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信她(1 / 2)

连名带姓 艾鱼 21519 字 23天前

其实席慎泽没觉得方书漫对不起他。

只是她一而再地对他说“对不起”, 增加了他心里的不安,而她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又正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于是他接下了她的“对不起”, 也言不由衷地问了出了那句堪称咄咄逼人的话。

当然也因为, 席慎泽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搞明白,他就永远都不会彻底安心, 就会一直觉得方书漫还有可能扔下他第二次, 甚至第三次。

而,一旦提起这个话题,就意味着席慎泽要将那道这七年来始终存在的伤疤撕开。

只是,方书漫看起来并不想跟他聊这件事。

在他问出口后, 她就一直闷不吭声。

两个人像在沉默中僵持对峙, 一个在等解释, 一个又不肯解释。

方书漫耷拉着脑袋, 她不敢看他, 只好盯着他牵着她的手,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都这个时候了, 她竟然还在想——他会不会因为她不肯说原因, 就松开手不再牵她了。

方书漫的脑子里浮出很多画面。

像是很多很多的碎片突然一起涌了上来, 猛烈地冲击着她的情绪。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 方书漫也不再受其扰,可她还是无法将事情告诉席慎泽。

她没办法说给他听。

这个世界上谁知道都可以, 但她不愿意让席慎泽听到。

她对他难以启齿。

她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

所以方书漫最终还是只说:“对不起。”

席慎泽泄了气。

他大概猜到了她不会讲。

可听到她又一次道歉, 他忽而感觉很无力。

他们中间有个坎。

他想将这个坎铲平,从此以后顺顺畅畅,与她再无隔阂, 可她却只想维持现状,宁愿每一次都费力跨越,都不愿意将他心里这道坎除去。

席慎泽不再逼问,转身就走。

手还拉着她的,并且攥得格外紧。

方书漫依旧落后他半步。

她盯着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本就泛红的眼睛顿时更是酸胀不堪。

她以为他生气了会放开她的手。

去停车位的时候要经过商场外面的帐篷市集。

席慎泽看到有卖棉花糖的,不由得驻足。

方书漫爱吃甜的。

现在的棉花糖比几年前花里胡哨多了。

原来就是绕着竹签一圈圈缠,现在各种可爱的形状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扭头想问方书漫要不要,结果就看到她很心不在焉地在发呆想事情,情绪似乎也很低落。

席慎泽便没扰她,直接扫码付钱买了个小兔子棉花糖。

方书漫正在责怪自己总是会把事情弄糟。

本来这两天和他的关系明显亲近了些的,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们之前好像又回到了重逢时的那个起点,还惹得他很不开心。

方书漫,你真的很擅长把氛围搞僵。

她正在心里暗骂自己,突然一只可爱的兔子头出现在了她面前。

方书漫惊讶地掀起眼皮,怔怔地看向席慎泽。

席慎泽又把棉花糖往前递了递,方书漫连忙伸手拿住。

方书漫一只手拿着棉花糖,另一只手被他牵着,跟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

因为这根棉花糖,方书漫暂且把责怪自己这件事搁置了。

她在吃之前,小跑了两步跟上席慎泽,然后把棉花糖举到他的嘴边,小声问:“你吃吗?”

席慎泽不喜甜,他无意识地偏头躲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方书漫眼中的期待在他躲避的那一刻就变成了无措。

方书漫正讪讪地往回收手,席慎泽又突然改变主意往前凑来。

他在兔子的一只耳朵上的咬了一口。

方书漫先是错愕,愣了片刻后,她就扬起了笑。

随即,方书漫就在兔子的另一只耳朵上抿了一口。

直到上了车,席慎泽都把车开出停车场驶进主路了,她才想起来忘记给这只兔子头棉花糖拍照了。

方书漫掏出席慎泽给她买的新手机,对着这个已经被吃掉耳朵的兔子头拍了一张照片。

新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好清晰的。

就是这个没了耳朵的兔子头……多少有点丑。

方书漫本想用美图软件给这只兔子头加个兔子耳朵贴纸特效的,滑动了下手机屏幕才想起来,新手机上还没有她经常用的那个美图软件。

给兔子头P兔子耳朵的操作被迫暂停,方书漫开始探索相机。

拍拍车窗外,拍拍车内的摆件,拍拍……正开车的席慎泽。

最后一个是她偷拍的,拍之前还特意关了拍照的音效,生怕被他察觉。

偷偷给他拍完照,方书漫低头盯着他的照片看了良久。

期间也抬眸扭过脸望望他。

其实方书漫很想问问他还生不生气,但又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也是错的。

她想哄他,又不知道怎么哄。

车里没开音乐,两个人又不说话,气氛安静到怪异。

方书漫又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她点开中控台彩屏,开了车载音乐。

播放列表都是席慎泽听过的歌。

方书漫也没特意选歌,她就是想让车里有点声音,所以直接就点了播放键。

是一首很舒缓的情歌。

女歌手的声线有一种独特的慵懒,听起来很温暖。

她缓缓唱着:“爱需要练习我们一起

一步步跨越 坎坷崎岖

懂了珍惜 吵闹也温馨

牵手和你相爱到底……”[标注1]

方书漫不知第几次想起,席慎泽刚刚哪怕生气——或者说对她失望,都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没忍住,再次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那个当下她很没底。

她特别怕他松了手。

她捏着手中的棉花糖竹签,在指尖捻来捻去,又开始神游。

直到到了家楼下,方书漫在下车后才把她拿了一路的竹签扔进垃圾桶。

席慎泽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同她一起进了楼里,然后拉着她进了电梯。

进了家他才松开手。

两个人在玄关柜前换鞋的时候,方书漫忽而出声问他:“慎哥,你还在生气吗?”

