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父讲完经, 走到最后一排询问两个陌生的小女孩：“你们是……？”
唐灵讲了大学生游行路过小镇的理由，以及见过了警长康纳和塞尔玛。
老神父得知她们借住在塞尔玛的家中，彻底放了心。
自从收到了教廷的密信, 老神父惶惶不可终日，越发觉得自己那天不是什么误食毒蘑菇, 而是真的遇到了恶魔。
现在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恨不得能立刻上报教廷。每天都期盼着教廷下派的专业驱魔人赶快来到这里。
唐灵拿出简易收音话筒, 一个毛茸茸的小球, 递到了老神父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神父, 是这样的，我们想拍摄一部纪录片。主要想讲数十年如一日坚守信仰的信仰者们。我们拍摄的视频主要是面向我们那边的年轻人。神父您接受采访吗？我想知道，是什么样强大的信念，让您苦苦坚守在这个偏远的小教堂中虔诚地布道。”
唐灵哐哐哐一通上价值, 各种升华, 搞得老神父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仔细思索过后，老神父意识到这是面向年轻人传教很好的方式，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这当然是因为神的旨意……”
钟影站在一旁, 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稀粥了。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 只会看到认真拍摄采访的年轻人在采访老神父。
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连连点头应是，不断肯定老神父的话的那个人，不是人。
是恶魔！
还不是普通恶魔, 是撒旦！
是因为唐灵老大是撒旦, 所以不用避讳，可以附和老神父对神的赞美吗？
也只有撒旦才能这样张嘴就来，满嘴跑火车, 迅速得到对方的共鸣，被对方视为灵魂挚友吧。
在唐灵的一通忽悠吹捧戴高帽之下。
二人已经被老神父带进教堂的资料室参观了。
这个镇上教堂的资料室并不算是什么禁区，里面有非常多的书籍，许多为教堂工作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唐灵用手中的摄像机给了那些书籍一个特写，口中称赞不停：“虽然您这间教堂看起来有些破旧，不过似乎很有传承。”
“当然了。我们这间教堂，在一百六十年前就建起来了。”
一百六十年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星国那段时间是在战争期间。南部这边由于坚定拥护奴隶制，想要有使用拥有奴隶的权利，而与北部开战。
这间教堂，是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建成的吗？
“哇哦！”唐灵故意用略显夸张的语调说着：“一百六十年真的是很久远了！当年兴建教堂一定不是一件容易事吧！我记得那时还是战争期间！”
“当然！”
老神父以利亚拿出一本古老的羊皮本翻开，给唐灵看里面的内容：“当年教堂这块土地，是北方的一伙人从奴隶主手中买下，并且兴建起来的。在当时保护了当地很多黑人女奴隶，还教她们分辨草药植物。”
老神父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很多人的合影。照片褪色到几乎看不清，但唐灵还是从那张照片上，看到了姐姐们与自己。
不同肤色、不同年龄、这张照片上的人与珍妮姥姥那张照片上的人，前后时隔一百年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
唯一的区别，是这张照片上有男人。
珍妮姥姥那里一百年后的照片上只剩下女人了。
直觉告诉她，照片上的那些男巫不是姐姐们的伴侣，而是她们的曾曾曾外孙，甚至是更远的后代。
钟影也在照片上发现了有一个小女孩有些像唐灵老大。但是碍于神父在这里，她一丁点都没表现出来。
唐灵给了这些照片一个特写，实际上连录制键都没开，她装出惊喜的口吻：“哦，天呐！这些资料真的太珍贵了，我把这些拍下来，回去一定能引起更多人对于这间教堂的兴趣！”
老神父一听于传教有益，不断拿出当年的资料给唐灵拍摄。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当年的人写下的日记。”
唐灵记下了东西大体的位置，打算晚上再来一趟，仔细看看。
她有些想不通的是，女巫们那样反抗上面那群东西，为什么会兴建教堂呢？
这间教堂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等二人从教堂里走出来后，唐灵身上那种被压制的不适感彻底消失。她嘱咐钟影，半夜别睡觉，等着她的消息，如果她遇到意外出不来，会给钟影打电话。
周进也对唐灵汇报起他在小镇上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最近一段时间，镇上最大的新闻是老神父误食毒蘑菇，产生幻觉看到了恶魔。
唐灵：……
周进看到老大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些心虚地小声问：“……老大，是不是……”
“嘘——”
周进：……
造孽啊！自家老大怎么能前脚毒害完老神父，后脚还能大摇大摆来小镇上旅行啊！
午夜
