,但还是气虚。她身上也有被天雷击中的数道焦伤,得有三天两日坐不起来。

钟隐月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养着,那日的事不用担心。

说话的时候,白忍冬也过来了。他站门口好半天,突然就哭了出来,然后便跪在苏玉萤床前,说对不起她。

苏玉萤吓了一跳,一旁陆峻慌忙把他扶起来,白忍冬哭哭噎噎了半天,苏玉萤才弄清其中始末,知道了那天的天雷是来给白忍冬开灵根的。

“这事你跟我道歉什么呀,又不是你让那天雷来的。”苏玉萤哭笑不得,道,“好啦,师姐不怪你,别哭了。”

她越安慰,白忍冬哭得越凶。

旁的两个弟子也安慰白忍冬,钟隐月听得实在头疼,也不想再掺和其中,便随口又嘱咐苏玉萤几句,要她实在不行给白忍冬一巴掌也行,起身离开了。

而宫里那只伤兔,他

一直好生养着,每日都换两次上好的灵药。过了两日,它就能下地来回蹦蹦跳跳地走路了。

温寒也不再为它煮软菜叶,兔子吃到了更新鲜的叶子。

兔子被一日一日养得健康了起来,却也不怎么闹腾,每日都只在钟隐月身边一趴,眼睛一眯,一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模样,乖巧极了。

兔子如此乖巧,白忍冬却变得越来越不敢进钟隐月的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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