纠结犹豫了一路,她最终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她的嗓音不大,但家里安静,他听得清清楚楚。

席慎泽刚换好拖鞋,正想回答她没有,她就伸出手,有些忐忑地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方书漫姿态很低地轻喃:“别生气了好不好……”

席慎泽转过脸来,垂眸凝视着她。

方书漫正不安地咬着下唇,等着他的回答。

生气,或是不气。

她很害怕。

他察觉到了她的害怕。

席慎泽将手指从她手里抽出来。

方书漫在他要将手指抽走的那一刻想要用力握紧,但却是徒劳,她没抓住。

心里骤然一沉。

方书漫感觉自己摔进了万丈深渊。

就在她以为她会粉身碎骨的这个刹那,她的身体倏尔腾空。

方书漫睁大眼睛,眸子里的惊慌失措很快就变成了受宠若惊。

双手在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就本能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席慎泽把她放在了玄关柜上,他的双手撑在柜子边缘,微微俯着身,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低声问:“你在怕什么?”

怕他因为她不肯道出当年分手的原因就不要她了。

方书漫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睛里登时起了水雾。

她很没出息地快要哭。

方书漫喃喃唤他:“慎哥……”

她的语调带着隐隐的哭腔,好似很委屈。

席慎泽还未再说什么,方书漫就已经吻了上来。

她莽莽撞撞的,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懵懵懂懂,胡乱地亲吻他,毫无章法,却更像在取悦他。

像,生怕他把她丢了。

生怕他放弃她,不再要她。

席慎泽起初没动,就任由她单方面亲他,他垂眼盯着她,看她急迫,看她失控,看她惴惴不安。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十七八岁的方书漫。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惶惶然的模样,总是会让他心疼。

席慎泽搭在柜边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抠紧而泛白。

他抬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方书漫感受到了他的回应,反倒退开了一点。

席慎泽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情绪如浪潮翻涌。

他直勾勾地瞅着她,嗓音低哑,似是不满:“怎么不亲了?”

方书漫抬手去摘他的眼镜。

而后,她迎来他的深吻。

他吻得热切、急迫,带着不容分手的霸道和占有,侵略性极强,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两个人在玄关吻了好久,都还不够,席慎泽就这样抱起方书漫,让她只能依附着他,边和她亲吻边往卧室走。

她太轻了,他抱得轻轻松松。

方书漫的手中始终拿着他的近视眼镜。

等到了卧室,他把她放到床上,方书漫才往床头挪动,伸手将他的眼镜放到了床头柜上。

随即,她的脚踝被他握住。

席慎泽往回一拉,方书漫就又滑了过来。

他单腿跪在床边,俯身去吻她。

方书漫抬手搭上他的肩。

不多时,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被她解开。

方书漫身上的连衣裙也变得皱皱巴巴。

席慎泽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盒东西出来。

还未拆封。

他撕开塑封,而后开盒,从里面倒出一枚。

方书漫本想去关灯,但被席慎泽制止了。

她尽管赧然,也顺了他的意思。

席慎泽还是全程要正位。

他喜欢看她的脸,她意乱情迷的样子很勾人。

但今晚她哭的厉害。

一度让席慎泽怀疑是他下手太重了。

他把她抱起来,拥进怀里哄,她就趴在他肩头啜泣。

席慎泽怕是自己没让她好受,他不禁关切地问:“难受?”

方书漫摇头,又点头。

搞得席慎泽也不拿不准她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她圈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哭着喃喃:“我不走了,慎哥,我不走了。”

然后又忐忑地央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席慎泽微微叹气。

他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摇头之后又点头。

点头是因为让她难受的在心里。

他捧起她的脸,去吻她的泪,嗓音低而温柔,问:“怎么这么难过?”

方书漫便露出笑,还布满泪水的脸上突然绽放了笑意,“不难过。”

嘴上说着不难过,眼泪却又不断地往外掉。

她原来动不动就会抱着他说“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每次都要说很多遍。

现在却不再说,不管是喜欢还是爱,统统都不再挂在嘴边。

她只说:“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一遍一遍地向他保证,她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会蒸发、耗干,一点痕迹都不留。

所以约定、承诺、誓言,不管说的多么坚定,都有失效的可能。

就像她那年也是这样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语气坚定地告诉他,她一定会去沈医大。

可最后她没来,甚至不知所踪。

席慎泽还是信她。

就算他再被她骗一次,被骗几次,他都还是选择信她。

她不住地哭,哭的他的心跟着疼。

席慎泽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会让她惊慌失措一整晚,会让她这么难受。

原来他心里的那道坎,亦是她心口上的疤。

他选择撕开伤疤,痛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她。

既然当年分手的原因会让她这样痛苦,让她避之不及不肯提起,那他以后便不再提。

坎横在这儿就横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跨过去就是了。

不是非得铲平才能继续往下过,怎么活不是活。

席慎泽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像哄小孩子那样。

他低低地告诉她:“没怪你,我不生气。”

席慎泽边给她擦眼泪边好脾气地哄人:“都哭成小花猫了,眼睛不疼么?”

他不安慰还好,他越安慰她的眼泪就掉的越凶。

结果方书漫一开口,问的却是:“你怎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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