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意识沉了下去。

一片一望无际的流动的蓝色笼罩了他。就像是温柔的海，将一只鱼包裹起来。

他努力试图睁眼。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从一片安静的海中浮了上来。

他的正上方，漆黑的天幕下挂着几十几百道淡青色的极光，变幻莫测，像是一幅能够覆盖整个天空的长裙，它的边缘以最轻薄的淡青色丝绸装饰。

而在挂满极光的天穹之下，冰山延绵起伏，仿佛巨龙的脊背。有风呼啸而过，卷着雪花和海雾而来，在扑到他面前时又变得无比温和，像是家猫在挠到主人前及时收回了爪子。

林枫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片海，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极光，但他感觉面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

可他是个南方人，而且还是個看到深水就想跑路的究极旱鸭子，为什么会感觉一片飘雪的冰海熟悉呢？

他摸着巨痛的脑子，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他想不起来。

就在林枫用力地按着太阳穴，试图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一声软软的呼唤传来：“哥哥，你醒啦！”

女孩的脸闯入了他的视线，比漫天的极光还要更美的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淡金色的卷曲长发从她的头上垂到林枫脸颊边。

那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孩。

“完美无瑕”其实不是个好词，活的东西都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瑕的脸大概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的刻刀下，在他们试图雕刻出幻想中的完美生物，比如神祇、精灵或者天使的时候。

但看着这个女孩，你会觉得幻想中的生物出现在了现实里，她同时是神祇、精灵和天使，兼具人类所能想象的一切美好。

“斯嘉蒂…”他念出了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的名字，带着自己都无法了解的熟悉的亲昵和温柔，他自然地任由女孩拉着他的手贴上那张完美无瑕的小脸。

女孩把脸像只猫一样在他手里蹭了蹭，柔软又有些微凉的触感出来，冰肌雪肤这个词好像在一瞬间就让人有了实感，“哥哥，你终于醒啦！我等你好久了，今天要陪我玩吗？”

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天使软软的撒娇，可是自然而然的，林枫的口中说出了另一句话，“抱歉，斯嘉蒂，今天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比陪我还重要吗？”女孩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露出不满和失落，像只被抢走自己心爱之物的幼兽，又像只被抛弃的猫。

林枫自海中坐了起来，白袍上有水珠从宽袖上翻滚着落入海中，他把手从女孩手里抽了出来，将女孩淡金色的鬓发撩到了耳后，最后捏了捏女孩的脸蛋，“斯嘉蒂，听话。”

“不要，我就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哥哥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的话，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女孩说。

等等，什么玩意？哪个吃？是我想的那个——

等等，打住！！不管是哪个意思的吃都是犯罪！会被正义的人民警察带走的！林枫，你不要仗着自己在做梦就干违法犯罪的事啊！

在做梦？！林枫脑中闪过了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那一团乱麻的脑子里偶然闪过的灵光，他的嘴就再一次吐出了他自己也想不到的话，“斯嘉蒂，你不是我的食物，你是我的妹妹。我从未想过吞噬你…”

“吃掉我的话，就算是命运的囚笼，也无法困住哥哥…难道说，比起吃掉我，哥哥更想被我吃掉吗？”女孩再次握住了林枫的手，张开嘴，用贝齿在他的手上轻咬，并不疼，力道甚至不比小猫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