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走宝了(1 / 2)

没错,油画的风格过于浓厚,除了三分构图,还有油画的经典技法:焦点透视。

这种画法就像照相,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画作中表现的就是什么,除了真实,与国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是三维立体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幅画中的怪石竟然有光影,明的地方就明,暗的地方就暗。

国画绝不会这么画,这不是“西多中少”是什么?

再看画风,确实很熟悉,肯定见过同类的作品,而且就在京城故宫。

这样一来,逻辑也能对得上:故宫之中收藏的字画类作品以清代居多,而正是清早时期,西洋教士布道中国,而他们用的最多的宣传方法就是宗教画。

也是那个时候,许多油画技法被引入,但在民间没什么市场,也就因为康熙和乾隆的个人爱好,在宫廷中盛行过一段时间。当时皇家画院的画家大都会一些,也会揉合在画作之中。

所以这类作品民间基本见不到,就故宫收藏的最多,不过暂时不知道画风和这幅相似的,是哪个皇帝在位时期的。

霎时,李定安的脑海中有如走马灯,闪过一幅幅的画作,宣统、光绪、同治、咸丰、嘉庆、乾隆……

等等,停!

想起来了,就是乾隆朝的作品,挂在乾隆寝宫之一的倦勤斋。

名《圣明帝王图》,画的是乾隆出游时的仪仗,是他刚登基不久,召如意馆的首席画师冷枚画的。那幅画不但用了三分法和焦点透视,还大量引用了素描技巧,光影效果和立体感比这一幅还要强。

再一看这幅画的风格,不敢说一模一样,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十有八九出自冷枚之手。

这位可不是什么冷门画家,他在康熙时就是宫廷画师首席,清四家之一的王原祁病逝后,康熙令他提举皇家画院如意馆,可见其艺术成就和地位。

去年苏付彼在港岛拍过他的一幅四尺对开长条(34*136cm)的《高士赏梅图》,八百五十万港币起拍,一千零八十万落槌,加佣金及手续费合人民币差不多一千一百万。

这只骨扇也就一平尺半,面积只有那幅画的三分之一,而且还是雕画,价格肯定要低很多。如果估价,也就在两百万左右。

当然,前提是冷枚的真迹,而非仿品。

转着念头,李定安又翻到了阳面,上面是一首诗,当然,也是刻的:

流离五季遍干戈,草窃英雄幸遇多。

一角国分唐土地,百年庙共宋山河。

凌烟阁上功臣像,衣锦营中驷马歌。

为问贩盐为盗日,仲谋曾许较如何。

看这诗的韵脚和内容,应该是清朝的诗,就是口气有点大。

要知道,那可是“我大清”,清写在浊后面都能被抄家问斩,何况什么国与庙,什么凌烟阁、功臣像、驷马歌?

普通人谁敢这么写,不要命了?

作者肯定是当官的,而且官位不低。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诗词大家,不然李定安就会有印象:他毕竟是首师高材生,学的就是近代文学。

稍一思忖,李定安拿出手机,那位赵总却叹了一口气:“小兄弟是想查这首诗吧?别查了:雍正朝的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蒋廷锡写的!”

我去……还真就是大官?

“前有张廷玉,后有蒋廷锡”说的就是他。不单单指为政治绩,还包括恩宠:雍正满共在位十二年,赐给他的御书匾额就足有三块:“黼黻丝纶”“钧衡硕辅”“万机贤辅”……其它赏赐更是不计其数。

除了政绩官声,他在文学和画画方面的造诣同样不低,蒋廷锡称得上一声清代的文学大家,也是国画名家,还是“蒋派花鸟画”的开创者,恰好也喜欢研究应用油画技法。

故宫中同样收藏有他的作品,2012年的时候,他的《仿宋人勾染图》册和《仿宋人设色图》册就拍了四千两百万。

当然,那是图册,是好多幅,近些年价格也有所回落,但基本和冷枚持平。

但他的诗词水平也就平平,一般人不会将他的诗题在扇面上,就算是有人想拍马屁,也不可能是这一首:不单单是内容敏感,这还是首言志诗,肯定是蒋廷锡官位已经相当高的时候写的,保准一拍就拍在马蹄子上。

而且还是冷枚之作,所以,折扇的主人呼之欲出,就是蒋廷锡。

李定安也不止第一次遇到和蒋廷锡有关的物件:最早是在潘家园,那枚卖了八十万的铅币就出自蒋廷锡之手。

还有前两天在沈阳,那幅《皇舆全览图》的初版就是他献给康熙的,那时的蒋廷锡已是内阁学士,任经筵日讲官。

那这首诗呢?

怎么也是文坛及政坛领袖,基本不会找人代笔,百分之八九十就是蒋廷锡自己写上面,冷枚刻的。

所以,这把扇子的价格至少又得翻一翻,少些也要四五百万。

都到这份上了,哪还在乎那一点两点的,李定安果断开了系统,再一看:可不就是蒋廷锡和冷枚?

哈哈,就说这运气:吃顿饭都能碰到漏,而且是两次?

上次是那两箱茅台,都已经被李定安喝光了……

暗暗乐呵着,李定安合上了骨扇,又在掌心里拍了拍:“赵总多钱买的!”

“八万二!”

啧啧,真便宜。

看他不说话,还以为被震住了,赵总的脸上浮出几丝不自然:“挺贵是吧……看这东西品相不错,还是个老物件,脑子一热就买了,没想走眼了?还好,今年的展览会比较人性化,退还来得及。”

他要退?

那要不等等,等他退了再去买?

但万一呢,俗话说夜长梦多……

犹豫了一下,李定安又瞅了瞅赵总,以及旁边的那位史老师:这两位的表情都挺自然,至少没有露出过探究和好奇的神色,所以并没有认出自己。

想想也对,自己只是有点名气,但还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既便是同行,也不可能人人都对自己有印象。

这东西很大可能就是从大柳树会场买的,但赵总肯定没去过三楼的鉴宝现场。

那这漏,应该是能捡的……

说干就干,他放下折扇,开门见山:“赵总,你要不嫌麻烦,能不能把这东西转给我?”

这有什么麻烦的,而且少了很多手续:不用去展览会找售后,不用填乱七八糟的表格,更不用写什么经过原委。

就是这小伙子的行为有点不符合逻辑:他一直都在旁边坐着,自己说“关德海老师看不准”,史老师也说看不准这两句,他肯定听到了,但依旧要买?

怎么也算是内行,至少不是第一天碰古玩,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年轻人想捡自个的漏?

看相貌又不太像:长的挺好看,穿的也很精神,但胡子都没多长几根,怎么看怎么像大学生?

这年纪,懂什么古玩?

就算懂一点,也不可能比关德海和史高远更高吧?

下意识的,他又瞅了瞅史老师,和他的表情差不多,反正就很奇怪。

李定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没犹豫,直接掏出了学生证。但留了个心眼,故意用大拇指遮住了名字:“不瞒两位,我是京大的研究生,学的就是明清考古,家里也有点钱,就想买点物件研究研究……”

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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