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坐上飞往柏林的飞机, 总算抓住基督降临日的尾巴。

夕阳的余晖洒满德国的街道，路边的商铺招牌上的圣诞彩灯一闪一闪，行人络绎不绝。

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 图南从车上下来，辞别健谈的出租车司机, 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向前走。

社区内的大道被浸满霜雪的落叶覆盖, 一排排红顶米色外墙的三层小楼房林立。

邻居凯拉大婶正指挥着家里的两个小伙子从车上往台阶上搬东西, 看到图南，隔着栅栏远远地打招呼。

“亲爱的图南尔, 你怎么来得这样早？卡琳娜刚才还说你明天才到, 要开车去接你哩。”

“是的，我的工作做完了,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是去了圣诞市场吗？”

“是啊, 本来家里是有亲戚要招待。”

两个男孩呆站着, 目不转睛盯着窈窕背影，凯拉看到两个臭小子这副样子, 就气不打一处来。

“哦，上帝，看你们这幅德行, 现在倒有这个劲头，前两年干嘛去了。”

“那也要我们有机会，每次把图南尔约出来，弗雷德和帕特两个臭小子都像是跟屁虫一样。”

雷奥痛苦抱头, 想起伤心往事，无语凝噎。

“哦，妈妈, 别说了，不关我的事。”

卢卡提着东西，飞快开溜。

米色外墙挂着海因里希之家的铁牌，图南停下来，随手打开铁栅栏门。

一辆面包车摆放在庭院里，车身上除了她小时候和两个弟弟的涂鸦，上面似乎还新增了圣诞涂鸦。

图南吃力地拎着行李，刚踏上台阶，闻到里面飘出圣诞饼干的香味，还没掏出钥匙，门就自己开了。

“惊喜，惊喜！”

弗雷德和帕特冲上来，争先恐后把图南抱起来，原地转圈。

“我们的圣诞礼物。”

弗雷德和帕特一唱一和，图南被转得头晕脑胀。

“蓝色行李箱里，自己去拿。”

安贝娜人小腿短，没有两个哥哥跑得快，只能拉着图南的行李箱，仰着脖子干瞪眼。

“快把图南尔放下来，让她把最后一扇门撕掉！”

“不要这么扫兴，小矮子。”

两个刚上高中的半大小伙子力气大，嘴也损，安贝娜气得猛踢他们的小腿。

图南被放下时，头都被转晕了，安贝娜扑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客厅拽。

“爸爸和卡琳娜阿姨呢？”

图南一边被安贝娜拉着走，一边问身后拖拽行李箱的弟弟们。

“他们去圣诞市场了。”

帕特把白色皮箱拉到图南卧室，弗雷德放倒了蓝色行李箱。

壁炉里木柴燃烧得正旺，圣诞降临节节历就挂在客厅一面墙上，下面桌子上是一个漂亮的圣诞节花环，点燃了四根蜡烛。

安贝娜拽着图南的皮裙晃来晃去，非常坚决地让她亲手撕掉最后一页。

图南随手撕下，把台历翻过来。

她知道降临节历的背后本来应该藏着一块圣诞铃铛型或者蜡烛型的巧克力，但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粉色的礼物盒。

“礼物送你了，我的呢？”

安贝娜伸出小手讨要，说出口的话很蛮横。

图南抿嘴轻笑，回身看向背后，两个弟弟蹲在圣诞树下。

“那个粉色的。”

圣诞树挂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灯，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圣诞彩球还有金色丝带，看起来漂亮极了。

两个男孩正在拆礼盒。

“哦，不许碰我的礼物！”

安贝娜尖叫一声，噔噔噔跑过去，一把将礼物盒抢过来，从里面翻出一个毛线编织圣诞配色猫耳朵发箍，还有两个水晶发卡。

“亲爱的图南尔，恕我不能给你一个拥抱，先帮我把圣诞饼干端出去，顺便尝尝它的味道是否合意。”

帕莎的声音，隔着厨房的门传来。

“好，我来了。”

图南起身，帕特却比她动作更快，一下窜进厨房。

“有什么好尝的，每年都是一个榛子味，我来端。”

“我好看吗？图南尔。”

安贝娜爬上图南的膝盖，抱着她的胳膊，蓝色大眼睛扑闪扑闪，平时是个小大人模样，此时倒像个真正的小女孩。

“好看得不得了。”

图南摸了摸她戴上发箍和发夹之后，变得有些花里胡哨的金发。

安贝娜又问：“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不是，别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