唐灵独自潜入教堂，在教堂里的资料室，翻看白天的那些资料。
有一个牛皮外壳本子里的内容，引起了唐灵的注意。
【XX姐姐十分生气，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因为肤色受到这样糟糕的待遇。一个女奴找到XX姐姐，女奴对姐姐说她的男主人侵犯了她，女主人还用鞭子抽打她。不！真的忍不下去了！这里简直是女人的地狱。】
【明明这些人类同样是亚当夏娃的子孙，怎么会互相伤害到这种境地？】
【人间地狱！为什么这样的人类都不会下地狱！！！】
【……】
【他们恐惧。所以他们不敢把我们送进与人间更近的地狱，只能把我们锁在炼狱里。】
【……】
最初的字迹已经严重褪色。
不过有些词语，被明显新一些的墨迹画上了下划线。
有四个单词频繁被划线标记。
女人、地狱、不、炼狱。
前面三个单词她尚且能够理解。可后面的炼狱是什么？炼狱还被画上了圈圈。
女人、地狱、不。
说起来……
她在地狱里没见过女恶魔。
她有问过其他恶魔，为什么地狱里面少见女恶魔。
其他恶魔解释，首先人类世界知道恶魔交易仪式的人就特别少。全部加起来，也好几年都没有一次召唤仪式。其次在过去，女人们大部分都很虔诚地信奉上帝。不合群单独行动都会被视为异端或者女巫，没什么机会去偷偷搞什么恶魔交易仪式。
基数小，转换成恶魔的概率自然更低。
在过去的时代里，顺服才是女人的美德，被视为女人的天性。
不顺服的那些……
大多被烧死吊死淹死了吧。
就像是动植物育种一样，只留下他们想要的基因特性。
不过从她掌权开始，这些都只会是过去。
自从她把控地狱交易以来，签约了特别多的女客户。地狱未来大概率会迎来一波女恶魔潮。
倒也不是她故意挑选女客户。
只是女客户们大多活得压抑，又除了满腔恨意不具备什么有效的反击能力。
心软善良、记挂牵绊太多，反倒少了那种豁出脸面舍弃一切的勇气。
恶魔交易是这些宁可舍命献祭灵魂，也不肯撕下脸面反击的傻姑娘们最满意的东西。
女人是会下地狱的，这个她能肯定。
她就是其中之一。
地狱里的恶魔们对女恶魔的存在并不意外，就说明以前也有过，只不过是数量少而已。
那这日记上的女人……
或许不是在指女人，而是指女巫？
女巫、地狱、不、炼狱？
是要说这个吗？
女巫不会进地狱，会进炼狱？
炼狱又是哪？
她在地狱里只听过地狱，从来没听其他恶魔说过什么炼狱。
唐灵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到底在策划什么东西。
她一整晚翻遍了整个资料室，也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等清晨回到塞尔玛家时，钟影困得直点头也坚持不睡，还在强撑着等她的消息，怕坏了她的事。
“你白天好好休息吧，我白天自己行动。”
唐灵嘱咐塞尔玛，钟影在倒时差后，让周进留在塞尔玛家看着点钟影，自己再次跑去了教堂。
身为恶魔最好的一点就是不需要休息。
唐灵找到了老神父以利亚，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神父，我昨天仔细看完我拍摄下来的东西后，我觉得创建教堂的那些人实在是太伟大了。请问他们埋在哪里，我能去祭拜一下吗？”
老神父以利亚感动得够呛，没想到小镇上的居民都快遗忘了那一批人了，却有异国的小孩如此看重这件事。
“听说当年那一批人中，最后只有一个男人留了下来。他的子孙至今还住在镇上。”
“能把地址告诉我吗？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
老神父会心一笑，“这一定是上帝的指引，你现在就住在她家啊！”
“啊？”
“塞尔玛！他就是当年教堂兴办者之一的曾外孙女。”
唐灵：……
等等等等，也就是说自己毒害威胁了自己姐姐们的曾曾曾…外孙子的曾外孙女？
可她附过塞尔玛的身，很确定塞尔玛没有任何灵性，完全不懂女巫之类的东西。
如果塞尔玛的曾外祖父是男巫的话，到塞尔玛这里只过了四代，不至于一丁点女巫的能量都不剩吧。
一百六十年前女巫男巫还在联合行动。
等到了XX66年女巫镇那里，也就是百年之后，姐姐们却气男巫气成了那副样子。
是这期间男巫做了什么吗？
还有从XX66年在女巫镇的女巫集会，到XX68年这间南部教堂被推倒重建。这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唐灵恍恍惚惚回到塞尔玛的家，一个脑袋两个大。
再看到塞尔玛时，心态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嘿，塞尔玛，我之前跟神父讨论了小镇教堂的故事，没想到你的曾外祖父那样厉害，建造了这所教堂。”
塞尔玛先是一愣，随后更加热情地招呼唐灵，“镇上好多人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没想到你们几个游客小孩竟然对这段历史感兴趣，这一定是神的指引。”
唐灵看着虔诚的塞尔玛脑瓜子生疼。
自家女巫的血脉，虽然稀薄到不知什么程度，但怎么就到了三句话不离神的旨意的地步了呢。
“塞尔玛，你这里有那个时期的老照片吗？我能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
塞尔玛的儿子杰克叛逆的厉害，平时从来不理她，更不会有耐心听她讲什么过去的故事。如今遇到唐灵，塞尔玛满腔的倾诉欲终于有了地方释放。
她拿出家族的相册，给唐灵讲起了家族秘辛。
“我姥姥曾经说，她父亲是个十分虔诚的教徒。一直死守着镇上这间教堂，说镇上的教堂是最安全的地方。说这个地方能抵挡一切东西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